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可要撑住啊,一定还有机会的。”
安福这次来接林枫,最害怕的便是林枫知道科举提前的事。
现如今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林枫想不知道也难。
留下案底,就不能再参加科举了,想动手脚都不可能。
毕竟当时事发突然,林枫是在江朝华的封礼上承认偷了江晚舟的玉佩。
原本一年后科举举行,一年的时间,这件事怎么也会被人遗忘,届时动动手脚,林枫又能参加科考。
可如今三个月后就举办科考了,三个月,根本来不及打点。
时间太短了,就算能想办法打点,也没有官员敢这么做,沾一身腥。
“这不可能!你敢骗我,信不信我杀了你,杀了你!!”
林枫睚眦欲裂,揪住安福的脖领子,神色好似要吃人一样。
安福都要被吓死了,哭丧着脸:“公子,您别太激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安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林枫。
科举提前,能参加两次科考,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林枫都没机会了。
他能不生气么。
这么多年他拼命的读书,拼命的想法子往上爬,可如今路断了,任凭他再厉害,也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枫呆若木鸡,周围百姓充满喜气的声音他仿佛听不到了。
安福的说话声,他仿佛也听不到了。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句话,他完蛋了,他不能科考了,他不能做官了。
老天啊,怎么对他如此不公平。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这么努力,他比所有人都努力,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林枫崩溃了,崩溃的大笑着,笑的安福心里更不安。
“哈哈哈。”
林枫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他慢慢的松开了拽着安福的手,身子往地上滑去。
“公子。”
安福也难受,他是林枫的小厮,林枫没好日子过,他自然也没有。
他扶着林枫,可他太瘦小了,根本扶不住。
林枫疯狂的笑着,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落魄及了。
他一会笑,一会哭,弄的路过的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时不时的还啐上一口,心道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人哭呢。
“主子,属下推您过去吧。”
街道的拐角处,燕青推着轮椅,询问江晚风。
燕山将燕青派给了江晚风。
从此后,燕青便跟在江晚风身边,负责他的安危,而江晚风,自然也是他的主子。
燕青很聪明,也很通透。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明明江晚风那么讨厌林枫,却一直对他虚与委蛇,但他想江晚风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暗卫不会多嘴,也不会插手主人的事,他只需将任务完成,这就足够了。
“走吧。”
江晚风冷眼看着林枫崩溃的模样,满脸嘲讽。
以前他躲在卧房中黯然伤神的时候,林枫是不是偷偷的躲在门外看他落魄的模样?
以林枫的性子,会的吧,都不用怀疑。
如今他们颠倒过来了,是他站在不远处看林枫的笑话。
不仅如此,他还要过去再在林枫的心口上插一把刀。
不插刀,林枫如何会将从他这里偷走的兵器图上献呢。
科举林枫走不通了,那么他唯一做官的途径便是将兵器图上献。
盛唐十分重视人才,尤其是兵部,对有天赋的武将重视之程度,让人咋舌。
这也是为何皇帝在看了他画的图纸后,让他去兵部司任职。
“林枫兄,听闻你今日出狱,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轮椅的声音响起,林枫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江晚风。
他还跟以前那样,在人前一副温和的模样。
但林枫最讨厌江晚风做出这样的表情,就好似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自己,只是阴沟中的臭虫。
这种难受的时候,这种心如刀绞的时候,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江晚风。
而江晚风,偏偏非要凑上来碍他的眼。
江晚风,沈沁,江朝华,他们为何不去死,为何还不死呢。
“你来干什么。”林枫声音沙哑。
江晚风的出现,让他有了力气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愿意被江晚风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该是他俯视江晚风才对。
自从江晚风瘸了后,他每每看着江晚风比他矮一截,他都无比激动。
“我今日来是来告诉林枫兄,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去江家了,抱歉,虽然我心中觉得林枫兄不是那种偷盗的人,但如今……”
江晚风好脾气的笑着,甚至脸上还有点愧疚:“但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很抱歉林枫兄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江家了,这些银子你收下,科考马上要开始了,用银子的地方多。”
江晚风说着,燕青递过来一袋子碎银子。
袋子装的倒是很鼓,但里面都是碎银子,面额加在一起根本没多少。
安福看着江晚风,又看了看林枫,赶忙垂下头。
这个时候林枫才不会收江晚风的钱呢。
可是他们真的没什么钱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这一袋碎银子好歹能解决一些困窘。
“收下吧林枫兄,我觉得你肯定也需要银子,所以才会从三弟那里将玉佩拿走,我不怪你,咱们还是好兄弟,我永远也忘不了之前在我困难的时候林枫兄是如何的‘安慰’我的。”
江晚风笑了笑,转着轮椅,亲自将那袋碎银子塞到了林枫手上,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的眼瞳很黑,盯着林枫的时候,里面满是不明的神色。
林枫浑身一震,恍然间,他仿佛觉得江晚风知道了他跟江贺的秘密。
可是不可能,要是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给自己银子,怎么可能还说他们是好兄弟呢。
“林枫兄,保重,以后山高路远,日子还长着呢,你应该,往前看。”
银子塞到林枫手上,或许是这些日子江晚风一直在习武,力气大的出奇,林枫觉得手都有些疼,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晚风笑了笑,示意燕青可以推着他离开了。
临走前,他又落下一句话,这话满是诡异,就连安福都察觉到了,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子。”
安福心中不安,他总觉得留下案底不能参加科举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
江家。
江老太太前些日子病了,病了好久,因为请来的大夫医术大多普通,所以,她的病拖延了太久,拖的身子骨都不硬朗了。
以前她的身子都是沈氏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给她调理着。
如今沈氏不肯再继续花钱了,自然也没人给她调理身子。
飞鹤院,江老太太咳嗽不止,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咳的满脸通红,咳的大骂沈氏不孝。
“来人呐,人都死哪里去了。”
江老太太瘦了不少,瘦的像是个骷髅架子,双颊更是往外凸,显得越发的刻薄。
她喊叫着,刘嬷嬷赶忙走了进来,见她醒了,脸上一喜:“老夫人,您醒了啊。”
刘嬷嬷是江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她的夫君也在打理江老太太的庄子。
前些日子刘嬷嬷去庄子上办事去了,故而不在江老太太身边。
乍一回来,得知江家的事,刘嬷嬷心中不安生及了。
“外面都说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沈氏呢,让她来我跟前尽孝,我不舒服。”
江老太太起身,阴鸷的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一顿,想起林枫留了案底的事,不知该怎么开口。
最喜欢的孙子不能科考当状元了,这不是要了江老太太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