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征又一次站在了石室里。
身后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董征沉默不语,路上获得的石像已经记不清第多少次被揣在他兜里。任鹤鸣一进门就坐上石凳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息,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懒洋洋朝董征道,“现在死心了吗”
董征也在他身边缓缓坐下,他已经把自认为在节点处能做出的选择全都试了一遍,选择分支构成的树形图已经在他脑子里清晰绘制,由最初节点分出的三个分支又生成其他的分支,而这些选项相互交叉,最终却全都汇聚到了一点。
进或不进地宫,救或不救女孩,向左或向右走,进入或不进村子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最终都会进入石室,通向唯一的既定结局。
任鹤鸣也已经被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董征刚进来时,他本以为自己成为“师兄”所看到的角度不同,也许会有从前没有得到的线索,没想到现在陪着董征又一次走完了全部分支,仍然一无所获。
也是,要不然他之前的师兄怎么一直到董征来了顶替位置后,才离开这里的呢
任鹤鸣有气无力,道:“让我歇歇吧在你丧失希望之前我肯定会继续陪着你,但在此之前,能让我歇歇吗”
董征在每次回到石室后只休息一会儿,就要立刻重启选项,任鹤鸣已经累了,他亟需休息。
董征听从了他的请求没再去放置石像,事实上在探索出所有分支后,再去经历轮回某种意义上就是浪费时间,离开的线索和机巧一定隐藏在之前的经历中,只不过他,任鹤鸣,还有从前的那些人都没有发现罢了。
至于对面这位趴在桌上精疲力尽的师兄从一开始时任鹤鸣说话就没有文绉绉的感觉,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样滔滔不绝地和他交谈,不通水性,会波斯语,身为锦衣卫小队长体术烂的连他都不如这些蛛丝马迹早已让董征笃定了他朝圣者的身份。
之前那么多脑域开发者都没能找出门道,那肯定非常意想不到或暗藏玄机,董征摆弄着石像,对于雕像的每一寸线条,每一个刻痕他都已经了如指掌。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任鹤鸣躺在地上和衣睡了,董征问过他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任鹤鸣说已经记不太清了,石室中看不出日夜的更替,他和他的师兄整天睡在这里,至于追捕邪灵的经历,满打满算大概走过两三百次吧。
这的确是个令人绝望的数字,董征听到后不出所料地皱起眉头。
任鹤鸣倒也乐观:“不过我已经熬出来一些了,你进来,就等于我已经有一只脚出去了,等另一个倒霉蛋被选中扔进这里,我就能离开了。”
这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董征等不起。
或者说也许他等得起,但崔左荆等不起。
少年还在外面等着他,等着他通过图书馆的考验解除血契,等待着重返神的后花园,终结一切的那刻。
任鹤鸣发出平稳的鼾声,董征也在地上躺下,他仰面盯着地宫顶部,陷入沉思。
内核中已经模拟出了所有过程,他所有的经历反复在眼前重现,经受着每一个可能的推演,不断计算着可能或者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他闭上眼,也沉入了睡眠。
崔左荆等的无聊,他研究完头顶上的壁画后,又开始研究地板的纹路。地板由各种几何图形拼接而成,似乎蕴含着某种未知的规律。
卡尔斯一直在这间藏书室里整理藏书,陪伴着或者说监管着崔左荆。见少年无聊到试图将屁股下的椅子倾斜起来只用两条腿着地,它从身旁的书架中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递给崔左荆。
“也许你需要用它来打发时间。”
崔左荆接过书放在腿上,没有立刻翻开,他问卡尔斯:“你之前认识我吗”
“在纯白地界,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你呢”卡尔斯低声笑道,“就连至高议会的诸位都见过你。”
崔左荆立刻想起时之迷宫中他戏耍刽子手时,曾经误闯进至高议会的会议厅中,圆桌旁围坐着的十三个未知生物说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用审视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他。
后怕的冷汗不禁流下,少年干笑着道:“我没有惹怒那些大人吧”
卡尔斯:“它们很看好你,别害怕,图书馆一向平和,我们从不会主动为难客人,况且这个世界也需要你的帮助。”
崔左荆放下了心,他捧起腿上的书,掀开一页。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