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扶风走出军府,一路盘算,让他归属李神福麾下,应当是支援解围江陵府。
回到自家地盘,该不该玩个失踪,不回扬州继续冒危。
韦扶风感觉,杨行密对于他的信任在加厚,或许是他与周隐对立。
杨行密让他北上运粮,又让他归属李神福,明显是在积累他的资历。
韦扶风盘算中回到家宅,进入大门,走到厅堂,看见两个宦官坐在堂阶。
两个宦官望见韦扶风,急忙的起身,低眉顺眼恭立。
走近,韦扶风问道:“你们什么名字?”
“奴婢左富。”“奴婢右贵。”两个宦官一一回答。
韦扶风点头,说道:“你们进来。”
两个宦官跟随韦扶风进入厅堂,韦扶风坐下,询问两个宦官,得知化名的自己,居然被庆阳侯府做主过继,这让他难以接受。
告诉两个宦官在前宅自主,有需要吩咐家奴,韦扶风去往后宅,抵达林清雪居处,如往常直接走入。
屋内,林清雪居然不在,只有外来的公主侍女,见他进来,急忙起身走去一旁侍立。
韦扶风走去椅子坐下,温和呼唤:“银瓶,你过来。”
银瓶身子一颤,低着头迈步走向韦扶风,距离三步停下。
韦扶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打量,银瓶被看的更加低头。
韦扶风脑海一一比对见过的女人,稍许,说道:“你抬起头。”
银瓶不敢不从的抬起头,露出清丽白皙的娇容。
韦扶风望着,银瓶羞惶的低下头,玉手抓着衣裙。
韦扶风微笑,确实难得一见的雅致美人,心情大好,温和问道:“你是大明宫的宫人?”
“奴不是。”银瓶脱口回应,继而跪下了,惶恐道:“驸马爷,奴是楚家的良妾,算得驸马的庶母。”
韦扶风意外,说道:“你的意思,公主逼迫你来的。”
银瓶迟疑一下,点点头。
韦扶风心生不悦,对于未见面的公主有了恶感。
“你生的美丽,出身不会是平常人家吧。”韦扶风压抑了不良情绪,随口问道。
“奴出身官宦,以前长安发生兵祸,奴的娘家南下避难,走之前,奴许给了楚家做妾,后来乱兵祸害长安,老爷死了,奴与主母藏在夹墙,幸存的相依为命。”银瓶悲戚回答。
南下逃避兵祸?韦扶风脑海浮现花蕊,蝶舞,宝珠。
“你起来。”韦扶风温和道,不再多想。
银瓶起身,韦扶风又道:“我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会认可什么不相干的辈分,你去里屋。”
银瓶默然转身走去里屋。
韦扶风心思又转为盘算争雄,他给杨行密的对头壮大实力,朝廷的五千军力,更是增加了杨行密战败江宁的难度。
杨行密建制东吴节度,下辖升州,润州和常州,用心或许是向杭州的钱镠让步休战。
东吴节度三州加上钱镠占据的地盘,原名为浙西观察使地域。
杨行密让浙西一分为二,不再争夺苏州,收缩兵力准备对付江宁冯弘鐸。
杨行密不解决腹心大患的冯弘鐸,就要长期承受宣武军与江宁的夹心菜。
韦扶风不知道,杨行密已然出使杭州,主动嫁女儿联姻,表示支持钱镠全力讨伐浙东董昌,让钱镠没有后顾之忧。
原本的杨行密,一直纵容称帝的董昌存在,出兵争夺苏州,大半是出于间接的帮助董昌,阻止钱镠吞并浙东。
随着局势的发展,杨行密不得不有所取舍,抉择减掉钱镠这个外敌,放任钱镠吞并浙东,进而威胁川南军的福建地域,迫使川南军增强福建守御。
所有的藩镇,兵力都是有限的,需要根据重要性分布兵力。
杨行密对于淮河一线重兵防御,次之是扬州镇守。
目前,杨行密能够集结的兵力,不足以碾压江宁军,除非调用镇守淮河一线的重兵,杨行密不敢空虚淮河一线。
韦扶风又想到了桂管和鄯阐府战事,不知与大长和国的战争是不是接近尾声。
当初放生封州刘谦一家,韦扶风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刘谦的儿子刘隐,造成川南军陷入战争泥潭,使得川南军财政亏空吃紧。
一个人不能力敌千军万马,但是一个人能够穿针引线,借力灭亡仇敌。
通过刘隐,韦扶风又想起赣州的卢光稠,任职道州刺史的谭全播,不知会不会趁着川南军对外战争,发动反叛。
韦扶风思绪中,林清雪回来,他告诉十日后去往宣州归属李神福。
林清雪意外,问道:“会不会存在危机?”
