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的几天李寻都是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走路发飘,时不时就撞上了墙。他身体受药物与那神秘的符文每日里洗刷改造,身体早就坚比磐石,撞上墙壁,只痛不伤,墙反而撞坏了几面。李光伯发现后特地施展玄光照尽,为李寻查看了下身体,发现这小子将身上一点真气齐聚脚心的几个窍穴,气血下行,脑部缺血,以至每日里昏昏沉沉,不禁暗叹这孩子的任性胡为。便训斥道:“胡闹,这真气运行,自有其脉络顺逆,前人用多少血汗方有现今的各种练功之法,你一介小儿,就胆敢胡乱施为,不要你的小命了么,幸好发现得早,你照此行气,不出半月就当气血逆行,最不济也是个走火入魔的半身不遂。”说到生气之处,李光伯伸手几点,轻轻的拂过了李寻身上几处,李寻脚下一软,便倒了下来,李光伯伸手托起李寻,把他放在了椅子上。说道:“我将你足部几个穴道封住,你不要存想将真气运到这几处,等十个时辰之后,真气停滞,我再帮你导气归元。即然你已自行通行了涌泉,大敦,太冲,太溪诸穴,过些日子便先传你些轻身御气的法门吧,不过,这几个时辰你就先待着吧。也算是对你妄自运气的小惩。”言罢,径自离开。
李寻一人待在椅上,动弹不得,直到傍晚才能站立行走。饶是他心性沉稳,也被折腾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待到能够行走于地上,还是心有余悸。接下来每日练功运气,不敢有半分差池。
只是李光伯回去说给胡月华听时又是另外一番说辞:“这孩子的资质真是没得话说,追个小偷也能自行通脉,无师自通真气的运用,月华啊,这才修习几天功夫啊,看来咱们是捡到宝了。只是有些胡为,得严加管教。”想了想,李光伯又道:“月华,过几天我得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紫云草,家里还就是你看着。”言罢。轻轻的握起了胡月华的手,叹了一口气:“这几年,苦了你了……”
胡月华反手握住李光伯的手,默默地抓紧。两人相视一看,默契于心。
第二天,李光伯悄然远行。李寻却望着拿到的厚厚一叠功课,欲哭无泪。
从这天起,他的功课又多了一样,胡月华真的传了他一些轻身法门。他练来练去,就是不得要领,每每行气之时,真气便不由自主的照着自己先前的线路行走,头重脚轻。他受了教训,便将此事告知胡月华,胡月华知是习惯使然,于是每天他练功之时就守在一边,生怕他走火岔路,还耗费真元帮他导气。李寻自己潜意识中属于任千城的执着发做,每日里照着新的法门运气不休,日夜勤练,硬生生的将气行路线给熟悉了,只是他才开始练气不到两月,靠了药物与胡月华不记耗费的为他导气归元,这才有了一丝真元,练了些轻身的功夫,也只不过是一蹦五尺来高,一掠七八尺。还不如以前呢,他如是想。
只是他这一发狠练功,胡月华看在眼里,她关心儿子,怕他练功沉闷,有时便着下人带着到处走动,自己去城里也将他带上逛了几回。少年人心性不定,加上他本来也是个淡泊的,渐渐心情也就好转了起来,只是三五两头就要往泗州跑一趟,到得后来,也不要下人相伴,一个人来去。
胡月华心生疑惑,派了庄上高手暗中相随,只见那李寻到了泗州,也不往别处,每日里大街小巷的穿走,尽寻些人多之处静静走动,看那人来人往,挑了年纪不大的孩童仔细查看。
胡月华听了回报,也不明所以。那次素素遭偷之事,对于她来讲,只是鸡毛蒜皮,从来没放在心上。却没料到李寻到是记在了心上。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上心,他虽没有了任千城的记忆,但依然继承了此了些任千城的固执与疯狂,只是这些李寻并不自知。他只是觉得素素走了,他就想找到那几个小偷,拿回素素被偷走的东西。
这厢胡月华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叮嘱下属小心照看李寻。
