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平安夜(1 / 1)

查理一如他和麦肯太太说的那样,开始炼制幸运药剂。

他把猫和本一块儿带进了炼金实验室,按照配方上说的那样,开始一步步实验、纠错,然后总结经验,从头再来。

猫不解地看着这一幕,几度望向窗外,跳上窗台。外面依旧闹哄哄的,那些穿着黑色盔甲的人一来,灰毛鼠都不敢出没了。

跟街上比起来,松塔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宁静、祥和,与世无争。

猫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回忆起中午的小鱼干,美妙的滋味令猫沉醉。它舔了舔毛,忽然困意上涌,慵懒地舒展着身躯,打算在这里睡个午觉。

如果那个骷髅不要一直来烦它就好了。

“查理让我问你,你是守墓人,哦不,你是守墓猫吗?”

“这条街上到底有多少守墓人?”

“还是整条街都是?”

“麦肯太太有什么特殊的隐藏身份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

“哦,你不会说人话。”

本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幸灾乐祸的。

猫站起来,闪电般伸出爪子,世纪大战一触即发,但最先爆炸的是查理的坩埚。“砰”的一声,黑烟升起,查理抬手挥了挥,自言自语:“材料处理的方式似乎还不够精确。”

片刻后,查理收拾好残局,又站起来跟猫“借”了三根尾巴毛。

猫气得拿屁股对准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转过来。绿色的瞳孔盯着查理,好像在说:我绝不会再屈从。

查理也用同款的眼睛看着它,解释道:“比起依靠你们保护我,我也得有自保的手段,否则,怎么当松塔的主人?”

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像此前的许多次一样,审视、打量。然后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骷髅头又出现在它面前,问:“你为什么这么盯着他?他是我的查理,不会跟你走的。”

“喵。”你好烦。

“你认识我吗?那个老鞋匠都知道我的存在,你知道吗?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但只要你跟我说,我就有可能想起来了……”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

“你知道金币在哪里吗?”

事实证明,本不是一个好的问话高手,但他胜在可以一直说。而这只猫,不论它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假的不会说话,它的神秘毋庸置疑,一定知道点什么。

好在查理现在不急。因为从结果来看,不论是老鞋匠还是猫,都在帮助他,现在他已经继承了松塔,下一个该解决的——是暗中盯着他的不速之客。

幸运药剂,在炼金药剂中属于很具有“灵性”的一类药剂。它的功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跟在庙里拜佛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所以它听起来很唬人,但实际上只是初阶药剂,所用材料并不昂贵,也不难炼。

查理选择它,一来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跟猫有接触,二来是为了练手,三来,他也想搞一搞玄学,来一次心诚则灵。

还是老规矩,炼出了药,他先干为敬。

本拦都拦不住。

查理便耐心解释:“这叫给自己叠buff。”

虽然这是在神奇的灰帽街,虽然他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乔治,让黑甲骑士团有了警惕,但给自己多上一重保险,还是有必要的。

查理有种直觉,今晚那个人就会动手了。

迟则生变。

于是查理又开始搓小火球,别的不说,喝了幸运药剂后,搓小火球的成功率都高了不少。等到晚饭后,他就停止了一切修炼活动,养精蓄锐,迎接未知。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今夜——

居然又是一个平安夜。

“啪、啪!”

翌日上午,急促的敲门声将查理从睡梦中苏醒。为了等人上门,昨夜他其实没有睡很久,甚至没有睡死,因此脑子里有点昏昏沉沉的,用冷水洗了脸,才清醒过来。

他快速下楼,打开门,“乔治?”

乔治气喘吁吁,“不好了,查理。啊不对,也不是不好了,昨天你跟我说的那个盯上你的人,好像死了!”

查理吃惊,“死了?”

乔治大点其头,“本来我还没联想到你说的那个人身上,可我把事情告诉里昂之后,他很快就看出来了,那个死掉的人来自城外,而且,他在白天的时候来过灰帽街!”

可这也未免死得太快了!

虽说从结果来看,这件事对查理有利。可未知的杀手仍令他感到芒刺在背,他也没刻意遮掩脸上的表情,追问:“他死在哪儿了?”

乔治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挠挠头,这才回答道:“在玛吉波的蓄水池里,你要跟我过去看看吗?”

查理微顿,“我可以去看吗?”

