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扶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掉落在一旁的象牙扇,沈商洛显得有些无语。
这人拉着自己来喝酒,倒是一点儿都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的话,喝起来还跟自己称兄道弟,完全没有将自己当做女子来看。
若不是他真的喝醉起不了身了,方才怕是要站起来拉着自己结拜了!倒还是心大。
沈商洛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抬头便是换来了小二。
小二看了看沈扶桑的模样,一脸的笑意,“姑娘,可是需要我帮你将这位公子带到别处去?”
沈商洛点了点头。
“那就巧了,对面不远处便是有一家上好的客栈,姑娘可是需要去哪儿?”
“嗯。”
沈商洛倒是也不吝啬,甩了一两碎银到了小二的怀中,径直走了出去,“扛上,走吧。”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传来了几声犬吠,清风微微吹过,沈商洛觉得脸上的烫意有了些消散。
很快便是到了客栈,沈商洛寻了两间厢房,便是让小二将沈扶桑扔到了其中的一间,自己却是走进了另一间。
只是刚刚进了屋中,还没有来得及点燃蜡烛,便是在窗边依稀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就这样抱手立于窗边,微微偏着头,看不清的眸子似乎在直勾勾的盯着这里。
沈商洛愣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家中好好看着酒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个高大的人影慢悠悠的走到桌前点燃蜡烛,正是阿珩。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沈商洛翻了一个白眼,“你就这么大个人站在那里,我难道看不见吗?”
额……
差点儿忘记这个小妮子那双要命的眼睛了,越是在黑暗的环境里看得便是越清楚。
“那个沈公子是什么来头?”
听到阿珩这么一问,沈商洛微微抬眸,但是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苏氏绣房的客人吧,来历并不清楚。”
“砰砰砰——”
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沈商洛微微皱眉便是将门打开了,“还有何事?”
来的人是楼下的掌柜,掌柜看了看沈商洛便是将自己手中的茶壶拎了起来,“方才见那位公子醉得厉害,便是打来些热水,想必那位公子醒来定会口渴的吧。”
说着便是往里面瞧了瞧,却只是瞧见一个人坐在床沿边,跷着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沈商洛正想说那个醉酒的公子在另一间房,但是想着自己也是渴了,便是将茶壶接了过来,淡淡的说道:“嗯,多谢。”
随即便是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了。
掌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啊,睡在一间房何故要两间房?欲盖弥彰?
沈商洛随即便是灌下了两大杯热水,这才觉得心中舒服了不少。
阿珩在沈商洛的身边坐下,撑着自己的脸,带着些玩味,“喝酒了?和他?”
沈商洛此时才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她微微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嗯,喝了一点。”
正说着沈商洛便是打了一个哈欠,径直走到床前便是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我好困啊。”
阿珩似乎是有些无奈,坐在了床沿边,“累了那么几日,才休息了几个时辰便是出门了,能不累吗?”
随即便是伸出手替沈商洛揉着太阳穴,柔声说道:“好生休息吧,睡一觉头就不疼了。”
阿珩的手冰冰凉凉的,沈商洛紧皱的眉头很快便是松了下来,她微微睁开双眸,“阿珩……”
沈商洛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有些苍白,尤其是额间的密汗。
阿珩皱了皱眉,“洛洛,你怎么了?”
可是沈商洛似乎是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回答阿珩的话了,只是略显痛苦的将自己的身子蜷缩了起来。
阿珩掀开被子将沈商洛护在了怀中,“不要担心,我这就带你去寻大夫。”
正想将沈商洛抱起来,沈商洛便是死死的抓住了阿珩的手臂,微微摇了摇头,“无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沈商洛勉强睁开眸子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无奈,“你还真的是……傻的可爱。”
她轻轻拉起阿珩的手便是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处,有些无力的斜靠在了阿珩的胸口处,“帮我揉揉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阿珩还是照做了,随即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便是不说话了的。
迷迷糊糊之中,沈商洛便是这样睡了过去。
每一次沈商洛总会因为葵水疼得死去活来的,但是从未像这次一般难受,想必是饮酒了的缘故吧。
酒性阴寒伤身,怪在沈商洛近日来竟是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等到沈商洛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蒙蒙亮的时候,她与阿珩还保持着作夜的姿势。
见到沈商洛醒来,阿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可还难受?”
沈商洛摇了摇头,“既然天色已经亮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沈商洛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是拉着被子把自己裹住,低着头,“替我……替我寻一件干净的衣物来。”
阿珩随即便是明白了过来,他径直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搭在了沈商洛的肩头,“这样可否?”
沈商洛清了清嗓子,随即便是下了床,至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便扭。
阿珩敛住脸上的笑意,“我先下去,等你。”
而苏锦春此时正带着人到处搜寻沈扶桑的下落,明明只是出来逛一逛,怎么还彻夜不归了呢?
若是出点儿事儿,自己该怎么给沈府交代?
苏锦春满是焦急,“这个臭小子,等我逮到他,看我不销了他一层皮!”
