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清欢正在喝茶,听了这话瞬间僵住。这几年来清欢性子愈发沉稳,也愈发冷淡,故而最是慢热。所以与孙蕉蕉结识至今,也半字未与她说过自己与言若白的过往。此刻她突然问起此事,真真是让自己难应付。
孙蕉蕉不明就里,在她看来这位言大人性情、家世、相貌都是极好的,又一心只在境主姐姐身上。她赶路时无聊时常看起这两人,深深觉得只有言大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举世无双的境主姐姐。
孙蕉蕉见众人都不回应,以为是自己的话问的不够清楚,便复问道:“境主姐姐,言大人,你们…”
言若白倒是毫不介怀,兀自笑了笑,回道:“我那日的话,并非谎言。”
孙蕉蕉不知他们曾经交换过八字,拜过天地,听了这话便愈发迷糊了。言大人说不是谎言,那他已有妻室?可是他一路上待境主姐姐真的很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唐灵坐在一旁,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言若白打量。倒也不为什么,只是此前不过都是匆匆看一眼便罢了,今日这样面对面坐着,她细看了看言若白,莫名觉得看着十分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罢了。
孙蕉蕉的问题让整间屋子更是紧张,正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吵嚷声。
“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
“不知道呀,是不是得了急病?”
“急病,莫不是疫病罢?”
清欢隔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见楼下几十人围在一起,像是有人急病昏厥的样子。
清欢看向百灵子,微微颔首道:“你去看看罢。”
百灵子是懂些医术的。
事发突然,言若白担心此事与汉王有关,便也向秋风吩咐道:
“去看看。”
百灵子与秋风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费力拨开了一层一层围观的人群,见到地上躺着一名穿着暗紫色锦缎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旁蹲跪着一名红衣男子,百灵子下意识愣住,这男子…背影看起来十分眼熟。
秋风欲上前询问,被百灵子一把拦住,“未免暴露身份,再看看。”
那红衣男子左手诊着脉,右手解下腰间的葫芦高饮了一口,末了,还叹了句:“好酒。”
周围围观的人群不免觉得他有些轻浮,便指责道:“你这人行不行,别是不懂装懂,耽误了人家性命吧?”
那红衣男子不耐烦地抬头看了说话之人一眼,人群中瞬间传来几声惊呼之声。
无一例外,全是来自女子。
于是百灵子更是将心中的猜疑肯定了几分。
未多时,那红衣男子站起身大笑道:“这人无碍,只是惊了风又累着了,送回家休息几日便好。”
百灵子蹙了蹙眉,这人无碍?以他对红衣男子的了解,若真无事,断不是这个反应。
那红衣男子复向问道:“你们可有人认识此人,知道他家住何处?”
人群中缓缓有一矮个男子挤上前,小声答道:“我…我认识,这是付员外,付家宅子就在西巷后面。”
红衣男子蹙了蹙眉,问道:“你既与他熟识,方才怎么不说?”
那矮个男子低着头,回说:“这…这也怨不得我,近日来扬州城有数人像他这般,突然昏厥后几日便死了。这也不知是不是疫症,若是…若是传染给我可怎么办。”
百灵子心中一惊,果真如此。
红衣男子未再多言,只是交代了那矮个男子几句,便托他将晕厥男子送回家中去了。
百灵子推说有事,让秋风先行上楼回禀,自己一人留了下来。
少顷人群散去,那红衣男子方一转身,百灵子心中顿有暖流涌出,果真是公子来了。
独孤一笑瞧见百灵子,倒是不甚意外。本来么,他这一路一直暗中跟着清欢,护她安全,当然知道他们几人就在此处。
百灵子上前欲拜,独孤一笑望了眼醉仙楼二楼,伸手拦阻,淡淡道:
“你已不是我天虞山之人,不必拜我。”
说罢,独孤一笑起身便去了,只不过行了几步,忽然又停了脚步,向后说道:
“回去同她说一声,我晚点去看她。”
百灵子缓缓平了心境,缓步上楼。只是碍于言若白在场,倒也未提见到独孤一笑之事。
“禀境主,方才那人…依我看,应是寒疫。”
言若白蹙了蹙眉,“寒疫?”
方才秋风回来只说是病人已被送回家中,未提病情之事。
百灵子点点头,解释道:“寒疫是瘟疫的一种,顾名思义,天气越是寒冷,此病发作的便越严重、越广泛。只是此病一向都只在北境几省和鞑靼那边才有,不知为何竟会传到江浙一带来了。”
孙蕉蕉听了有些心惊,便问道:“若真有疫情,那可如何是好?”
言若白忽然想起昨日格外殷勤的扬州知府,心中顿时生了几分猜疑,便向清欢道了句:“欢儿,我去下扬州府衙,等下秋风送你回去。”
清欢蹙着眉,回绝道:“不必,秋风还是带着附近埋伏的锦衣卫,尽速去城中医馆药铺查一查此事罢。”
言若白还是担心她的安危,百灵子便说道:“言大人请安心,此处有我孤北境的分堂,太孙妃的安全我们自当负责。”
言若白顿了顿,想到以清欢今时今日的实力,此处若有孤北境的分坛必是无碍的,便稍稍安心,带了秋风尽速赶去了扬州府衙。
言若白走后,清欢细细听百灵子讲了遍方才那人的症状与坊间传言,垂眸略沉思了半刻,向唐灵与百灵子吩咐道:
“唐灵,你拿着我的信鉴,立刻去华夏票号支领两万两现银。百灵子,你立刻去通知江淮堂堂主安良遣人去附近城乡购买仓术、艾叶等药材。”
“是。”
两人领命,起身便向外走。
两人走后,清欢这才稍稍有些定心。心内想着原来自己一路时常心神不宁,竟是因为此事。
扬州府衙。
言若白带着一队锦衣卫,一来便径直向着知府内宅走去。
内宅门口有几名捕快把守,言若白一行人均未穿官服,故他们并不识得他们的身份,便上前阻拦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私闯我们知府大人内宅?”
言若白冷冷道:“让开。”
那几名捕快仗着自己是知府的心腹,便骂嚷道:“哪里来的杂碎,竟敢如此同你爷爷我说话!来人,给我捆了,关起来清醒清醒!”
话一说完,几名捕快一起扑了上来,只不过五六个人加在一起,在秋风手下都过不到十招。
几名捕快个个倒在地上,捂着脸“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李知府在屋中许是听到外间的打斗声,忙推门察看,远远发现是言若白,忙收拾了一番跑出来告罪道:
“下官不知言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与这些下人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言若白忽然看见知府方才出来的屋后,有一满头系着鞭子的人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