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来的时候何从景派来的车队便来到慕鱼馆。来人说何从景今日在军中视察军务最后一轮谈判也改在军营举行。丁西铭没有怀疑我却在想着郑昭说的话。
郑昭说得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只是让我小心。五羊城现在军中得实力派有七天将之称这七天将中四个是原来共和军得残部真正属于何从景手下得只是丁亨利、方若水、和另一个叫何步天的年青将领。何步天是何从景的另一个远房侄子也是七天将中最受何从景信任的两个将领之一。七天将中有四个将决反对联手其中最大的理由是帝**没有战斗力更本不是蛇人的对手和帝**联手只有百弊而无一利。郑昭说的最后一个难关大概就是指军中的反对意见。只是与文官不同军中的将领不是单凭口舌就可以折服的他们很可能要向我挑战。以前的口舌之战我出不上力但今天就不仅仅凭口舌可以胜过对方。今天这场谈判说不定我的作用还会比丁西铭会更大一些。
一进军营只见那演兵场前搭起一个大台子撑着一把很大的阳伞何从景正和几个人坐在那儿。丁西铭看了看四周小声对我说:“楚将军何城主怎么要到这儿来谈判?”
这儿是露天的演兵场上又光秃秃的树都没几棵自然不舒服我小声道:“丁大人他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了。”
五羊城的军容甚是整齐看来不论水6两方面战斗力都是不差的。可是检阅完毕众将上前请安何从景赐座似乎更本没机会让他们上来挑战。直到何从景命掌印官过来将一封写好的帛书交给丁西铭仍然没有人要向我挑战的意思。
难道郑昭在骗我?郑昭语焉不详也许他说的危机并不是这个?我疑虑重重。今天郑昭仍然没有出现如果他在面前说不定我会大失体统的揪住他问个究竟的。
这是丁西铭已经看完了何从景递过的帛书在上面按上了手印盖了章还给了何从景。帛书一式两份他们互相交换后丁西铭长吁了一口气。越过风涛在海上奔波了这么多日子知道今天才算大功告成。他站起来向何从景深施一礼道:“何城主深明大义实是国之栋梁下官佩服不已。”
何从景也站了起来微笑道:“丁大人言重了。从景虽然身在南疆但国难当头自应尽释前嫌。丁大人请放心我两军联合妖兽定不足道矣。”
他笑得极是谦和大度丁西铭亦笑道:“何城主真当世雄杰有何城主鼎力相助妖兽诚无足多虑。”只是看着他两人的笑意我心底却一阵阵寒。丁西铭虽然不知道何从景大过与倭人联手的主意但也一定不会相信何从景真的毫无保留的协助帝国而何从景对帝国的戒心也毫不掩饰。只是这时候两人谈笑风生似乎肝胆相照的说着这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也许政客都不足信的吧?
同样文候也不能太信任他的。我不禁又想起了6经渔的话。
换过文书后竟然什么事也没有远人司的林一木送我们回慕鱼馆准备回程何从景面子傻瓜做得十足自丁西铭以下我们每人都有一份程仪丁西铭的最大我的比丁西铭的少一点但也算得上不薄了别的士兵按官职大小都有一份礼物一个个笑逐颜开觉得此行不枉了。看着他们得笑容我暗自苦笑。他们不知道昨天生了什么其实我们所有人得性命都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如果那海老建议何从景与倭人联手得话我们只怕都得死在睡梦中了。
谈判如此顺利我们也归心似箭只想早点启程回去一回到慕鱼馆便打包准备等船了。今天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每个人都兴奋莫名丁西铭更是得意洋洋指挥着马天武干着干那。我没有什么东西最宝贵的大概倒是朴士免给我的那件海犀甲。海犀甲贴身穿着别的东西也就是一个包裹便可以提走了。我上楼料理着一些旧衣服时忽然想起春燕和我在一间屋子里过了两天。虽然知道她一定是何从景的耳目但对她却没有什么恼怒的只是感到有些茫然。这此一别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正想着楼下有人道:“我们统领在楼上整理东西。又什么事么?正是钱文义的声音。我心头一动想着:“难道是春燕?”可马上便又哑然失笑。春燕可不是随便可以能出来的更可能的是白薇。昨夜我没按原计划行事大概她来问我到底生了什么事吧。
我下了楼道:“钱兄是哪位来找我?”
