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闻见了香味,扭脸一看,窦大宝正用树枝穿着一块驴肉,在火盆上烤着呢。
又过了一会儿,窦大宝和潘颖,连同狄福生也都忍不住了,都开始分食烤驴肉。
窦大宝不是屠夫,却是个吃货,拆驴头对他来说不叫事。
老滑头被烫的“嗷”一嗓子,急着拨开火盆在身上扒拉,“谁?这是干啥呢?”
要说这些人当中,还真有一个醒着的,那就是老滑头。
“不好了!汤爷着道了!他……他死了!”
再一转头,季雅云还在我身边脚畔,只不过看上去也是睡着了,手上并没有什么树枝烤肉。
“我也想知道怎么了,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隔着火盆,我就看见老滑头背着这边的另一侧,似乎是还有一个人。
汤易当即起身,说他跟韦大拿一起去。
我本来一门心思都在烤驴肉上,乍一看这情景,不免觉得奇怪。
796d0cf4“砰”!
“去年这时候,我还在卖香油呢。再说了,我是羊倌,又不是阴倌,这种事可不敢瞎说。”
韦大拿说他死了,那不是扯淡吗?
猛然起身,定睛再看时,汤易不见了,挨着老滑头的季雅云也不见了。
他这一慌,把身边那人给让了出来。
“你怎么了?”身边一人向我问道。
我因为跌出车外,滚下斜坡时头脑眩晕,胃里吐得精光,真是比谁都饿得厉害,见状再也不顾矜持,直接把穿肉的树枝从窦大宝手里抢了过来。
我和窦大宝是隔着火盆脸对脸,老滑头为了吃肉,不顾伤痛的爬到了窦大宝身边,这会儿正背对着窦大宝,侧着脸狼吞虎咽呢。
我再借着散落的火光一看,那的确像是季雅云,可火盆翻倒,火星炭渣也溅了她一身,她怎么就没反应,而是就那么阴沉着脸,直勾勾看着我,就像是我跟她有仇似的呢?
老滑头最后扑打了一阵身上的炭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惊恐的看向我说:“干了!中招了!”
汤易摇摇头。
老滑头别说和我们这帮人不对付,就是和韦大拿也不挨着啊。谁会跟他这么亲近呢?
听韦大拿一说,我们都不明觉厉。
老滑头手脚并用,第一个爬到窦大宝身边,不顾火灼,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就往嘴里塞。
和老滑头贴在一起的那张脸,居然是季雅云!
“要按你说的,那个住到韦大拿旅馆里的人,倒像是被吸干了精元了。他能离开马鞭沟,多半是因为所顶的‘仙家’庇佑,可到后来还是丢了性命。其余那二十四个伐木工,想来也和他的结果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被吸干了的身躯最终是被鸟兽所食,还是其它下场。”
别的都还好说,食物可是最大的问题。都说东北山林遍地是宝,说出门只要拿个棒子,就能打到傻狍子这样的憨货,那是以前,搁到现在就是扯淡。
我是真迷糊了,恍惚想到,季雅云从进屋就一直挨着我,她什么时候跑到老滑头身边去了?
我刚要再开口,屋门一开,随着一阵烈风卷入,汤易走了进来。
刚好这个时候,身边一人冷不丁就把肉抢了过去。
汤易不就在那里啃驴肉吗?
看动作这个人并没有在吃肉,而是紧挨在老滑头身边,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我也顾不上看那抢肉的‘饿死鬼’是谁,就撑着身子,偏过头……等大致看清楚挨着老滑头那人的半边脸,我后脊梁骨猛然一僵。
现在她还在我身边,那老滑头身后的又是谁?
我看向老滑头,“你怎么看?”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转脸一看,就见韦大拿来到身边,急吼吼对我说:
要是换了旁人,哪怕是换了潘颖,和老滑头这么亲密,我多半还不会立时有反应。可一看到这人是季雅云,还和老滑头贴这么紧,当时就无名火起,直接抬起脚,一脚就把火盆子蹬翻在了老滑头身上。
老家伙就斜坐在我对面,刚才被我蹬翻的火盆也的确就在他旁边。
从上午出发到现在,我们也就吃了一顿,刚才没先吃东西,是因为想起那些老鼠就犯恶心。这会儿切切实实闻到烤肉的香味,都不禁肚子咕咕作响起来。
汤易说了一句,忽然抽了抽鼻子,两眼放光道:“真香啊!”
等我说完,潘颖沉吟了一下,说:
一咬牙,急着后退到墙角,扯开大氅,从腰间抽出一样事物,猛然在空中一甩:“将军巡山,妖邪退避!”
心里一犯疑,送到嘴边的肉就下意识放下了。
韦大拿临出门前说,让我们把驴头拆了,先吃驴头,便携的干粮留着。
角落里,窦大宝正抱着刚剥了皮的驴头睡得正酣,潘颖、狄福生,也都各自紧闭双目歪在地上。
老滑头倚在塌了大半的土炕边,抬手抠了抠鼻翼,摇头说:
韦大拿是开旅店的,我们这几个人也没什么狩猎经验,真断了粮,可不就得饿死嘛。关键我们也没带什么狩猎的家伙、捕兽的套子啊。
闻言我头皮一下就炸开了,混乱的思维瞬间拧在一起,指使着我的目光转向另一侧。
“你听见我说的没?汤易死了……”
我见他独身一人,又问:“韦掌柜呢?”
我刚说了一句,蓦地脑筋儿一蹦,扭脸一看,问我话的人居然就是季雅云!
兴许是先前饿得狠了,一闻到肉香脑子就有点犯迷糊,但是虽然饿的前心贴后背,我也还是没对老滑头放松戒备。这老家伙,可是打骨子里头透着坏呢。
我大脑越发混乱,隐约意识到这种混乱极其的不正常,但却是像被某种力量别住了一部分脑细胞,无论思维和行动都无法拨乱反正,就只是傻愣愣待在原地,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完全做不出别的反应。
我借这个机会,把到达马鞭沟前韦大拿跟我说的话对其他人说了一遍。韦大拿跟我说的时候就十分简言,我复述出来更只三言五语,就怕说的太多,把两个女人吓得不能安生休息。
看到眼前的情形,再看看一脸惊慌失措的韦大拿,我终于也反应过来。
韦大拿狠狠拨拉了我一下,似乎也觉出不对,一愣过后,把手伸进脖领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问:“找到什么没?”
刚想直接啃,无意间看到的一幕让我为之一愣。
房门骤然打开,寒风卷着积雪扑了进来。
他双手紧捂着那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猛地腾出一手,“啪”的在我头顶拍了一下。
“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
随着他这一拍,我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又像是收回了云游太虚的魂魄,脑子一下清亮起来。
驴肉烤的‘滋滋啦啦’直往外冒油,窦大宝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也被火映得忽闪忽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