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是被萧津琛拎回病房的。
逃跑计划进行到一半,又被逮了回来。
她坐在病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岑念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羊入虎口,这个男人居然和医院是一伙的。
萧津琛站在病床前,把大衣随手丢在了椅子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岑念额头裹着一块纱布,伤口看上去并不严重。但她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麻雀,把自己缩在黑色的大衣里。
他眼神中的寒意让岑念条件反射般躲开了窥探他的眼神。
才下飞机,医院就来了消息。
岑念现在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医生隐晦地告诉萧津琛,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病人可能失去了部分记忆。
“你,你是谁?”岑念战战兢兢地问道。
“萧津琛。”他说。
岑念想起了刚才小护士口中提到的萧先生。
看他的眼神却依旧防备,这个医院演戏都还演全套,居然真找了个萧先生来。
然后又把自己裹紧了一些,这么帅的男人干什么不好,要和这个黑医院联手干这些勾当。
他们到底会把自己怎么样?岑念越想越害怕。
终于,萧津琛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你到底想怎样,岑念。”萧津琛站在床位,眼神直直地盯着她,语气不善。
岑念又打了个哆嗦,被他的话刺得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凶我……”
这句话难道不该不是她的台词吗,这群坏人到底要把自己怎么样?自己还逃得掉吗?
这次换萧津琛愣住了。
“我没有。”他解释道。
岑念越哭越大声,刚才几个小时的殚精竭虑、心悬一线,都在此刻爆发。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医院?我想回家,我想找我爸爸。”
脑袋也越来越疼,那些被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翻涌,像海底慢慢翻涌上升的千层浪波,拍打着那些被密封在深处的回忆。
可她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岑念抬起头,哀求地看着萧津琛:“你们是不是拐|卖人口的?还是贩卖器官的?求求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我,我还在读高中,还没考上大学,我爸就我一个女儿……”
萧津琛冷声打断了她不断放飞的想象力:“够了岑念,我不是什么人贩子,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这家医院也是正规的私立医院。”
“而我,是你的合法丈夫。”
这次换岑念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她通红的眼眶看着他:“不可能,我才十七岁啊……”
这个萧先生为了和医院一起拐|卖人口真是不择手段,这种谎都撒。
想过千万种可能,包括失忆在内。
毕竟突然长了许多的头发,和有些细节变化的容貌。
但是当有人告诉她,她是真的失忆时,岑念却是不信的。
而且这句话还是她认定的坏人说出来的,就更加没可信度。
这种狗血的事情,只在小说中看到过,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萧津琛拉过椅子,面对岑念坐下,双腿交叠,他的眼神比墨色还浓,努力把语气放缓了许多:“我们结婚两年了,而你今天下午出了车祸,失去了部分的记忆。现在的你也不是什么高三学生,你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
岑念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萧津琛还是看出来了她的意思。
她不信他说的话。
萧津琛从包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现在曼谷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你爸在泰国谈生意,应该还没有睡觉。你不相信我,那你爸说的话你总该信吧?”
岑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岑肯定不会和他一起骗自己。
电话很快接通,萧津琛按下了免提。
“爸。”
“诶,小萧啊,有什么事吗?”老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岑念听见了爸爸熟悉的声音和十分娴熟的回答,整个人都定在了那。
萧津琛简单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说:“岑念想你了,现在闹着不睡觉。”
说完,把电话递到了岑念面前。
岑念颤抖着叫了声:“爸……”
“乖啊念念,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你和小萧好好的,别老是犯小孩子脾气啊。国内现在十点多了吧,别吵着小萧了,早点睡觉,小萧工作忙,你乖一点。”
岑念刚才止住的眼泪在听见老岑熟悉的念叨后,又夺眶而出:“爸……”
自己读书的时候,老岑怕自己早恋,只要下班早一定会来接自己放学。
现在听见自己和一个男人一起睡觉居然如此淡定,看来他真的是自己的老公了。
萧津琛却突然抽回手机,关掉免提后对电话里又问候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萧津琛把手机放进口袋,双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
岑念微微点头:“信了……但是你为什么要挂断电话,我和我爸话都还没说完……”
萧津琛:“不挂断等着你给你爸哭诉,你被你老公关在了医院了还准备挖你的肾卖了,把你人拐卖到大山去了。你觉得你爸听见这话是会马上赶回来救你,还是觉得你在开玩笑?”
岑念:……
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再次认真打量这个男人,嘴角却一直撇着:“可是,可是你是我老公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真如他所言的话,这两年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找了个凶巴巴的老公,也太惨了。
萧津琛在听见“老公”两个字后,愣了一瞬。
“我没有凶你。”故念着岑念现在才醒,伤还没好,萧津琛语气放软了很多。
他太久没和岑念这样心平气和的讲话,语气放软了都还是很生硬。
岑粲双手捏着被子,可怜兮兮地反驳:“有……明明就有。”
萧津琛:……
他和岑念婚后,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候不少,岑念每次都是冷嘲热讽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软趴趴的和他说话。
萧津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我先去接个电话。”萧津琛说。
岑念乖乖点头。
等到他接完电话再回到病房时,岑念已经睡着了。
床头昏黄的小灯照在她的脸颊上,睫毛恹恹的搭着,脸上还有泪痕,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小虾米一样,紧紧裹着被子。
岑念这样安静的睡颜既熟悉又陌生。
萧津琛帮她关掉了灯,才转身去了病房的陪护间休息。
岑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床头放了一张纸条,用她的身份证压着。
“公司有事,晚点给你送新手机来。另,车祸失忆的事情为避免担心和过多的关注,暂时没有告诉家中长辈。
——萧津琛”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么写的。
字迹已经干透,看样子他离开有一会儿了。
岑念拿起小纸条,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字写得也太好看了,岑念想。
比她初中时候天天临摹的字帖都要工整。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了早饭,吃完早饭不久医生就来检查她的情况。
护士给她挂上药水后,岑念躺在病床上,看着墙壁上正在播放的电视。
心里却满是疑惑——
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老公。
自己的爸爸也事业有成,去了国外谈生意。
那么自己呢?自己和这个“丈夫”是这么在一起的?
自己忘记的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