韦扶风回答:“听说李神福奉命解围江陵府,杨行密让我押解北上,又让去往宣州,应当是增加我的资历。”
林清雪让银瓶出去,问道:“郎君打算如何?”
韦扶风说道:“我也纠结,正常而言回去就该图个安稳,但我有心占据江宁。”
林清雪点头,轻语:“江宁不易得,郎君回去就不要回来啦。”
韦扶风摇头道:“我若是阵前失踪,杨行密必然恶意姐姐,姐姐很难脱逃。”
“妻先寻个所在,估计差不多的日子,隐藏起来。”林清雪说道。
韦扶风摇头道:“我回来,我要拿下江宁。”
林清雪点头,没有继续劝说,走到如今的一步,江宁或许能够占据,破坏淮南军的壮大,避免日后川南军损失惨重。
有了决定,韦扶风心头一松,吐口气,笑语:“姐姐,我去书房休闲。”
韦扶风走出门,看见银瓶低眉顺眼的侍立阶下,忽而不忍心漠视,走过去,伸出左手捉握一只玉手,温和轻语:“家里,放松点。”
银瓶意外,羞惶的不敢抗拒,忽而手被松开,近前的男人离开了,她下意识望送。
次日午后,书房闲坐的韦扶风,忽而听到家奴传报,门外来了长水,他一惊,让领进来。
长水按理说明日才能抵达,碰上顺大风,他跟随家奴走入,意外的看见两个宦官,三个宦官认识,点头示意没说话。
长水进入书房,看见韦扶风,走过去跪下叩头,自责道:“驸马爷,奴婢好心铸成大错。”
“起来说话。”韦扶风平静道,以为鄂州兵驻扎出了事情。
长水起身,交待了自己的错误。
韦扶风听了意外,敢情公主郡主赐婚,长水是始作俑者,或许皇帝调兵江宁,也是长水引发。
“奴婢是好心,想着为驸马爷牵线一位温婉贤惠公主殿下,不想害了太康公主沦为陪嫁。”长水自责解释。
韦扶风平静点头,没什么恼怒情绪,问道:“此事书信即可,莫非你被皇帝陛下使人替代了?”
长水点头道:“奴婢过来就是禀告,陛下不信任奴婢,让朱保田替代奴婢监军,陛下升格溧水县为上元府,上元县易名金陵县,还驻扎五千朝廷军力。”
韦扶风点头,问道:“朱保田能为我所用吗?”
长水回答:“奴婢觉得不能,朱保田性子憨直,缺乏机变,他不会违犯陛下的吩咐,但是他说了,陛下让他倚重驸马爷,奴婢也告诉他,驸马爷吩咐的事情,他答应继续遵从,鄂州兵也不会被朝廷军力收编。”
韦扶风点头,问道:“朱保田认识我吗?”
长水回答:“应该不认识,那一日当值没有朱保田,朱保田这个人的记性一般,见过也未必记住。”
韦扶风又问五千朝廷军力。
长水回答:“奴婢只知道金吾大将军李正统军,其中三千军力来自金州的庐陵军,奴婢不了解李正。”
韦扶风点头,长水又道:“奴婢问过朱保田,养军怎么解决,朱保田说陛下谕旨韦相爷,督促川南军的供奉,转送上元府用于养军,陛下要求冯弘铎负担两千军力,冯弘铎拒绝。”
韦扶风摇头,轻语:“陛下好算计,拿我当傻子予取予求,川南军多线作战,给养自顾不暇。”
长水忍不住问道:“驸马爷不管江宁驻军?”
韦扶风回答:“再难也得付出,伯祖的面子我得给,江宁多了五千军力,增加对抗杨行密的实力,对于我有利。”
“驸马爷不能号令庐陵军吗?”长水低语问道。
韦扶风回答:“不能,当初没想到庐陵军脱离,顾虑伯祖大人的感受,一直的不干涉庐陵军。”
长水点头,韦扶风说道:“你可以去往川南军。”
长水迟疑一下,回答:“奴婢回去长安,自证没有背叛皇帝陛下,奴婢本心陪嫁公主殿下,初衷不改。”
韦扶风说道:“公主郡主没来,来的是陪嫁,.....。”
长水意外的愣怔,韦扶风又道:“外面两个你该认识,去与他们沟通,我想知道公主的真实言行。”
长水领命去了,沟通之后回来告诉了韦扶风。
韦扶风沉默片刻,做出一个决定。
“长水,你抵达长安,先去光福坊,告诉楚家,楚瑜战亡。”韦扶风吩咐。
长水听的难以置信,韦扶风又道:“我不愿多一个利字当头的夫人,闹的家宅不宁,至于你,以后属于江城公主的陪嫁,随时可去成都。”
“奴婢领命。”长水跪下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