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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青纸筏上,第一眼让人瞧见的是日期,全都标记在段落最前,这样新奇的文章笔法还是让人第一次见到——
说是文章或许也不对,因为它没有任何词藻描写,排比引典,只能说是单纯的叙事而已,倒是让人看的一目了然:
好生荒谬!
却又偏偏真与一些细节相合。
修真界平静沉闷太久,乍然出现这么一出好戏,就像在热锅里放上一勺热油,全都炸开来了。
这样杀人夺宝、恩将仇报的事修真界中有许多,但摆在台面上,终究是让人不耻的。何况这次杀人夺宝的是诸位德高望重的道修大能,被恩将仇报的却是令世人痛恨鄙夷的魔修。
简直好似阴阳颠倒,道义不存。
有些修士知道的更多一些,见到这张纸筏中所记载的内容,骇然不已,心头巨震。恨不得现在就将眼睛挖出来,把看见的东西全部忘掉。
一名曾参与围杀,知晓一些事件真相的丹修手上一颤,让这张纸筏飘落在地,立马吓得急步追上,颤巍巍将纸筏烧毁,以免因为知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而被灭口……
偏偏他刚刚“毁尸灭迹”完,又一张纸筏飘落在前,一个素色衣衫的弟子疾步走来拾起纸筏,显得慌乱不已。
那素衣修士一抬头,正好与丹修面对面,目光撞上。
丹修:“……”
素衣修士:“……”
眼见素衣修士眼中闪过杀意,丹修叫苦不迭地后退一步,哀戚道:“我也看了、我也看了那张纸……”
杀意顿消,只剩下两个苦逼修士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胆战心惊的等着被宗门灭口。
其实若真要灭口,上至峰主弟子,下至扫门仆役,恐怕一个都逃不过,得把整个宗门的血液都清洗一遍才是。
……
此时在诸仙峰清心殿,掌门与四位长老聚首,面面相觑。
自从升入出窍期,掌门的喜怒越发深不可测。以前还只是不喜欢过于繁琐华美的装饰,认为太重外物会使修炼分心。没想到现在连宫殿都不愿意住,清心殿被强行拆掉了一半,就这么幕天席地的暴露在空气中。
四面通风,连张完好坐榻都没有。偏偏也无人敢提出异议,四位长老十分仙风道骨地……坐在地上,面上神情平静,好像清心殿本来就该是现在的样子,不曾动过一草一木。
掌门也是太过激动了,等通传了四位长老前来,才想起现在的清心殿不宜“见客”。
但既然无人异议,掌门也索性收起了那分尴尬,想要与这几人商讨巫情之事——要给对方什么好处,才能让这位立道之子与长生门上下一心,稳下第一修真大派的地位。
但还未开始商讨,就有仆役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纪真人前来,说有要事要禀告掌门。”
面对这位极得他宠爱的嫡支小辈,掌门花费的心思是最多的,根本没拿她当弟子看待,而是当成女儿宠了。此刻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不必通传,让杯无直接进来便是。”
仆役诺诺应声,当然不敢反驳是纪真人非要让人通传才肯进来,转过身回话去了。
其他几个长老也目光微亮。一人拉着乌黑的胡须,十分热切地说道:“杯无来了?正好我要考校她的剑法如何了——”
“你这老狗,一大把年纪竟好意思欺负小辈?”殷长老笑骂道。又谈起:“上次去奉天中世界,我带回了些新奇首饰,想来姑娘家会喜欢。这次正好拿给杯无,也免得差人去寻她了。”
“杯无哪里会喜欢首饰?你送她宝剑还差不多……”
清心殿中氛围一时松快不少。
不管是真的欣赏这位天赋绝佳的少女,还是为了讨得掌门欢心,至少人人面上功夫做的不错,你来我往地相谈甚欢。
掌门半闭着眼,不断捋着自己的胡须,看上去心情却是不错。
直到那白衣女修面色森寒地走了进来,先是半跪行了弟子礼,随后就送上了那张淡青色纸筏。
接过纸筏,出窍期的大能没怎么放在心上,随手一折放在袖间。反而十分关切地问自己的弟子:“杯无,所来为何事?”
纪杯无可不像她底下几个师弟,时不时来清心殿讨教一下,让掌门享受一番含饴弄孙的乐趣。
如果纪杯无前来,那必定是有正事。
白衣女修听到掌门的问话,微微抬了抬头,有些复杂地扫了一眼师尊和四位长老。
……也不知那纸筏上的事是不是真的。
“小茶峰突生异象,徒儿与几个师弟妹同去查探,路遇魔修……”
“魔修?”掌门皱眉,打断了纪杯无的话。
他隐约感知小茶峰处灵力汇聚,还以为是巫情要突破至金丹后期。虽说声势太过浩大,但毕竟是金丹立道的天才,出现什么异象也不会奇怪。
但听杯无这番禀告,正好有魔修潜入,若是伤了正在进阶的巫情便不妙了。
掌门问道:“那魔修现在在哪里?”
提到这句话,纪杯无清秀的面容有一分扭曲,身旁气息都冷冽了些。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徒儿废物,让他给跑了。”
那身白衣微微牵动,女子低下头,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愧(hei)疚(hua)状态中,低声自语道:“若有下次,我一定将他抓回来,囚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