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散场,贺伟业带着几个孩子去贺西玥的屋里商量大事,陈丽君惴惴不安缩回自己的屋里,开始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放在身上。
客厅里的一片狼藉,没有人收拾。
院外八卦的邻居探头探脑,目光闪烁。
咋了咋了?这是打起来了?
贺东辰爬上床坐好,看着他们三个互相交流,不带他玩。
“爸,你什么时候开始听到陈丽君的心里话?怎么不跟我们说?”秋雯好奇。
贺西玥也盯着贺伟业,满眼通红,爬上了血丝。
贺伟业道:“回来那天就知道了,我惦记着拉货的事儿,急匆匆走了,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贺西玥和秋雯点头。
三人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贺西玥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不能把这个院子给陈丽君!”
秋雯重重点头。
未来能换十几套房子!凭什么便宜了陈丽君!
贺伟业却道:“你们还想和她耗下去?我这一波算是想明白了,离了陈丽君,我说不定能成首富,但和她继续搅和在一起,整天听着她心里不靠谱的话,没准越走越歪,到最后就只剩这间院子了。”
“还有你们两个,这段时间是不是飘了?作业认真做了吗?上课认真听了吗?放学是不是和小伙伴吹牛去了?”
贺西玥想到自己和小伙伴信誓旦旦说以后他家是首富,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秋雯同样低头,满脸羞愧。
贺伟业叹气,把两人揽在一起,小声道:“爸回来的时候,看到路边一堆饲料要被雨淋了,好心给人拉了一路,人家说了,以后厂里的活交给我,西玥秋雯,只要有车在,爸很快就能挣回一个院子,犯不着和陈丽君烂在一起。”
这年头,车多金贵,要不是他有门路都买不到,可远比一个院子值钱多了。
贺西玥和秋雯听到有活,眼睛一亮。
贺伟业再接再厉:“陈丽君说什么以后拆迁换十几套房,哼,等我成了首富,我就把这片买下来!就不拆这间院子!让她气死。”
贺西玥和秋雯喜出望外,好主意!
贺东辰听了一耳朵,心道贺伟业还挺会玩的。
所以现在几人确定目标,第一,把陈丽君脑子里的信掏出来,第二,保住车子散伙。
提到信,屋子里沉寂下来。
贺西玥鼻子又开始泛酸,听陈丽君的心里话,他妈是得了病怕拖累家里,所以自己走了,死后才差人送信回来。
贺伟业沉默得可怕,手背青筋爆起。这些年,媳妇一声不吭就消失,听多了闲言碎语,贺伟业心里一度怨恨极了。
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贺伟业心中的怨恨,瞬间变成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若是当初他细心一点,找得久一点远一点,说不定就把人找回来了。
贺伟业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忍受病痛和死亡的绝望,一个人孤独死去。
贺伟业抬手狠狠抹了把泪,闷声道:“东辰见过送信的人,明天我带着他出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当晚,贺伟业在兄弟俩的房间打了个地铺,辗转难眠。
第二天,客厅还是那个鬼样子,那么热的天气菜放一晚都馊了,臭气熏天。
秋雯皱了皱眉,想要打扫,但转念一想院子都要便宜陈丽君了,打扫个屁股。
她找了个扫把,把垃圾全部扫到陈丽君的门口堆着,臭不死她。
今天是周三,贺伟业带三个孩子去吃了早餐,无视街坊邻居明里暗里的打听。
贺西玥秋雯满怀心事地去学校上课,贺东辰这个二年级的小学鸡请假,和贺伟业找出找人去了。
问了一圈,追到汽车站,那个女人坐着长途车,去了外地。至于到了外地会不会转车,谁也不知道。
没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小地方描述一遍大伙还有印象,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无异于大海捞针。
贺伟业心有不甘,很想拿上西玥妈的照片过去挨个问,但现在和陈丽君离婚要紧,拉货要紧,挣钱要紧,安顿三个孩子要紧。
贺伟业牵着贺东辰回家,走一半突然蹲在马路牙子上放声大哭,把周围路人吓了一跳,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贺东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芭蕉叶,替他遮住头顶的阳光。
另一边,陈丽君一出房门差点被臭死,骂骂咧咧一阵心里疯狂挣扎,最后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手,叫来陈家那一堆极品,准备打持久战。
贺伟业憋了一肚子气回家,看到屋里坐了一圈陈家人,陈丽君缩在背后洋洋得意。
贺伟业牵着小儿子扭头就走,让小儿子去学校拦住贺西玥和秋雯别回家,沉着脸去找人了。
谁还没几个朋友。
最后,两伙人在院子里干了一架,两棵桃树都被掳秃了。
陈丽君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缩在角落里惊叫连连,看着满院子乱飞的锄头,心里慌了一批,这年头这么铁吗?没人来管管?