一看到来人我不由一怔。这人金碧眼竟是丁亨利。他穿着一件便装便见潇洒见我下来双足一并“啪”的行了个军礼道:“楚将军就此一别不知重逢何日我为将军设了个小宴饯行不知是否赏光?”
我道:“丁将军好意小将不敢推辞。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丁将军了。”
丁亨利笑了笑道:“便在醉月楼中楚将军请随我来。”
那醉月楼是在慕鱼馆附近的一个小酒楼他并没有叫别人大概丁亨利虽受何从景信任薪水也不是太高不能大摆筵席为我饯行也只能在醉月楼这等小酒楼中。我也笑了笑正要说话一边忽然有人道:“丁将军小人也要叨扰不知可否?”
我道:“唐开你配我一起过去吧在楼下等等我我与丁将军辞谢后马上便回来的。丁将军也请你原谅实是要回去了忙得很。”
丁亨利却是一怔。我心里暗笑他不让唐开入席我答应了但让唐开在楼下等候他总没法拒绝。虽然我也不认为丁亨利又要我性命的理由但至少总要防着一手。
丁亨利道:“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对唐将军太失礼了?”
我道:“唐将军与我是至亲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丁将军走吧。”
现在成了我催他丁亨利也不好再说什么道:“好吧楚将军我的车在外面。”
我道:“过了街便到走着去吧。唐开我们走。”
何从景那车厢下面可以藏人的马车让我心有余悸虽然谈判已经顺利结束可是我实在仍然有点害怕这会不会仍是个圈套马车之类还是不要坐的好。
想到马车忽然又想起了明士贞。昨天幸亏碰到了明士贞可是明士贞真的如他所说是文候的内奸?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何从景身边有郑昭明士贞作为暗桩一定瞒不过郑昭的。这一点昨天我就想到了只是昨天我在怀疑明士贞骗我现在想想他让我去听何从景和海老的密谈实在没半点好处开始时他不知道我的底细直到见到了我的百辟刀才知道我的来历。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文候派来的内应的话郑昭不可能不会现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头乱成一锅粥。细细想一想一共也只有两种可能是或不是。如果明士贞是内应郑昭不现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可能是现了又故意留着他使的反间计了。可是何从景会如此胆大只带明士贞一个人去海老处么?
想到这儿我不觉浑身一凛。不对!何从景不可能如此不小心。他只带明士贞一个人去海老处只能证明一点他是绝对相信明士贞的那么明士贞就是在骗我他并不是文候的内奸!
可一想到这儿仍然有些地方说不通。还是那句话明士贞为什么要放我进去偷听何从景与海老的密谈?海老结果建议与帝国联手今天波澜不惊什么都没生。可如果海老建议的是与倭人联手这消息却被我听到岂不是要出漏子?这样一想明士贞的身份又模糊起来。他到底使哪一方面的人想干什么?
“楚将军到了。”丁亨利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此时已到了醉月楼前丁亨利站在门口向我一让道:“楚将军实在抱起寒酸的很在这儿为你饯行包厢在楼上呢。”
我不想再去想明士贞了笑了笑道:“挺好的。”我扭头对唐开道:“唐兄你在楼上等等我吧叫几个菜你在下面吃着等一会我来付帐。”
丁亨利笑道:“楚将军这话见外了。让唐将军在下面等着已是很不好意思了岂能再叫你坏钞。”他对那跑堂的道:“店家这位客官用了什么等一会都记在我账上。”说完对我道:“楚将军来我们上楼吧。”
我吁了口气。丁亨利和蔼可亲但安知他会不会笑里藏刀郑昭说的还有一个危机会不会指这个?现在已经到了这儿了自然没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我必须事事小心不能出错。
醉月楼虽小生意倒是不错楼上楼下都是人。丁亨利领着我向前走去到了一间包厢前推开门道:“诸兄我把楚将军请来了。”
里面已经又六七个人了我一进门他们都站了起来。我一眼便看见了方若水他们都穿着便装但方若水眼里的敌意仍然不去。丁亨利引我上座道:“楚将军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吧。你边上这位是何步天何兄坐他身边的使莫登符莫兄再边上是魏仁图魏兄坐你对面的是于谨于兄他边上是巴文彦巴兄还有我边上这位是方若水方兄。”
另外几个我还没多大映象一听到“何步天”三字我心中隐隐吃惊。郑昭说起过何步天和何中一样都是何从景的子侄辈也是当今五羊城后起七天将中名列丁亨利之下的第二位。我向他们团团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各位兄台大概都是军人吧?”
