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扶风说了李玉珠的所作所为。
田雯儿听了道:“好像与我很像。”
韦扶风听了笑而不语。
田雯儿娇嗔道:“郎君是不是也觉得很像。”
韦扶风微笑解释:“你这么说话就不像了,你与李玉珠最大的不同,是你有情,认可我是能够相伴一生的郎君。
李玉珠对我无情,我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男人,她愿意相信和依靠的只有河东军,她与我是同床异梦。”
田雯儿想了一下,道:“郎君是不是误解了她,我也是有着依靠娘家之心。”
“你的依靠之心是出于亲情,是希望我与思州田氏能够长久相安亲近,希望思州田氏能够长久传承下去。”韦扶风解释道。
田雯儿点头,韦扶风又道:“李玉珠不是,她认为我在北方的获得是属于河东军,我的南方势力应该附属河东军称臣,我应该向河东军纳贡出力,所以我才说她愚蠢。”
田雯儿点头,默然伸手扶抱韦扶风手臂,两个人温情的在竹林走着。
今日二人出游是韦扶风提出的,田雯儿心情很好,又有了做少女时的多情感觉。
“郎君,我书信里的二十四个美人。”田雯儿忽然俏皮轻语。
韦扶风微怔,道:“我让你给予将士们。”
“那是我应得的战利,为什么要给出去。”田雯儿轻语驳说。
“雯儿,我的女人很多了,就是你需要更多的奴婢服侍,也是信得过的才好。”韦扶风温和说道。
田雯儿笑语:“我听十四娘说,你有了蝶奴就不会去青楼寻欢。”
韦扶风听的一头黑线,厚颜道:“我是说过。”
“所以呀,我置立一处凤凰楼,让二十四个美人成为类似青楼女子的家伎,让郎君去寻欢作乐。”田雯儿笑语。
韦扶风摇头,道:“不妥,有些胡闹了,传出去易生诟病,还不如让她们做了奴婢。”
“有什么不妥的,皇帝有教坊,高官有歌姬舞婢,我们养的就是家伎。”田雯儿辩驳。
韦扶风想一下,道:“养家伎也成,可以歌舞娱乐,适当的时候,家伎赐给属下做妻妾。”
“郎君想要笼络人心。”田雯儿轻语。
韦扶风点头,道:“我女人很多了,听说淮南道的杨行密颇能自持,自身衣食俭朴,获得的美人都赏给了属下,一副明主爱民的作风,我若是过于奢侈,或许影响治下兴起奢侈风气。”
“杨行密那么做,分明是活受罪,既然愿意衣食俭朴,那他打下江山图什么?我不信他真的是为了爱民。”田雯儿不屑道。
“雄主人物,所图的就是手握江山权柄,为了达成愿望,必须理智的收买人心,杨行密的俭朴是活受罪,他是为了宏大心愿而甘做苦行僧。”韦扶风解释道。
“我不喜欢郎君也学做苦行僧,既然有能力吃肉,何必做了守财奴。”田雯儿驳说。
她是贵族习惯,认为有钱有势就应该享受更好。
韦扶风微笑道:“我不会做苦行僧,当初我离家出走,求的就是富贵荣华,但做为一方诸侯,需要获得军心民心拥护的贤德名声,有利于长治久安。”
田雯儿轻哦,韦扶风又道:“我与杨行密不同,我出身大世族韦氏,生活奢侈一些属于尊贵象征,在军民心中天经地义。
杨行密出身草莽,他需要建立贤德名声笼络人心,他若是如我这般,必然被称之为昏主。
另外我与杨行密的统治不同,我是集权制,地盘之内不存在藩镇分权。
杨行密的势力是由很多独权势力组成,宛如分封的诸侯国,杨行密需要树立贤德形象,应付内外的争权夺势。”
田雯儿道:“这么说,杨行密的势力不稳定。”
“肯定不稳,但军队战力比我们强悍,杨行密之下是大大小小的军霸。
军霸拥有属于自己的牙军,而我们将兵分离,我不允许将官拥有直属牙军。
但也造成军力缺乏严格督训,对于将官的命令不能迅速的执行。”韦扶风道出了统治利弊。
田雯儿点头,道:“我认为还是郎君的策略高明,能够尽量避免属下坐大造反,利大于弊。”
韦扶风道:“我与杨行密的崛起不同,杨行密是与很多属下苦战获得的江山,他必须与属下分享成果,不然后果众叛亲离。
而我一开始是投机取巧获得的地盘,但也存在了李顺节之辈的不甘背叛。”
田雯儿轻语:“武将获得功劳,肯定贪求更多的回报。
听春红说,河东军的第一猛将背叛了河东军,还是郎君说话才保了性命,之后报恩的帮助郎君夺取朔方。”
韦扶风说道:“报恩只是李克用支持出兵的一个借口,其目的是为了遏制凤翔军,获得我的财赋付出。
河东军多年的战事不休,造成河东的财力人力困顿,我能够获得朔方,是与李克用达成的一次交易,并非李克用的施舍。
你想,朔方每年的一半出产要送给河东军,比河东军占据朔方要合算的多,能够源源不断获得巨大好处。
而为了维持朔方的统治,迫使我不得不自南方大力支援朔方。”
田雯儿笑语:“大力支援朔方,郎君也是心甘情愿。”
韦扶风也笑了,道:“确实是心甘情愿,河东军专注于进取中原,对于朔方不愿长驻大军镇守。
而我得了朔方,却是能够经营为北方势力,为日后占据整个关内打下基础。”
田雯儿问道:“如果朔方日益壮大,河东军会不会翻脸的进夺?”
