魏母还没上门去找魏大根算账,魏大根便带着魏老太提前一步上门。
“三弟,真不好意思,大哥我也是被吓坏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你们,先跑一步。”
魏大根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脸,总能让人降低心房,让不知道他为人的人真的以为他和善仁慈,可是魏三根一家已经看透他的虚伪冷血,任魏大根如何表达歉意,也都默不作声。
于是轮到魏老太出马了,张着两片平瘪的嘴唇
大声道,“三儿啊,难道你真的对你大哥生怨呢?”
“娘,这已经不是怨不怨的问题了,”因为的亲娘的问话,因为孝道魏三根不得已回话,每当回想起那危险的一幕他便忍不住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蓁蓁及时赶到,他和媳妇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正想上门找他算账,他自己来了正好,我们所有账一起算!”
魏老太瘦削的脸冷了下来,不悦道,“你大哥他又不是故意抛下你们的,他只是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喊人去救你们的时候,已经听到别人说你已无碍,并还因祸得福获得一头熊瞎子,说起来你还得感激你大哥他呢,要不是他,你们也不能获得一头熊瞎子。”
对于亲娘的话,魏三根感到一阵心寒,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是她的亲儿子,不然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她依然维护着大哥,依然不认为大哥有错。
魏三根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涩意,也终于不再阻止魏母出头了,他捂着胸口后退一步,露出一直被他挡住的魏母。
原本他怕她说话难听,气坏亲娘,现在……
魏三根觉得他的亲人只有媳妇裕子蓁蓁了。
见魏三根没有回应,魏老太脸色越加难看,觉得作为家长的权威被挑衅了,即使大根再不对,既然三根人没事了,她这个作为娘的都出面调和了,三根孝顺的话就应该听她的话,可是他竟然不听。
魏老太深感不满,正待发怒,却见魏母突然一个串步把大门打开,然后跑到门外大喊,“哎哟!苍天不公!做娘的偏心偏到肚子里去了,要把我们一家逼死才肯放过我们是不是?不任劳任怨养她大儿一家就是不孝,我们差点被害死了不能追究还要感谢凶手,为什么都是她的儿子,她可以对我们这么残忍不公?”
“三儿他媳妇!你在说什么胡话!”魏老太气疯了,上前抓住魏母就想扇她一巴掌,可是被魏父拉住了。
自魏二根和魏三根成年能下地劳作后,魏老太就没再干过农活了,常年的舒适安逸的生活让她力气体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她挣脱不了魏父的阻拦,只得用指尖戳着魏父的脸蛋,大骂:“三儿难道你也要气死我吗?!你不管管你媳妇吗?任由她这么污蔑我?!我真是白养你了,养只狗也比你有良心!你这个不孝子!”
骂完魏老太还是觉得不解气,戳着魏父额头鼻子的手改成揍打。
魏父只是沉默,任由魏老太的巴掌落在他身上,然而拦住魏老太的身子却没有移开。
一旁的魏澈玉眼神暗了暗,身子一动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在他身旁的魏蓁蓁猛地上前撞开魏老太,抱住魏父大哭:“大母,不要打爹,要打就打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有时时刻刻守在裕子哥身旁,裕子哥就不会被虎子哥推下河差点救不回来让爹和大伯生怨,如果不是为了养活我们,爹就不需要打猎,那么大伯就不会请教爹怎么打猎,那么就不会有大伯被熊瞎子追往爹娘身边引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是我的错,大母你要打就打我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魏蓁蓁抱着魏父的身子机灵的避来避去,既让魏老太打不到她身上也让旁人看不出她在闪避,反而让魏老太气喘吁吁,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魏澈玉眼里笑意一闪而过,突然觉得爹娘收养的这个孩子的事情还有可取之处,既力大无穷能保护爹娘,又机智灵敏能配合队友。
见爹那一边有蓁蓁配合着,魏澈玉便走到魏母身旁。
此时魏母依然在哭喊,似乎已被逼到不管不顾,鱼死网破:“黑心肝的兄长,做儿子的差点害死我孩儿,不仅没有道歉还当作不知道,然后现在他还差点害死我和我相公。”
“把熊瞎子引到我们的方向还不提醒我们,想让我们吸引住熊瞎子的注意力来为他争取逃命的时间。”
“我们大难不死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意思上门找我们,带着他娘找我们施压,不把熊瞎子给他们就是不孝,完全不顾我家裕子的身子,需要卖掉熊瞎子的钱来吊命。”
“想让我们把半头熊白给魏大根这黑心肝的,凭什么?!我们早已分家,而且分家没有拿走一毫东西,凭什么要拿我们裕子的命来让你们一家生活舒适。”
“你不要乱说话!我哪有说过要拿裕子的命!”魏老太气道。
“你把半头熊要去难道不是拿掉我裕子的命吗?没有那熊,我裕子的医药费去哪里找,你们给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里那半头熊?”
