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彰头发没完全吹干,半湿不湿搭在额前,有种别样的性感:“说。”
“你跟欢欢说我惹你生气?我哪儿惹你不高兴?”
贺彰绕过他:“我乱说的。”
“因为我说演戏的事?”顾长霁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让贺彰死抓住不放,话里带了点示好,“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贺彰打断他。
“我和你现在,确实是逢场作戏。”
他说完这句话就上了床,搞得顾长霁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就是事实,他无法反驳,但要他赞同,他又觉得哪儿不对。
贺彰这么说出来,就好像是刻意拉远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他睡下之后,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懊悔的情绪。
就只是一句话的问题,他和贺彰的关系,就在一瞬间,退回到了原点。
贺彰本来在装睡,他知道自己心里不舒坦,觉得顾长霁太没心没肺,但不愿意去细想自己到底在为什么东西生气。
本来他以为今晚可能会失眠。
结果他装着装着,闻着顾长霁身上淡淡的甜丝丝奶香味,就真睡了过去。
也是够没心没肺,他又被自己气到了。
脚那头有东西动了动,是顾长霁准备翻身了。一双凉凉的脚轻轻探过来,脚背正好贴在他小腿上,摩挲了两下。
他想踢开的,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
顾长霁一翻身,无意识地往他这里凑。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贺彰轻飘飘地,叹出了一口气。
这回可能是真的要失眠了。
第27章
吴老爷子的寿辰过得十分热闹,如果要沿旧俗,是要办三天酒的。吴英秀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但老爷子人老了,不想折腾,就挑了生日那天,做了个寿。
这天宴请了不少人,满满当当摆了得有几十桌。宴席还没正式开始,顾长霁偷懒,在阁楼上趴着窗抽着烟,叹道:“真是朱门酒肉臭,穷奢极欲。”
小侄女欢欢抱着一盘子米粿子,盘腿坐在他腿边,一张小嘴油乎乎的:“小叔叔,你和小婶婶是不是还在冷战呀?”
“你懂个什么冷战,”顾长霁掐灭了烟,“你来这里干什么?到时候你妈又找不到你。”
“吃席太无聊啦,我还是喜欢自己吃。”她从身后拿出一只穿了衣服的兔子玩偶,“和我的kathy一起。”
顾长霁看她一眼,头疼地皱起了脸:“你手上的油全揩你家kathy身上了。”
欢欢又嘻嘻笑了一下。
他冷着眼看下面和几个长辈站在一块儿的贺彰,顾尔歆坐在贺彰身边,跟屁虫似的,贺彰也没觉得不耐烦。
顾长霁看了会儿,实在觉得嘴巴痒,就挑了根烟放在嘴上叼着,过干瘾。
“小叔叔,你是不是特别想和我小婶婶和好呀。”
顾长霁:“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因为我火眼金睛呀。”
顾长霁开始怀疑这个小孩到底懂多少了:“你是天山童姥?”
“天山童姥是什么?”欢欢又偷偷在kathy身上擦了擦手,“我可以当你的僚机啊。”
顾长霁:“我的天呐,你还知道僚机?”
“哎呀,这个不是重点啦,”欢欢吃完了最后一颗粿子,终于觉得有点撑了,“小婶婶这么好看,你快和他和好吧。”
顾长霁揉了揉她的脑袋瓜。
再聪明的孩子,也捉摸不透成年人复杂的感情世界。“你不懂。”
这又不是他想和好就能和好的。
贺彰和他倒是算不上冷战。
因为贺彰并不是不和他说话。
同床共枕,同桌吃饭,在吴英秀他们面前的时候,贺彰甚至还能额外给张微笑脸。今天贺伊人也带着丈夫过来祝寿,连大儿子闻席都来了。顾长霁却不如贺彰的演技好,笑容里总带着几分僵硬。
等寿宴吃完了,顾长霁把顾壮壮窝在手心里,走到河沿边散心。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有人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顾长霁的后背僵直。
是闻华笙。
“爸。”再不情愿,顾长霁勉勉强强还是喊了这么一声。
“阿彰都不肯这么叫我。”闻华笙很遗憾似的,“现在终于有你来喊我一声了。”
顾长霁直觉来者不善,他摸了摸壮壮的毛,装傻不说话。
他想找个借口马上走开,可闻席也跟着走了过来。
“给你介绍的那些人,你还满意吗?”
顾长霁听他说这个,马上笑笑:“都挺好的。”
“那就行,”闻华笙点点头,“你爸爸让我帮忙,我就怕帮不上。”
顾长霁嘴上说着哪里哪里怎么会,心里却把老头子埋怨了一万遍,都说了不要麻烦这号人物,非不听。
“那个吴圆……”闻席这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满意地看见顾长霁的表情变了。
“也是我糊涂了,他是我推荐的,找他过来之后,我才知道他从前和阿彰有过一段,真是对不住你。”闻席单手插兜,说完这句话时,还很配合地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顾长霁心里明白了。
这狗比是来挑拨离间的。
如果他像他正在扮演的这个身份一样,真心爱着贺彰,现在肯定已经在意得不行,要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