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冉苏,今晚你愿不愿意再要我一回?”
她回答:“尉行云,我也想问你,今晚你愿不愿意我?”
纠缠半生,今夜道别,甜蜜万千,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冉苏,让我再记你一回成吗?”
低沉柔缓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梦幻如羽毛的轻骚着她的意识,她朦胧间只看到那双包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目光带着前所有过的柔情凝视着自己,他在等她,等她的答案。
没有了掠夺,也不似以往的索求,他的手掌有一丝丝老茧碰得她生疼,他的请求近乎祈祷,庄重而慎重的凝视着她,内敛而温存。
“冉苏,今晚你愿不愿意再要一回尉行云。”只在今晚就够了。
他倾身抵着她的额头,低低浊重而暧昧的呼吸扑在她凉凉的鼻尖,传来一丝丝酥麻的感觉,她怔了怔,然后,他又离开她的身子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眼神交织的望着彼此,静静抿笑着等着她的回答。
如水的皎月洒在他的侧脸,俊美得有如神坻,他比以前更俊了,不是外貌而是由内而外的沉着与平稳,他就那样宁静的等待着她,他只奢求这一晚上的她的回应。
冉苏不动,一动不动却紧紧凝视着他,面色平静无波。
半晌,终于尉行云涩然的笑笑,他退又了退,离得她更远了,浅浅勉强的勾着讪笑淡淡的说:“苏子,没事,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很脏,我自己知道,没关系,就这样看着你我也能记得清楚……我能的……”
声音颤抖,面色僵硬却强装笑意。
她心里猛然一酸,漫天的苦楚霎时笼罩了她的所有意识。
他们总如此,他心疼她,她又何尝不在心疼着他?夫妻是同体,这么多年他们何尝能忽略彼此的存在。
他话哆哆嗦嗦的在那儿强装镇定的诉说,话音未落,忽然,她倾身上前在他满脸还来不及反应的错愕中死死搂住了他僵硬冰凉的颈项。
她咬着唇,嘴角微笑,清淡的嗓音在他的耳畔柔柔而迷离的响起,话语沉静却让他不由热了眼眶:
“尉行云,你不脏,真的,一点也不。”
身子一震,他微张着唇深深闭上眼睛深切的回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入心房,侵入骨髓。
“尉行云,今晚,你愿不愿意再要一回冉苏?”
半晌,她离开他的怀抱,抵着他的额头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此刻清澈湿润的眼眸。
“尉行云,今晚,你愿意要我吗?”
她没回答他“我愿意”,她只是那样微笑着,云淡风轻却让他觉得刻骨铭心的浅浅反问他一句,你愿不愿意也要我?
明明合该是离别,明明合该是分手,却从没有这样满心深情的道别。
他们夫妻十几年,唯有这一刻是真的放了彼此,也放了自己。也许过去不可追回,也许错误再说难免,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就在这两两相望,双方回问的同时,他们只觉得那沉寂多年的幸福突然复苏了起来,未来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是彼此心中无法取代的亲人与爱人。
“冉苏,我愿意,我愿意!”他嘴角弧度前所未有的划开,爽朗不似平常内敛的气质,最欢快的俊颜,明明是幽黑只透着月光的房间,他的面容却分外清晰,那从未有过的快乐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他焦急的点点头深怕她反悔,那语言仿佛在回答着当年结婚时最美最真挚的誓言。
今晚,即使只是最后一个晚上,却让他觉得已多过了一生的千千万万个岁月。
她也笑了,清冷的面容此刻温柔恬静,低低的启口,她抚摸着他肆意微笑的脸颊,笑觑着他:“笨蛋尉行云。”
“……”他撇撇嘴,无可奈何的笑笑毫不在意,眼神催促着她快点说出要说的话。
她被他难得孩子气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垂了垂眼,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落在两鬓优雅而美好,泪痕还残留却显得那般的晶莹,仿若最美好的时光,她笑了淡淡的说:“尉行云,我也愿意。”
话落,她在他还在失神品味着她的话语的美好时,悄然贴进了他,在他来不及反应时轻啄了下他此刻微颤的薄唇,如羽毛般甜蜜的划过他猝不可及的心房。
在她下意识想退回时,他大手一揽将她搂进了自己的胸口,按着她的头低低的发笑:“苏子,你今晚可别逃,逃不了的!”
闻言,她笑笑,伸手蹭着他微凉的颈项默不作声。
他一起身,将他打横抱起,然后终究轻轻的将她放置在大床上,居高临下的柔视着她。
“看什么?”
她打趣的问道,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支在她两侧的双臂紧紧的圈着她,她轻抓着他的,微微有些忐忑又有些喜悦。
也不算年轻的年纪了,他们却还是感觉无比的激动。
也许婚姻真的会被时间磨平,但残留在自己心中那爱情的痕迹还是可以唤起人心中最珍藏的记忆,只在于你是否常常练习着它。
“看你,看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了。”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磨蹭,嘴角勾起迫人心魂的浅笑,明明是甜言蜜语却令人觉得如此真实。
他们相处了半辈子,他看着她从女人蜕变成了一个母亲,他看着她的眼角清莹渐渐有了几许岁月的褶皱却觉得满足,因为这褶皱是与他这个丈夫一起经历的岁月,他看着她经过岁月的沉淀比起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更使他难以忘怀的容颜,心里流淌的是无尽的感慨,他很满足,即使他晚回来了四年,但至少他还是陪着她走过了十六年,他还是拥有了那么十几年美好的光阴,他想,他该感谢老天并没有让他错过更多更多。
闻言,她盈盈的眼眸露出几抹晶莹,抿着唇与他攥着自己的手交缠着。
“冉苏,怎么办,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人和你一样让我觉得那么那么美……”酸涩艰难的开口,他眼眸划过一丝淡淡的惆怅,难以言说的酸与甜。
但拥有过你十六年,我已经很满足了。
……
行云,也不会有人和你一样让我爱了四年,然后痛了半生,念了半生。
淡淡的,她嘴唇无声蠕动,没有说出口,眼神的流露却让他分明了解了一切,尉行云笑笑,虔诚的吻上了她的光洁的额头,低低呢喃着她的名字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回味又像在留恋。
她用从未有过的投入去体会他给她的记忆与温存,每一个意识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扑在了她微凉颤抖的肌肤上带来酥麻酥麻的感觉,她的手始终与他相握,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他突然倾上她的侧面,耳畔划过他低低喑哑的呼唤:“冉苏,冉苏,冉苏……记得我,下半辈子都要记得我!”
因为我也会牢牢的记住你,谁也不能夺走的记忆。
他话落,她来不及出声,在他突然激烈进入的电光火石之间,她霎时流泪,生疼的咬着唇低吟着他的名字:“尉行云。”
她记得他,她忘不了的从来都是他给予的,包括那些义无反顾的爱和那些忘不了释怀不了的痛苦!
旖旎万千,抵死缠绵,他们把所有都丢掉在这一夜相缠却又彼此道别。
夜很深,在最后一记的撞击,他在她耳边低哑着嗓子染着她的浅薄的轻喘,低低的道:“苏子,答应我,明天在我醒来之前别离开我。”
至少让我亲自送你走,至少就让我那么一次,让我赢一次,让我看一眼我失去了十六年的……你在我枕边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