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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云津市，如同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能活生生把人给焖得透熟。
但杜小希按照手机上的地址七弯八拐找到柳槐巷号的时候，被迎面吹来的小风给弄得一激灵，差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胳膊，看着眼前布满爬山虎的老旧独栋三层小楼。
往好了说这叫闹中取静，绿意盎然；往坏了说这就是身处拆迁区域的孤寡建筑，寒碜外加瘆人。
小楼孤零零杵在这儿，连个围墙铁门都没有，显得特别不正规。要不是小楼外挂了块同样老旧的“寻真影视制作公司”的牌子，杜小希真以为自己搞错了地方。
她站在小楼前，打开手机，再次查看r邀约她面试的邮件，显得有些纠结。
这破公司连好点的办公地点都舍不得租，真的会给真人秀的素人一集一百万酬劳么？
杜小希的理智和接受过的教育告诉她，天上不会掉馅饼。
可是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又有种白费了力气却什么也没捞着的不甘心感。
思来想去，杜小希把自己的地址分享给了闺蜜钱静，又对着小楼拍了张照片传给对方。
“静静，我去面试了。如果到了中午饭点我还没跟你联系，你就报警。”
打完字，按掉手机屏幕，杜小希深吸一口气，走进这栋三层小楼。
……
“寻真影视公司”外面看着磕碜，里头也没好上多少。装修古旧不说，就连一楼前台的办公桌看上去都像是旧货市场淘来的。
不过里头好歹能看见有人走来走去，总算不瘆得慌了。
前台小姑娘看了杜小希的邮件，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杜小姐您好，请您携带简历前往进行面试。”
杜小希来到三楼，本以为就在楼梯口，没曾想居然在最里面。
也不知道是谁设计成这样弯弯绕绕的格局。
说来也怪，这楼房楼梯口处阴暗又湿冷，越往里走倒是越亮堂舒服。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穿着宽大恤梳着满头脏辫的男孩子打开门走出来。他把一叠纸塞进背包，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喜悦，捏着拳头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杜小希不小心与他对视，对方给了个灿烂微笑后飘然离去。
……看来是面试成功了？
管他呢，还是先顾自己吧。
杜小希站在门口，理了理头发，随即轻轻敲了三下门。
“请进。”一个男人悠闲的声音传来。
杜小希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装修陈设颇有老干部风格，所有家具都是红木的，几架子的书是最惹眼的存在。
一位身着白色唐装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喝着茶，盘着核桃，面目看上去还算和善。微秃的头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反光效果。
比起影视公司的办公室，这里更像是国学教授的办公地点。
“您好，我是来面试真人秀演员的。我叫杜小希，这是我的简历。”杜小希虽满腹狐疑，仍按照正常流程礼貌打招呼并把简历放到办公桌上。
中年男人抬起头，笑得眼睛挤到一起，“请坐。我是真人秀的导演兼制作人，胡烁。”
说着他把名片递了过来。
“胡导，您好。”杜小希接过名片，正经危坐，等待对方的考核。
“杜小姐，你对于灵异真人秀有什么看法？”胡烁起身为杜小希倒了一杯水，又返回自己的座位。
“作为观众我还挺喜欢看的。”杜小希诚实回答，“就是灵异类节目太少了，而且水平良莠不齐。”
胡烁并未翻看杜小希的简历，只微微点头，又问：“那你相信那些灵异事件真的存在么？”
好奇怪的问题。
可杜小希还是根据本心回答了，“相信，就是没见过。”
“如果有的话，你不害怕么？”胡烁眼睛眯了眯，似乎放出一道审视的精光。
杜小希毫不犹豫，“不怕。”
都要死了，还怕什么鬼。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大牛皮纸袋朝杜小希推了过来。
“这是一份详细的合同，杜小姐看过没问题的话，就请在后面签上名字，两天后咱们正式开始录制。”
杜小希下意识按住向自己滑来的文件夹，不可思议道：“胡导，这就签合同了？”
胡烁点头：“你外形条件好，胆子又大，非常符合我们的条件。”
杜小希：……
有没有搞错，从她进门到现在还没到十分钟，这个节目组如此草率的吗？
看着书桌对面那位将核桃盘得哗啦作响的男人，杜小希心中的不安和怀疑如海啸般朝她袭来。
哪有面试演员只有一个面试官且面试时间不到十分钟就拍板答应用她的啊？
就算是素人类的真人秀也不带这么操作的吧？
她一定是穷疯了外加得了绝症导致精神失常，所以才会相信这种骗局。
杜小希抿抿嘴，将牛皮纸袋推远了一点。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对方却跟看出她顾虑般的先出声了。
“杜小姐，我们是正规节目组。我们不要你的报名费，不要你一分钱。大门敞开，不会扣押你的任何证件，也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胡烁将手中的核桃放下，语气慢条斯理，“你可以先看看合同再做定夺嘛。”
这话听上去倒是没毛病。
既来之，则安之。那就看看合同再说。
杜小希打开了文件袋。
合同整整十多页，各项条款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模棱两可的情况。
倒是与这家制作公司不靠谱的办公地点与不靠谱的负责人大相径庭。
仔仔细细看完合同，杜小希承认自己有些动摇。
不提什么几大视频平台同时播放公司力捧给资源之类，她对娱乐圈没兴趣也不想当明星。
重要的是只要签约，对方就会立即支付二十万元的定金。
这对于失业已经半个月的她是一笔巨款。
可以买之前买不起的进口药，还能给父母寄钱回去。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合同里也写了，真人秀非常危险，甚至会危及生命。
每一期录制时间至少是五天，演员可以随时退出。如果第一天就退出只归还定金即可；如果超过一天的时间还想退出，不但归还定金，还要赔偿节目组二十万。
这个条款不可谓不苛刻。
赔偿款也是她支付不起的存在。
“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吗？”杜小希无法立刻做出决定，这太难了。
“可以。”胡烁和善地点点头，“给你一个晚上考虑，明天早上十点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