丁亨利微微一笑道:“承蒙前辈厚爱我们七人继承了当初苍月公麾下七将的名号也被称为七天将。”
果然来了。我心中暗自叫苦。不过在酒席上他们总不会动粗这地方这么小我们八个人一坐几乎把一间小包厢都塞满了。我道:“原来诸位都是五羊城的栋梁日后我们两军合作还望诸位多多关照提携才是。”
何步天道:“楚兄客气了。楚兄本领非凡丁大哥对楚兄赞不绝口说你日后定是世上有数的名将还望楚兄日后关照提携我们才是。”
他说得倒是很委婉我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道:“丁将军谬赞在下不过是无名下将实不足当得此话。”
何步天道:“我虽不曾见过楚兄得枪法但丁大哥说以他的枪法亦不是楚兄对手那楚兄定是难得得勇将了哈哈。”
说到这儿我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看来丁亨利这酒也不是好喝的。我已打定主意反正马上要走了随他们说什么我又一定之规只不生气便是。我端起杯子来道:“何将军此言实令在下汗颜丁将军枪术通神那天与丁将军比试在下根本不是对手何将军可不要听信了丁将军过谦之辞。”
丁亨利这时也站了起来道:“来来闲话慢慢聊吧楚将军马上就要踏上回程我们敬他一杯愿他一路顺风。”
他这般一说何步天也不再冷嘲热讽各人端起杯子来敬了我一杯我团团行了一礼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多谢诸位美意在下感激莫名无以为表先干为敬了。”他们到底有没有美意现在实在说不上来了也不必管他们了。
喝完这一杯酒丁亨利皱了皱眉道:“菜怎么还不上来?”他向我道:“楚将军且稍坐我去催催他们。”
说罢便走了出去。
丁亨利一出去何步天忽道:“楚兄有件事何某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能不能说。”
大概他又想冷嘲热讽几句我道:“何将军请讲。”这何步天也是何从景的从侄与何中自然是兄弟辈了只是他的性情与何中大不相同。何中是五羊城三士中的“隐士”当初在6经渔麾下隐忍多年谁也看不出他的底细可是何步天却是喜怒行于色一下子便能看出他要说什么来了。
何步天道:“我旧时听老人说过一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不知楚将军听过没有?”
我心头一动道:“自然这话我也听说过。”
何步天道:“楚兄文武全才在下佩服得紧。这话便是说良禽当有择乔木而栖之明而非木有择禽之理。楚兄今之良将为何反不如良禽?”
我心头翻了个个。微笑道:“何将军此言差矣在下也听古人说过一句话乃是‘君子不弃父母之邦’。楚休红虽然算不得君子但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还是要学学得。”
何步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方得方若水忽然喝道:“楚休红你们帝国得帝君横征暴敛荒淫无道你难道仍然执迷不悟么?”
我心底也有了怒意道:“方兄所言似乎要逼我留在五羊城了?”
方若水道:“逼字谈不上楚将军只是我看不惯不识时务的人。”
我冷笑了一声道:“方兄言重了。楚某岂但不识时务还又臭又硬。纵然五羊城又千般好但帝国为我父母之邦帝国子民识我父老乡亲楚某不才却也不愿背弃。”
虽然这样说着只是心头也有点疼痛。方若水所言并不是虚言帝君确是横征暴敛荒淫无道之人只是我欠了郡主那么多还有她她也在帝国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留在五羊城的。到了此时我才知道郑昭所说的最后一个难关是什么了原来并不是谈判之事而是我个人难关。
究竟是谁让他们来的?以这七天将本身肯定没那么大胆敢自做主张要留我下来那么是何从景看上我了?