“难道你们今天上门不是为了那半头熊吗!”
魏老太噎住了,他们上门的确是为了那半头熊,可是他们都还没把这要求说出口。
这时魏澈玉插话,低着头,语气低落,满脸的哀伤想扶起魏母,“娘,是孩儿不孝,如果不是我,你们就不需要那么辛苦,就不会一无所有的被大母赶出家门。”
“不不不,是娘的错,如果娘当年能强硬一些,怀孕的时候不一整天劳作,不白天下田耕地,晚上要做饭侍候他们一家,三更半夜才能睡觉,也不会让在肚子里的你都跟着受累,也不会让你身子那么差,都是娘的错,没有给你一副好的身子,临产的时候还被逼着下田劳作,让你在田里出生,受到感染使身子弱上加弱,长大后只能成为药罐子。”
魏母说的都是事实,并不是她和裕子商讨过捏造出来的谎言,魏澈玉身子弱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魏母怀孕的时候,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导致的,当时魏家一家大小全靠着魏母和魏二根媳妇侍候,魏二根媳妇一人不可能侍候得来,所以魏母即使怀孕了也被要求做饭洗碗下地,当时魏母虽然不满,但为人媳妇,勤奋侍候是本分,所以她即使再苦再累也听话的劳作,没想到却害惨了她的孩子,所以魏母非常怨恨魏家的人,也怨恨自己。
魏母的话语可谓真情流露,带着穿透人心的感染力,让闻者落泪,莫名有些心酸。
“魏老太这人对她三儿一家实在是过分了一点,都是她儿子,怎么能对另外一个儿子这么刻薄呢?”
“把三根一家单分出来什么也不给三根一家带走,好不容易三根一家有起色了,却还要人家一家为他们做牛做马。”
“大根也不是好东西,做弟弟的多年供他读书考秀才,不仅没报恩还恩将仇报,熊瞎子那样危险的野兽都往三根身旁引,如果不是三根幸运,现在都不在人世了,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还真的是,更不要说读了那么多书,他都没为家里贡献过什么,考了童生多年花钱无数可是却没赚过一分钱。”
“所以其实给孩子读书也不是好事。”
“是好事,可是考到秀才才行,我猜魏大根这人玄。”
……
……
各种议论声响起,魏大根和魏老太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难看至极。
魏老太想撒泼得以孝道让三根一家屈服,可是魏母的哭诉主要是针对魏大根,魏老太想说他们不孝都站不住脚,他们就是太孝顺才被气压成这样。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得已,魏老太捂着胸口,一副难受喘不过气的表情,装作要被气昏过去,这样众人就不被再追究议论大根了,至于暗地里的议论,魏老太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三根对他们的孝敬,她才不在意其他人怎么说。
她往魏大根身上倒,眼神不着痕迹的示意魏大根接住她。
魏大根收到她的信号,正准备换上一副凄厉担心的面容,大喊一声娘,身子突然被撞,一个身影越过他扶住了魏老太。
“奶奶你没事吧?”
是魏蓁蓁,她仿佛一副被吓坏的表情,双手紧握着魏老太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一边摇一边喊,“奶奶,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奶奶,你怎么呢?”
被摇晃的魏老太只觉肩膀像被猛兽的爪子抓着一样,她大叫一声,“痛死我了!你这小兔崽子!”
说着她下意识挥手想挣脱。
魏蓁蓁猛然倒地,这一幕在外人眼里,就是魏蓁蓁好心帮助魏老太,反被魏老太推倒在地,并且看着精气十足,完全不像快要晕倒的魏老太,众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魏老太又在骗人了!
魏老太大叫之后也反应过来了,情况也不允许她再装气晕第二次了,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魏蓁蓁,魏蓁蓁回以她一副纯洁无辜的表情。
“奶奶,原来你没事啊?真的太好了。”
这一刻,魏老太真的觉得气血上头,人真的快要气晕过去了。
不远处,扶着魏母的魏澈玉看着这样的魏蓁蓁,默默低下头,遮住微微嘴角勾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