同行的还有苏锦春最为信任的一个小丫鬟,唤作景悦,全凭着她那一张小嘴,硬是在苏锦春跟前混得风生水起。
景悦捂嘴偷笑,“小姐莫要担心,沈公子已经将云雾镇逛遍了,不会走失的才是。”
“再言小姐一直带着沈公子,云雾镇谁人不知沈公子是苏氏绣房的人,何人敢动沈公子半根汗毛?”
听着景悦在自己耳边这么说着,苏锦春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他那个臭小子只会给我惹麻烦。”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苏锦春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两人寻到了客栈底下,尚未进去便是瞧见沈扶桑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时不时的还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
苏锦春眼神很尖,很快便是寻到了沈扶桑的身影,她快步上前,紧紧的揪住了沈扶桑的耳朵。
“臭小子,一夜不归你都做什么去了?!”
原本脑子还在生疼的,但是被苏锦春这么一揪,沈扶桑瞬时便是清醒了,疼得龇牙咧嘴的。
“哎呀!哎呀!苏姐姐轻些,轻些!”
看到这一幕,景悦偷笑,连忙道:“沈公子不知,我家小姐寻了你许久呢!”
只是闻见沈扶桑身上一股子的酒味,苏锦春不由得松开了手,皱着眉头,“你与何人喝酒了?酒味这么重。”
沈扶桑一心想着将沈商洛拐走,自然是不愿将自己撬墙角的事儿讲出来,只是一副难过的模样揉着胸口。
“我的好姐姐,我现在头疼的紧,实在是难受。”
看着沈扶桑的模样,苏锦春又恼又无奈,只得吩咐景悦,“将沈公子带回去好好休息,准备醒酒汤。”
沈扶桑便是跟着景悦回去了,心中却是还记挂着沈商洛酒肆的事儿,今早沈商洛一早便是离开了,自己在一女子面前喝醉了,真是丢脸,希望不要闹了笑话才是。
等到沈扶桑离开,苏锦春便是将目光聚集到了沈扶桑出来的客栈上。
苏氏绣房离这里不远喝酒喝醉了怎么不回去跑到客栈来了?奇怪,真是奇怪。
想着苏锦春便是走进了客栈,见到苏锦春来了,掌柜的连忙迎了出来,“苏小姐,可是需要些什么?”
苏锦春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出去那个公子作夜住的房间可有打扫过?我要去看看。”
“方才出去的那公子?”
掌柜这才想起来,拍了拍脑门道:“方才那公子的确是作夜住进来的,但是苏小姐,那屋子还没有打扫,便是不方便的。”
苏锦春微微皱眉,“他一人?可有陪同的人。”
掌柜的显得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是一位姑娘带着来的,那姑娘也是刚离开不久,前脚刚走,这位公子便是下来了的。”
听到这里,苏锦春的脸色便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微微咬了咬嘴唇,“那个女子是谁?!”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掌柜的连忙道:“不认识不认识,那女子我是未曾见过的。”
苏锦春面色阴寒,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屋子没有打扫,还请掌柜的带我上去瞧瞧。”
苏氏绣房虽说只是布行,但是在云雾镇这么个小地方还是惹不起的存在,掌柜的只好顺了她的意。
推开房门苏锦春一眼便是看见了凌乱的床铺,明显是有人睡过的。
她走近了些,那床褥之间隐匿着一丝殷红,苏锦春简直就要暴怒,但还是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性子。
“你确定方才那公子住的是这屋?!”
掌柜的早已被苏锦春吓住了,作夜他的确是瞧见那姑娘带着那位公子进的这屋啊,只是那时候自己也不曾瞧清男子的脸,是不是同一人这还真不好确定。
但是也没有瞧见其他人随那姑娘上来啊……
正当掌柜的犹豫的时候,苏锦春便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哑巴了吗?!”
她的双眸有些猩红,瞧见床上的嫣红,似乎已经将家中男丁偷看话本上的姿势都演练了一遍。
只要一想到沈扶桑可能和一个陌生女子在此处翻云覆雨便是一阵恼怒,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找出来生吞活剥了!
掌柜的也是慌了神,“是是是,我确定作夜那公子就是睡得这屋!”
苏锦春紧握着拳头,面色可怖,长长的指甲直接嵌入了皮肉之中,可是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作夜那公子可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倘若是醉得不省人事了的话,那就是说明沈扶桑是遭人暗算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掌柜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喝醉了吧,自己明明瞧见他坐在床沿边晃着腿。说是没醉的话,他的确是被酒楼的小二扛进来的,满身酒味……
想了想,掌柜的便是说道:“那位公子满身酒味,却不算不省人事,尚有理智。”
苏锦春低着眸子,很好,很好!
尚未等到掌柜的反应过来,苏锦春便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心中情绪复杂万分,又羞又恼。
她舍不得责骂沈扶桑半分,便只能是将所有的不爽于与愤恨都撒到了那女子身上,越想便是越想将那人找出来,剥了皮,喝了血,再吃了她的肉。
只是那掌柜的还不是很明白,苏锦春说的那公子自己也是瞧见过的,只是作夜他头低着才没认出来。
不是说是苏锦春的什么远方弟弟嘛,怎么不就一夜风流嘛,这个苏锦春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未婚的夫婿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