我也有点哭笑不得。他们想拉拢我没想到居然用这般强硬的手段偏生我又是不吃硬的人。好在马上就要上船回去了除非何从景不想履行刚签好的谈判不然他们也不会对我真个如何。
我这般一说何步天嘿嘿一笑道:“楚将军我共和军以人为尚以民为本顺应天命受万民拥护而帝国则一家天下独断专横。为天下苍生计楚将军亦不愿回心转意么?”
我深吸一口气道:“帝国确有独断专横之弊但帝国的有识之士已看到此病也在不断改进。正如父母深罹沉疴儿孙岂有弃父母而投他人之理?正为天下苍生计我亦愿留在帝国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何步天摇了摇头道:“迂腐。只是楚将军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实令我等痛心。”
我站了起来道:“何将军你是何城主至亲在下不敢失礼。但既然一言不合实不必再多说了在下告辞。”
我转身要出去一左一右两个忽然站起来极快的堵在了我身后正是方若水与巴文彦两人。方若水冷笑道:“楚将军你这般逃席而去不免太过失礼了。”
我道:“方将军难道你非要与我动手吗?”
方若水嘿嘿的笑了笑道:“实话告诉你我等奉命非要留住楚将军不可。”
我怒道:“岂有此理!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你们如此做法不怕坏了何城主大事吗?”
何步天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楚将军你要怪就怪你本事太好有人怕你成为后患而已。”
是何从景?虽然他这话已露出恶意但我仍有点得意。没想到何从景对我评价如此之高。我摸到腰间的百辟刀深深吸了口气道:“诸位在下只是无能之辈只怕难当如此错爱但也不是会屈膝之人。”
何步天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杀气站了起来。七天将中我只和丁亨利动过手以枪法而论我也胜不了丁亨利多少这六人纵不及丁亨利加起来却一定比我厉害多了。我本不相信他们真地会对我动手但一看到何步天这样子心中一寒不禁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得太死了。
何步天正待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人地惨叫又听得唐开喝道:“楚将军你有事吗?”
我们在房中呼喝了几句唐开在楼下想必也听得不对了。他这人也有点太冲动我刚想说我没事门上“砰”的一声竟然破了一个洞一只手探了进来一把将门拉开了。
站在门外的正是唐开。他一手按在刀上左手拇指扣在掌心正是斩铁拳的架势。一开门见我好端端的站着他倒是一愕道:“统领你没事吧?”
我道:“没事。唐开我们走吧。”说着向他们拱了拱手道:“诸位道不同不相与谋在下告辞。”话虽然说出口心中却不觉忐忑实在不敢确定他们到底敢不敢动手。
这时忽然从外面楼道里传来了丁亨利的声音:“楚兄生什么事了?”
他脸上全是错愕想必也没料到这么快我就和何步天闹了个不欢而散。我道:“丁兄在下要告辞了好意心领了。”
丁亨利一把挽起我的手道:“不急吧来来陪我说两句。”
他拉起我的手时前心空门大开如果真要动手我拔刀便可杀了他他根本没有回手之力的。只是见他如此坦荡我又有些踌躇这时丁亨利朝何步天道:“何兄麻烦你们先到楼下等等我吧只怕楚兄与我们有了误会了。”
我只道何步天总会反驳不料他只是点了点头对旁人道:“我们出去。”说罢昂然走了出去。一眨眼本来挤的满满的房中已空空荡荡。唐开仍然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却也不出去左手依旧按在了刀柄上。
丁亨利坐了下来道:“楚兄到底生了什么事?”
他说得很缓和我也不好对他脾气道:“丁兄方才何兄要我留在五羊城不然就要动手了。这是五羊城的待客之道吗?倒也新鲜。”
丁亨利似乎没理会我话中的讥刺之意沉吟一下道:“楚兄我们虽是新交但一见如故有句话我想问问你也请楚兄坦然相告可好?”
我道:“请说。”
“楚兄你以为共和制与帝制哪个对百姓有利些?”
我没想到他会问如此大的问题怔了怔叹道:“若我非要说帝国的老百姓更快活些那也是假话。五羊城我虽然走的不多但眼中所见万民安居乐业倒也比帝都更祥和一些。”
丁亨利也怔了怔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楚将军果然心胸博大眼光高远。那么何城主与帝君相较哪个更受子民爱戴?”