乔治不想多说,“走吧,里昂说可以带你一起去,让你认认人,看看是不是在南都郡时就认识的。”

闻言,查理也没有追问,只说了句回去拿点东西,便跑回了松塔。乔治没有跟着进去,查理便趁此机会,小声跟本和猫交代了几句。

片刻后,查理跟随乔治的脚步,离开了灰帽街。

今天的风有点喧嚣。

路过橡树酒馆时,暂住在酒馆里的吟游诗人,正抱着里拉琴在二楼的小阳台上弹奏。他有着自带故事感的烟嗓,唱着颇具托托兰多特色的歌谣,像是在赞颂某个无名的英雄。

英雄远去了,他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他再也没有回来。喧嚣的风里,只有冰冷的杂草丛生的墓碑见证了一切。

喝醉了酒的佣兵们,听着歌谣,不知想起了什么悲伤往事,忍不住举杯痛饮。然而乔治没有停留,查理也没有心思多问。

他们坐上了马车,匆匆而过。

唱歌的人却在这时对马车投去视线,等到一首歌唱完,他慢悠悠回头,道:“看来你今天是见不着他了。”

外人看不到的橡树果子做成的帘子后边,一个半遮半掩的身影,抱着臂靠在那儿,回答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找他的。”

吟游诗人:“那么,你就是来找我的了?阿奇柏德先生。”

“你们既然给我送了信,那就是要遵守当初的盟约。”在玛吉波城里被叫做阿奇柏德的,自然是维克,只是他此时脸上并未呈现出多少属于商人的微笑,露在外面的黑发黑瞳,满是冷冽的压迫感,连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都显得危险十足。

他继续道:“在精灵的地盘,阿奇柏德愿意遵守精灵的规矩。但这是人类的国度,你们既然给我送了信,请我处理这件事,却又悄悄来到此处,未曾告知,是想撕毁盟约么?”

吟游诗人挑眉,“这么多年过去,阿奇柏德还愿意为了如今的人类,筑起魔法的藩篱么?”

“如果我说,不呢?”维克的笑意加重,“你可以尝试着先撕毁盟约,也许,会正中我的下怀。”

“阿奇伯德先生开玩笑了。”吟游诗人蓦地感到后脖颈凉飕飕的,心里被勾得蠢蠢欲动,但又有股即将上断头台的感觉。

他顿了顿,摊开手补充道:“你看,我来到玛吉波后,可什么都没干,只是我听说——”

维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只是听说预兆石板有可能在这里,所以,你来了。你们想要靠预兆石板解决精灵母树的问题?”

吟游诗人也不否认,在阿奇柏德面前,撒这种谎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找死行为,“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是吗?”

维克语气笃定,“不,它办不到。”

吟游诗人怔住,“为何?”

维克:“上一任的精灵女王没有告诉过你们么?五块预兆石板,一块已经碎了,剩下四块,在战乱中不断被抢夺,最终失去踪迹。唯一一块可以探寻到的,在卡文迪许的手中。他们曾带着预兆石板去过原始之森,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并且——在这之后不久,卡文迪许被灭族,传承至此断绝。”

“嘶……”吟游诗人倒抽一口凉气,“卡文迪许衰亡,与预兆石板有关?”

“这是一个很多人都在探寻的,未知的秘密。”维克说着,往前半步,走进了风里,也走进了光里,“有人觉得,是某个幕后黑手想争夺石板,所以灭了卡文迪许。也有人说,是石板本身导致的灾祸,谁又知道呢。”

吟游诗人顺着他的话一想,就算他得到了预兆石板,带回原始之森。他究竟是带了希望回去,还是灾祸?

他心里一个激灵,又蓦地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全然相信一个人类的话,哪怕他是阿奇柏德。

“阿奇柏德先生,请放心,既然给您送了信,我们就一定会遵守盟约。”吟游诗人给他行了一个独属于精灵的标准礼仪。

而后话锋一转,“但如果您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精灵族,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伤害母树的人。不论是以何种方式。”

闻言,维克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那天亲王殿下被袭击,是你下的手?”

吟游诗人僵住,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开始讪笑。不过,这位阿奇柏德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要为亲王殿下打抱不平的样子,他便干脆重新抱起里拉琴,转移话题:“不如,我给阿奇伯德先生,再弹奏一曲?”

谁知阿奇柏德先生还真是不客气,“那就弹一首《致托托兰多》吧。”

吟游诗人腹诽,但还是准备弹了。刚起一个调,他就又听维克说:“下次再揍他,就按这首曲子的节奏来。”

“嗯?”

“节奏明快,打人也快。”

吟游诗人:“……”

这位阿奇伯德先生,看来对打人之道,颇有心得啊。

与此同时,玛吉波城地下蓄水池。

查理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看到巨大得像个小型湖泊的蓄水池,不免惊叹。但一想到这里是魔法的世界,又不觉得奇怪了。

里昂就在这里等他们,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位骑士。看到乔治带着查理过来,他不多废话,示意其中一人掀开盖着尸体的布,让查理辨认。

查理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我认识他,在我离开南都郡时,他还是勋爵手下的骑士长。”

乔治顿时怒了,这样行事鬼祟之人怎么能配称之为骑士!

里昂则忍不住挑眉,“让自己的亲信来办这种事,还被杀死在这里,看来你的这位曾经的养父,脑子不大灵光。他是如何想得到,收养义子,掠夺天赋的?那样高深的魔咒,又是从何而来?”

查理垂眸,淡绿色的眼眸看着尸体,喃喃道:“我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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