这么干了一架,原本还要磨蹭一段时间的婚,瞬间离了。
陈丽君得了一间被砸了个稀烂的院子,贺伟业拿着自己的货车。
脸上带条疤的朋友劝他院子也别给。
贺伟业冷笑:“先让她得意一阵子。”
不提以后,陈家那群极品就够她喝一壶了。
等贺东辰带着贺西玥秋雯回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几人动作利索收拾了衣服课本,吭哧吭哧搬上贺伟业的货车,准备在车上将就一晚。
当天夜里,四人排排躺在冰冷带着饲料味的车厢里,贺伟业等到深夜,轻手轻脚地起身,刚一动,旁边的贺西玥和秋雯立马睁开眼睛,在漆黑的车厢里亮得不行。
贺伟业无奈,只能带着他们两个下车,动作轻柔地摸到院子,贺西玥和秋雯不用帮忙,麻溜翻墙,贺伟业看得微妙,刚想爬上去,衣服被扯了扯。
三更半夜的,贺伟业差点惊叫出声,僵硬地回头一看,只见该在车厢里睡觉的小儿子正抬头默默看着他,一双眼睛大又圆。
贺伟业猛松了口气,弯腰压低着嗓门问:“你怎么跟来了。”
贺东辰眨了眨眼,当然是看热闹。
来都来了,贺伟业只能嘱咐几句,将小儿子拖上墙,翻进院子。
贺西玥和秋雯看到小弟,面面相觑,没有吱声。
一行四人轻手轻脚穿过院子,摸向陈丽君的房间。
信的内容还没掏出来呢。
陈家人已经登堂入室,占了贺西玥秋雯几人的房间,正呼呼大睡,呼噜震天响。
陈丽君的房门紧锁,贺伟业试着推了推,里面似乎还用桌子抵住了。
他冷笑,看来陈丽君也知道陈家人不好惹,还敢与虎谋皮,不知该说陈丽君有胆还是蠢。
门走不通,四人开始撬窗户。
贺东辰看着贺伟业动作熟练地撬开窗户,摸了摸下巴,看来这未来首富,不太伟正光啊。
四人挨个翻进屋子,围在床边。
睡不安稳的陈丽君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吵,好像一群动物围着她哈气。
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和四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
陈丽君想要尖叫,被贺伟业手疾眼快地捂住嘴巴。
贺西玥又掏出了那把菜刀,阴森森道:“快说,我妈信里写了什么!”
陈丽君慌的一批,惊恐点头,心里疯狂呐喊:我说我说!
呜呜呜,这一家子,太他么恐怖了!
贺伟业怕她叫人,低声道:“在心里说就行。”
陈丽君眼泪哗哗哗地流,不敢耍花样,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信的内容,在菜刀和四双眼睛的威胁下,求生欲爆棚,一字不差。
“狗蛋,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病死的,不敢拖累人,爬山里自己挖了个坑……”
“家里没钱,我不舍得孩子陪着我吃苦,我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一口气走到了隔壁省,保准你找不到,每天去工地给人打杂,没日没夜,想着用我这条烂命再攒点钱,给你们寄回去,有一次痛的受不了,实在想家想孩子,就揣着钱偷偷回来了…”
“结果我看到,你娶了新的媳妇,年轻漂亮,三个孩子围着她一口一个妈,街坊邻居都说我是嫌弃家里穷,你没本事,跟有钱人跑的……”
“我好不甘心啊贺狗蛋!我为你生儿育女,连死都不敢拖累你们,到头来只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贺狗蛋!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我在下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