这话有点不好回答了。我想了想道:“帝君受万民景仰为天下之主何城主也虚怀若谷甚受城民爱戴。不过对我来说帝君是我的主上何城主只是友军之主。”
丁亨利道:“自然这话楚兄不好回答。只不过平心而论若你能选择你愿生活在帝都还是生活在五羊城?”
我道:“丁兄开诚布公我也不瞒你。如果能够选择那我说不定会愿意留在五羊城。”我见丁亨利又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续道:“只是丁兄有些事不足向外人道也我是没得选择的已然生在了帝国。”
丁亨利道:“为何没得选择?路是靠人走的要走哪条路全在你的一念。楚兄以你的才干留在五羊城更能为天下苍生出力。”
我叹了口气道:“也许吧。只是走在这一条路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而已我也只有与他们一起走下去了。”
丁亨利道:“若你走的这条路只是一条不归之路有朝一日会碰壁呢?”
这话我已经答不上来了。丁亨利所说我自然也明白在我心底我也一样觉得帝制实在应该大大变样便如当初郡主与我说的共和纵然是医治帝国的一剂方药也不是唯一的药。我道:“若要碰壁那我就要破壁而行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丁亨利微微一笑道:“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便走上康庄大道?”
我道:“丁将军你觉得共和是一条康庄大道么?”
丁亨利道:“所谓共和便是天下人共同治理天下领一职有德居之无德则退万事以民为本如此怎不可称康庄大道?”
我叹了口气道:“万事说来皆有理但做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丁将军共和军说的以人为尚以民为本当初在高鹫城中受围为解绝粮之苦岂也不杀人为食?苍月公在势大之时破石虎城也曾活埋了两万帝国守军。丁将军日月无私普照万方而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非我之人便不为尚非我之民便不为本了说到底其实这也是一句空话只不过石为实现野心而拉拢民意而已。”
说到最后我已经有些动气了。虽然心底也觉得共和军挂在嘴边的“以人为尚以民为本”这两句话并没有错但共和军做得如何却又是另一回事。在我看来帝国也罢共和军也罢其实也只是一样不过说出来的话有些不同而已。
说出这话我也觉得有些重了不禁又有点后悔。丁亨利至少还没有何我撕破脸要是这些话惹恼了他我也没有好果子可吃。可话说也说了又有什么办法?但看看丁亨利的样子眼中却多了几分迷茫似乎没有动怒的意思。我正等着他反驳我哪知他想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也许你说的也对吧。”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倒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这时门外有个人叫道:“哎呀出什么事了?门都破了!却是那小二端着菜上来想必见门被唐开拉破而唐开则直直站在门口大惑不解。”
等他放下菜重新出去丁亨利道:“楚兄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愿留在五羊城么?”
我道:“不愿。”
说出这话我已经把心提在半空了准备着最坏的打算。不过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思着忽然象打定了注意又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我道:“楚兄干了这一杯。”
我拿起杯子来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一饮而尽。丁亨利向我照了照杯微笑道:“楚兄你我一见如故也是有缘。如今是友军自应肝胆相照但日后若成敌国还望楚兄不要怪我。”
谈判书刚刚签下虽然我知道五羊城必定会有与帝国反目的一天却也没料到丁亨利会说得这么直接。我点了点头道:“作为军人这也是本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又刀兵相见得一天。”
丁亨利叹了口气道:“我何尝没有这等想法只是有时也身不由己。”
我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峻。我强笑着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总是朋友还是请那几位朋友一块儿进来再喝一杯吧。”
丁亨利微笑道:“不必了还是我们喝吧。”他说着又倒了一杯。
一听他这话我得心又提了起来。丁亨利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打定了注意么?只是他得脸上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但目光深邃实在看不透他想些什么。我又喝了一杯只觉酒味火辣而苦涩。
丁亨利指着菜道:“来吧楚将军就此一别也不知相见何期多吃点。”
因为那定了主意我也定下心来了。我仍然不相信丁亨利会不顾一切在这儿拿下我我给丁亨利倒了一杯酒道:“丁兄我也敬你一杯。五羊城一旦正式与蛇人开战你们得担子可也不轻。”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知道蛇人视力不佳不能视远吗?”
