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宜嫁娶。
梁山水泊宛子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尤其是秦锋和李师师的住处,更是贴喜挂红。
李师师父母早亡,在梁山没有亲眷。张贞娘就让锦儿和叶清夫妇帮忙打理。她则带着曹正的妻子李氏负责秦锋这边。
新婚前一天,男女双方已经在秦锋的家中布置好洞房。洞房内的床席桌椅都是新打造的,叶清的妻子安氏和锦儿带着被褥帐衾把床被提前铺好。
日近黄昏,好不容易等到良辰吉时,张贞娘反复又把迎亲的习俗讲了一遍,这才催促秦锋出门迎亲。
大宋时期男方一般用车子或花轿去女方家中迎亲。
这时候的花轿还没有八抬大轿一说,可秦锋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习俗早点引入。众位头领纷纷报名抬花轿,秦锋选择了宋万、阮小五、邓飞、孟康、吕方、史进、文仲容、杨林八人,孙安和时迁则陪着秦锋去接亲。
秦锋家和李师师家离得并不远,迎亲的队伍特意选择绕着宛子城吹吹打打转了一圈。
今天学堂放假,宛子城中的孩童们蹦蹦跳跳的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
李师师家中的负责迎接招待的是叶清。所有的迎娶的流程,他都非常清楚,把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秦锋让人送上胭脂水粉和凤冠霞帔等崔妆的礼品,叶清命使女接了送入楼上李师师的房中。
这些胭脂水粉都是张贞娘前些时日亲自去郓城县挑选的。
锦儿和安氏接过凤冠霞帔,服侍李师师梳妆。
大宋婚服承袭了唐朝的风格,男服是鲜艳的红色,而女服是青绿色。其中红色代表着喜庆,绿色代表着神圣。
听着门外迎亲队伍热闹的吹奏声,锦儿嬉笑说道:“李娘子,该起身啦!小官人都要等急了!”
李师师轻声“嗯”了一下,拿起梳妆台上的喜扇遮住面颊。锦儿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来到门外,锦儿和一个使女把李师师送上花轿。叶清把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送给了抬轿的宋万、阮小五等人。
按照习俗,新娘子上了花轿,抬轿子的轿夫会讨要红包,这叫“起檐子”。以宋万等人的身份,自然不会贪图这点钱财,他们这样做只是讨个吉利。
接了新娘,在一片唢呐锣鼓声响中,迎亲队伍再次绕着宛子城回到了秦锋的家中。
在秦锋的家门口,早已聚集了一些头领的亲眷拦住去路讨要利市。孙安和时迁把预备好的散碎银两和铜钱分给众人。
秦锋踢轿门后,李师师在锦儿的搀扶下走下花轿。门前到大厅中的地面上,铺着青色毡席。新娘子下了花轿后,双脚是不能直接踏在土地上的。
大门前,身穿道服的乔道清扮作阴阳人。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着谷米、豆子、干草和一些铜钱。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随手抓起盆中之物往门外撒去。旁边看热闹的孩童们争先恐后地去捡地上的铜钱豆子。
撒完谷豆后,乔道清让开道路。
锦儿双手捧着镜子在前面倒退而行,一个使女扶着李师师跨过鞍、草、秤,一直走到洞房内。进入洞房后,李师师坐到了床上。
秦锋在大厅中招呼宾客,快到吉时,他才在众人的哄笑中前往洞房。
在洞房的门额上面横挂着一段彩布,彩布的下端剪成一片片的。等秦锋走入洞房后,阮小五、时迁、吕方、邓飞等人都纷纷争抢彩布的碎布。这叫“利市缴门红”,为的是沾点喜气,讨个吉利。
孙安瞧见武松站在最外围不为所动,走过去低声笑道:“武松兄弟怎么不去沾沾喜气?”
武松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孙安也没在放在心上,他挤入人群喜滋滋地抢过一块碎布。还不等他乐出来,旁边伸出一只手掌猛地把他手中的碎布夺了去。孙安微一愣神,抬头看去,就见縻貹正好奇地瞪着手中的碎布仔细翻看。
这东西好像就是普通的布料,为啥别人都抢呢?
虽然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但只要是别人争抢的,一定就是好东西!
“你这厮!”
孙安转身再想去抢,门上的碎布早就被兄弟们抢光了。
这时候,秦锋手中牵着一条彩布倒退着走了出来。彩布的另一端正是一手用喜扇遮面,一手执着彩布的李师师。彩布的中间结成一个同心结,这个过程叫做“牵巾”。
一对新人拜过天地、祖先,然后再次回到洞房,夫妻交拜。拜完之后,两人坐到床沿,秦锋面向右边坐着,李师师面向左边坐着,行“撒帐”、“合髻”之礼。
李氏和安氏一边把金钱、彩纸撒到床上,一边说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撒帐”之后便是“合髻”。李氏、安氏从秦锋和李师师头上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作为新婚的信物。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说的就是“合髻”之礼。
再往后,就是大宋时期非常有特色的“却扇”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秦锋第二次和李师师拜天地入洞房了。上次李师师被绑着,头上披着红盖头,而这次她却是以喜扇遮面。
安氏见秦锋似乎在发呆,忍不住再次提醒道:“请官人行却扇之礼!”
秦锋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伸出手,拨开了喜扇。李师师娇羞地望了秦锋一眼,微微低头避开了秦锋的目光。
李师师把喜扇放到一旁,结果了安氏递来的交杯酒。另一边,李氏也把另一杯喜酒送到了秦锋手上。
安氏看着两人,笑着说道:“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秦锋和李师师对望一眼,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周的宾客们叫好欢呼,宋万、阮小五等人拥着秦锋来到客厅中吃酒。
山寨的兄弟们向来用碗吃酒已经习惯了,可今天是秦锋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敢端着大碗陪宾客们吃酒,就换上了酒盏。众人都理解,频频向秦锋道喜。
盏比碗小一些,但是数量上去之后,吃的酒也不少。
喝了七八盏之后,时迁抱着一坛酒走了上来,笑道:“哥哥,我来给你倒酒!”
“谢过兄弟!”
秦锋再次端着酒盏和众人敬起酒来。
盏中水酒下肚,秦锋双眸一亮,不经意地瞥了时迁一眼。
看到时迁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秦锋心里暗笑:好兄弟!
时迁酒坛中的装得哪里是酒,分明是白开水。
应付完宾客之后,秦锋和众人道谢,前往洞房。
大宋民间是有闹洞房的习俗,可时迁和孙安把众人拦了下来。最喜欢惹事的縻貹,不懂这些习俗,众人就没有闹起来。
时迁和锦儿留在最后把众人都送出了秦锋家门,他们和林冲夫妇告别后,结伴向着各自的家中而去。
走在路上,时迁偷眼瞧着身旁的锦儿,心里有些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