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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世界很奇怪,出来打流的小孩居然越来越多,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家境非常不错的小孩,放着好好的学不去上,好好的工作不去作,情愿纹个身,带两个马仔,跟个老大,出来跑社会,当江湖中人。实在没有打上流的,人前人后装也要装出一副流子的板眼(方言:架势,样子,格调),轻里轻狂,到处给人说认识谁谁谁,曾经干过啥啥啥。
在我们那个年代,这是绝对难以想象的事情。对于跑社会的人,人们通常是躲之不及,视为狗屎。没有人会带着期盼和热情去当一个下三滥的流子,几乎每一个出来打流的人都有着各自不同,却同样无奈的故事。
有些时候难免好奇,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出来打流。他们回答说,自己不是一个搞学习的人,工作又没得什么意思,来钱也慢,还要看人眼色。打流多好,只要混出头了,像某某大哥一样,每天鸟事没有,打打牌抽抽烟,喝喝酒泡泡妞,钱就来了。走在街上,成群结伙的,还八面威风。
每次听到孩子们这样的说话时,我都很想笑,他们幼稚得让我崇拜。但是,我不会劝他们,因为,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不太喜欢说废话了。我知道,劝了也是白劝,就像当年别人劝我,我也不会听一个道理。
有些梦,只有自己做过了,才会明白那只是一个梦。只是,当你明白的那一天,你通常都会发现,已经无法醒来。
那些孩子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别人给你上烟,是因为你曾经无数次带着可悲的媚笑给别人上过烟;你能每天泡妞,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一个妞会陪着你过年;你成群结伙八面威风的走在街上,是因为如果不这样,你很可能会横尸街头。
你处心积虑想着剁掉别人脚筋的时候,也会提心吊胆地防着别人来拿走你的眼睛。
这,才是打流。
那一天,当我们商量完毕,决定依照原定计划办熊市长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做了一件事情:
我们将自己房间的床单剪成了一根根的布条,然后系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们不知道砍将军的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砍我们,我们更不知道他们何时来,怎么来,有多少人。
我们只晓得,万一,只要一万里面遇到了那个一,他们来了,我们就完了,连争都不用争。
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准备好随时跳楼,可我们住在三楼,我们也不想死,所以,我们做了那些布条。
做完了这个准备之后,剩下的就是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等待。
等待着小将军或者几把砍刀的到来。
就在这样等待中,我们每个人都忍受着深达灵魂里面的煎熬。
神经质一般聆听着门外走廊的任何动静,但凡有脚步声响起,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抓起烟灰缸,或者拿起已经系好一头,堆放在窗下的布条,随时准备将它从窗口扔下去。脚步声慢慢走远,动静渐渐消失,我们还会仔仔细细地等上很久,甚至,还会轻手轻脚滑到门边去看一看、听一听。
然后,我们会带着一身冷汗坐下来,暗自庆幸的同时开始胡思乱想,在快要达让自己崩溃的那一地步,又用最后一丝理智坚强地把自己拉回现实,告诉自己,没事的,肯定没事的,要出事,早出事了。
这样会让我们得到片刻的安慰。
片刻过后,又是胡思乱想,又是坐立不安,又是最后一丝理智……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直到下午三点多,我房间里的电话在寂静中突然响起,被惊得毛都立了起来的我将话筒拿了起来,拿起之后,我居然都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屏住呼吸,像是一个有着强烈偷窥欲的小人,无声无息地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动静。
“三哥,三哥,是不是你?在吧?”
小将军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七魂六魄才算是正式归位。
“啊,我在。老弟,你哥怎么样了?”
在小将军的反复询问中,我一直等到可以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发抖,也不会出现任何其他的异常之后,才说出了我的第一句话。
“三哥,我哥哥还在搞个什么重症看护,我还进不去,不过医生的手术做完了,他说还行,血止住了,伤口也缝了,血压这些也都开始稳定,就是失血太多,再加上脑壳上那一刀,还不确定对人到底有没有影响,不晓得会不会发炎。人而今还有些发烧,医生说,要等到烧退了,才会晓得是不是完全没得危险哒。不过,听医生的口气,应该好一些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哥哥身体一向都是打得牛死,应该没得问题滴,你莫太担心哒。啊?你那边安排人陪着你哥哥没有?”
“我安排了,我哥哥有两个跟着他的小伢儿,一向办事都还满利索的,我安排在这里陪着的。”
“靠不靠得住啊?”
“应该没得问题,这两个伢儿一直跟着我哥哥玩的,就是二条和拐子,你认不认得?”
“不认得,我除了你们兄弟之外,没有见过别人。靠得住就要得。人千万要选好。”
“晓得了,三哥,我给你说个事啊,熊市长开始来了一趟?”
一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立马吊了起来:
“嗯?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说什么,拿了五百块钱,说等我哥醒了再来看他。妈了个逼,我哥哥帮他挡刀都挡了两次,而今出事哒,打发叫花子一样的,来五百块钱。老子都不想收的!”
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赶紧打断了小将军的话,大声问道:
“你收了沙?”
“收了,收了,三哥,我没有表现什么,我只是给你说。我晓得,而今得罪他不起。”
“嗯,那好,老弟,你下午是不是还在医院里?有没得什么其他的事?”
“是的,这种样子了,我还哪里有心思搞事啊,我就在医院里,和屋里人在一起。”
“那要的,晚上晚一点的时候,你抽个时候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找你。”
“好,三哥,具体什么时候?”
“随便你,我反正都在,你不要太早了就是的,晚点没得关系。哦,对了,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一把刮胡刀,要手动的那种,有刀片的啊,记得吧?我有用!”
“好,三哥,我记着了。”
“那没得什么事了沙?”
“没得了,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通个消息。”
“那好,那先就这样,晚上到了再说。我们的事,你哪个都不要讲,你哥哥的那些兄弟你都不要说,绝对绝对只能你一个人晓得?千万记着啊。”
“好的,放心,三哥。那我就先挂了啊。”
将军吉人天相,一定没有问题,小将军的这个电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为他担心也是无用。现在万事俱备,剩下的只有等着小将军晚上到来之后的具体安排了。
熊市长,你欠将军的,这次连本带利,我都要帮他全部讨回来。
晚上十点多钟,在我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小将军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当我告诉他,我准备依照他哥哥的原定计划,继续办熊市长之后,他的脸上居然没有表露出太多惊讶的神情。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两年,熊市长对他哥哥的打压越来越过分,他心中早就已经替他哥哥不值。这次事情,虽然不能肯定主使者究竟是熊市长还是其他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哥哥的今天,完全是由熊市长一手造成。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凡他哥哥醒不来了,就算我不去帮他办,他一个人,也会要熊市长全家给他哥哥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