韦扶风回答:“只要我送上足额供奉,河东军在两三年内不会翻脸,两三年的经营,北方基业或能对抗河东军的翻脸,加上不断供奉,河东军只能怀柔下去。”
田雯儿轻语:“郎君不要过于乐观,南方不那么吃紧,最好再调去北方一万军力,南方军力去了就算战力不如北方军,也能起到震慑内部和外敌的作用。”
韦扶风轻语:“增兵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粮食的产量足够养军,指望南方运粮消耗太大。
只要北方的粮食增产,能够吸纳当地人入军,只要能够吃饱,党项人,回鹘人,甚至吐蕃人一样能够为我们所用。”
田雯儿点头轻语:“郎君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能够让人吃饱穿暖,自然会有人卖命。”
韦扶风搂抱着佳人,心情愉悦飞扬。
韦扶风留在夜郎府惬意生活,他的八伯父韦康经过长途跋涉,已然身在了浙东的越州城(绍兴)。
越州是义胜军节度使董昌的统治中心。
韦康受命出使,他的官面经验丰富,又有过外交经历,出使越州的心态淡定从容,主要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抵达的次日,亲自去节度使衙门递交了文书,回到客栈等候消息。
在客栈,韦康使人出去打探各种信息,了解董昌有什么忌讳,还有董昌治下的军政和民生状况。
属下回来,告诉韦康一件意外的事情。
董昌竟然在城中为自己立了生祠,一应祭祀效仿大禹神庙,勒令百姓祭拜。
还有各种福瑞之事出现,还有民谣‘欲知天子名,日从日上生’的传颂。
韦康当即明白了,董昌这是有了称帝之心,而且已然开始实施。
韦康觉得董昌是不是疯了,只凭浙东六州之地,竟然要做皇帝。
韦康出使之前,面见过父亲,父亲说了有心称王。
韦康听了不觉得吃惊,父亲和韦扶风有称王的资本,而且伯父韦昭度已然是获封王爵。
父亲的意思,向董昌传达一种相安的善意。
董昌若是称王,他们纵容之,也就是不理会朝廷的问罪,不会响应的出兵讨伐。
但现在是董昌的野心太大,韦康不得不细加思虑,他觉得董昌称帝纯属玩火自焚。
董昌称王,没什么大不了,朝廷无可奈何的前提下,最后只能捏鼻子认可。
董昌称帝,天大的叛逆,朝廷绝对不会容忍。
韦扶风会不会借机进取浙东?韦康最顾忌的不是父亲,而是那个妖孽一般的侄儿韦扶风。
说心里话,如今的韦康,一点也不怨恨韦扶风,只有深深的敬畏和服气。
自从离开金州去往巴中开始,韦康就领略了韦扶风的统治手段。
韦扶风的治下不但民生欣欣向荣,基本没有大权独揽的官员存在。
南下一路走来,韦康颇受礼遇,没有那个官员怠慢他,这让没有实权的他,倍感尊荣。
韦康顾虑韦扶风会怎么做,所以他不能胡乱与董昌达成约定。
他仔细推敲一番,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一些话。
“老八,日后为父若是称王,这金州可以升格为金陵府,桂管那里可以升格为静江府,为父喜欢金州,尤其是这西园。
不过桂管那里地处南北水运枢纽,又有纵深地域为缓冲,日后若是敌军来势汹汹,金州还是交给了扶风镇守,为父才能放心。”
忆起父亲似乎随意的话语,韦康一拍大腿明白了,升格为金陵府。
陵字,陵寝乃帝王之墓。
还说日后让韦扶风镇守金州,那说明父亲与韦扶风,已然达成了日后立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