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么多的目光,还有她李惜芸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那一位宫女的身上。
处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那名宫女很明显有些紧张,再加上她听说的事情比较乱,也对她的心理打击很大,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她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紧接着又不好意思道:“公主殿下,让我好好理一理思绪。”
“小遥,你的脑子怎么关键时刻就不顶用啊?你听见了什么就说什么,还需要理什么思绪。”一名宫女不满道。
李惜芸的眸光望了过去,那里面并没有任何的不喜与震慑,但是却很自然地让所有还要出口的宫女都噤声了。
小遥不自在了许久,深呼吸几口气,不好意思地朝着自己家最敬爱、最美丽的公主殿下笑了笑,道:
“公主,我理好思绪了。”
“那就说吧。”李惜芸的声音很柔和,她微微笑了一下以示鼓励,她的笑容其实很简单,但是几名宫女还是觉得自己被晃了眼睛。
“嗯,”小遥再次挠了挠头,开口说话了,“那就从最起初的说起吧。”
“听说今天,白云里那三个家伙又骑马在长安的大街上横冲直撞的,真是蛮横,他们那些纨绔,不闹出点事情,似乎就觉得丢了几两肉似的。”
白云里左惊等纨绔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只要不出什么事情,不论是各府的老爷们,还是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少轻狂,我大唐养好了他们,他们每日没什么事情做,自然无事生非。”李惜芸昂了昂秀首,细长的眸子微微瞥了瞥空中的月亮,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那些都是避免不了的,也不是她所能管的,虽然她不赞同,但是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她也不过十五芳华,却用“年少轻狂”来形容那些纨绔,实在是有些老气横秋,也很……强大,让几名宫女想笑又不敢。
“嘿嘿,”小遥傻笑了一下,紧接着神情便强装严肃了一下,道:“不过,今天他们可是……惹了大事情。”
“撞进沟里了?”一名宫女插嘴道。
“撞上了公主哪位皇兄的车驾?”另一名宫女马上顺势开口。
“被他们的爹撞见了?”第三名宫女抢着道。
……
这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很活跃,李惜芸对待自己的宫女,是一个很随和的公主,这一点,和许许多多其他的公主都很不一样,她对外有的时候隐约有些强势,却对自己的人稍有纵容。
她微笑着看着她们叽叽喳喳热闹非凡,也一脸兴奋的样子,没有出声呵斥什么。
看得出来,对于白云里那些纨绔,那些宫女们也都很看不惯,巴不得他们出什么大事情。
看着她们的兴致高涨,小遥也短暂忘却了自己之前的心神不定,不断地摇头说不是,却偏偏不肯马上说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啊!”在很长时间的错误猜测之后,那些宫女们终于越来越好奇,也憋不住了,叫嚷着让小遥把听说的事情快点说出来。
小遥显得有些得意,道:“好好好,你们吵成这样,我怎么说啊?”
“我们不和你猜灯谜了,你现在就说。”一名宫女道。
周围安静了许多,于是小遥开始说话了。
她终于又想到了故事中的那个人物,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头。
“你们知道的,长安百姓,碰上那些纨绔,就是倒霉,不让道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今天有一个人没有让道。”
“谁呀,我们公主的皇兄?”一名宫女又插嘴道。
和那些各府的下人们一样,李惜芸就是她们骄傲的底气,顺带着李惜芸的那些个皇兄,也成为了她们扬眉吐气的资本,有事没事都要拿出来得意一把。
小遥瞪了她一眼,那名宫女意识到自己又破坏氛围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是从北疆归来的。”小遥道。
周围的气氛稍微有些变化,阿史那沁带给北唐人的压力太大了,而胜利更是让北唐人几乎要热泪盈眶,如今听说一名从北疆归来的士兵,虽然并不是诸如王独、冠英将军、薛昭那般让人肃然起敬甚至倾慕的对象,但总是微微有些感触。
微冷的风撩起李惜芸的发梢,她伸出素手,轻轻地拢了拢,紧接着又平静端庄地放下。
她的红色宫装鲜红似血,在夜色与月色的衬托之下,更加夺目,明艳得让人心中触动。
小遥看了看她一眼,看到她的神情依旧很是平静,不禁心想:不知道自己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完,公主殿下还能不能够保持这样的平静?
“然后呢?”一名宫女禁不住问道。
“华府的下人骑马撞了上去。”
“真可恶。”提问的宫女道。
“那名士兵拔刀,斩断了马腿。”
“干得漂亮!”
“华府的人摔死了。”
“啊?”
人们总是惧怕死亡,虽然对于某些人的“报应”,是亲者痛,仇者快,但是一旦和死亡有关,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想逃避、有些唏嘘。
“弄死了华府的人,那名士兵完了。”一名宫女侧头对着身边的另一人道。
“对啊,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胆子倒是不小,华府的那一位,我见到过,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真是一个混蛋!”那名宫女蹙眉表示同意道。
“后来呢?”在她们的议论纷纷之中,一个雅致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个声音并不高,于她们的叽叽喳喳之中,并不占任何音量上的优势,可是却显得那么另类与独特。
“公主,我还以为您对这件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呢!”小遥有些高兴地喊道。
李惜芸微微笑了笑,细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感慨。
“大唐无事,这长流宫内,一年又一年,也是没有什么千差万别,听听外面有趣的故事,也是极好的。”
的确,别人倾慕她,觉得长流宫就是一个美妙到极点、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可是,这里于她而言,的确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与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