刚一说出我又有点后悔。这话本是海老跟我说的丁亨利哪有不知之理我也实在多说了。哪知我刚一出口却见丁亨利脸上大为惊愕放下杯子道:“什么?这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蛇人的箭术不行大多不会用箭与他们开战以远程武器最为奏效。近战时蛇人的力量大得异乎寻常不容易对付。”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是一震。丁亨利居然连这么要紧的事都不知道难道海老对五羊城得人也要瞒着?
这时楼下又是一片混乱。听得这声音丁亨利皱了皱眉我正想出去看看唐开忽地推开了门道:“楚将军是那位姓段得女将军来了。”
白薇!我忽地一声站了起来道:“她怎么来了?”哪知这时听得楼下有个女子尖叫道:“楚将军楚将军你在么?”却是紫蓼的声音。我大为吃惊走出门道:“是段姑娘吗?请上来吧。”
何步天在楼下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看着我时我心头一阵毛他的目光有点阴森森的几乎让我想起了蛇人。紫蓼一见丁亨利脸上泛起了红晕绕过何步天快步走上来道:“亨……丁将军你们没事啊没事就好。”
丁亨利微笑道:“段姑娘怎么觉得我们会有事?楚将军要回去了我们在为他饯行呢。”
紫蓼张了张嘴却转向我道:“楚将军你也要回去了吧?”
我道:“是啊。”转过身对丁亨利道:“丁将军多谢款待我也要回去了。”
丁亨利“啊”了一声道:“来我送你下楼吧。”他有对紫蓼说道:“段姑娘你也陪我们一块儿走走吧。”
紫蓼脸上红晕又深了一些。我们一同走下楼何步天迎上来道:“大哥……”丁亨利打断了他的话道:“何兄我送一送楚将军请你回复城主便说楚将军已经回去了。”
何步天看了我和唐开一眼忽道:“可是丁将军难道……”
丁亨利哼了一声道:“此事由我一身承担何兄不必多言了。”他走到外面指着一辆马车道:“坐我的车去吧。”又对紫蓼道:“段姑娘真对不住我的车最多也只能坐三个人。”
紫蓼道:“我骑马好了也去送送大哥……不对是楚小弟。”说到这儿她也想起他们姐妹两个其实比我还大一点。我也不在乎我到底是大哥还是小弟讪笑了笑道:“不必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丁亨利微微一笑道:“坐我的车吧五羊城百姓虽然安居乐业但拦路抢劫的匪徒也有不少不可不防。”
他的话里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在我心一横道:“好吧。”和唐开两人都进了他的车。坐在车里丁亨利却是一声不吭。到了码头我们下了车丁亨利才抬起头来向我招了招手道:“楚将军保重啊。”
我也向他招了招手看着他的马车离去。唐开在我耳边低声道:“统领他怎么又让你回来了?我看他实是不怀好意。”
何步天他们所为定然都出自丁亨利指使自是无疑的。但让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最后让我全身而退真是怪事了。唐开还想说什么忽地知趣的道:“统领我先上船。”说罢便向船上走去。
那是紫蓼过来了。她一到我跟前跳下马来道:“楚将军丁将军走了?”
我点了点头道:“紫蓼你姐姐好吗?”
紫蓼脸上闪过一丝阴云小声道:“她被姐夫关在家里了。楚将军方才有个城主的侍妾派人向我们告知丁将军向城主提议要留你在城中。姐姐说你一定不肯的让我来看看你。”
是春燕!我心中一阵激动。春燕最后还是帮了我一把虽然她也没想到丁亨利最后还是让我走了。这件事从头至尾看来都是丁亨利在策划如果我不愿留下只怕他们确有将我斩杀之意只是后来丁亨利仍然改了主意了。我沉思着紫蓼忽然将一个小包递给我道:“楚将军这是姐姐让我给你的。”
我心中一动道:“是什么?”
“姐姐做的衣服给你路上穿。”她翻身上马又道:“楚将军我也要走了你保重啊。”
你们也保重吧。我默默的想着。
难道真的有一天帝国和五羊城会生战争吗?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也许我战死在蛇人手下倒是我最好的结局吧。我一阵茫然一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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