这一日,李寻正在泗州城里闲逛,只见一个身量不高,面色红黑,衣衫滥缕的小男孩,匆匆从身边跑过,正是那天抢东西几个孩子中的一个。也亏得李寻记忆超群,那日匆匆一瞥,就已经记在了心里。他正待上前抓住此人,但一想忍住没有动手,悄悄的跟在那小男孩身后。
那小男孩匆匆忙忙的,在大街小巷里东窜西窜,七弯八拐,机警非常,还时不时回头张望,跟得李寻辛苦异常。慢慢的这小男孩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等到他停下来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十分破败的院落之前,他回过头来,四周看了看,又向前走了几步,向关拐了个转,不见了人影,李寻仔细一看,周围一些房子也和这处一般,一看便是生活潦倒困苦之人所居。眼下正是午时多一些,巷子中悄声没气,几乎没有人声,偶然一两声鸟鸣,也是声声凄凉无比。
李寻站在墙角,小心的隐去了身影,探头看着那男孩拐过了巷子,又看了看周围的残垣断壁,心内不知从何而起一起心慌,他记得没来过此处,但心底总是有一般情绪在蔓延,就好像做了坏事被人家撞见一般,李寻心下惶然,便有心回头不跟了,正在思量间,只见那男孩又鬼鬼祟祟的折返了回来,张望了几眼,小心翼翼的移开那破院落墙边的一蓬杂草,钻了进去。李寻顿时暗叫侥幸,又起了心思,将那些杂念等等抛开一边,等那孩子钻进去一会儿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入口处,想了想,没有从这入口进院子,返而绕了半个圈,到了院子后面,看着不高的院墙,他鼓气做势,就那么跃了起来,那院墙最多不过三四来尺,这一下便超出了许多,他心下一惊,这气便泄了大半,“乒”的一下,人就那么手舞足蹈的掉了下去,震得脚底发麻,两眼发直。
这边李寻才落了下来,一张由藤条破布编成的大网就那么当头罩了下来,五个孩子挥舞着藤条木棍从墙角房边冲了出来,没头没脑的一顿暴打,他淬不及防,当头一网就蒙了,等到回醒过来,身上头上可就挨了好几家伙了,虽然伤不了他,可那疼痛可是实实在在的。
在不远处的一处民房上,有一个青衫人正在纠结,下面的几个小鬼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只是夫人早有交待,如非紧急,不得出手。少爷的身躯防御之变态,他是知道的,庄上的墙是他负责建的,有多结实他很清楚,少爷硬生生的撞塌了三面,老爷子检查,一点毛病没有,只是,这要是不救,少爷知道了,这印象可就差大了。
他这里纠结,场下异变突起,李寻挨了几棍子,心里一急,手上扯了几把,扯断了好些布条藤条什么的,却又缠上了更多,他空有一身的力气,却也使不出来,摸索着挡了几下,更多的棍子又打了过来,他心里焦急,一股暴戾之意从意识深处如同火山喷薄而出,他仰头出声“啊……”又臂一振,体内真气被狂暴的意识引导,催发,然后透体而出,化为狂风,横扫周围。捆在身上的网被气浪掀起,割裂,纷飞,几个孩童站立不住,被这力量抛飞,直往墙上撞去……
跟着青影一闪,那纠结完毕的青衫人飞掠而来,准备救下李寻。刚好异变突起,他一时反应不及,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伸手,一手一个,接下了两个,左脚轻轻一扫在另了孩童身上,那孩子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斜斜的飞在了一边,轻轻的落在地上,他的右脚又又在墙上一点,抖手将手上的人抛了出去,一个漂亮的回身,将另外两人捞在手上。
等他提着两个孩子站定,李寻却靠着墙,缓缓的坐了下来,吓了他一跳,放下手中的孩童,跨到李寻跟前,一把脉,发现只是真气耗尽后的疲惫,便松了一口气。一看他寻的脸色,心中又是一紧,他从来都没有看到一个孩童露出如此狰狞的面容。他明明就在李寻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戮的气息。
而李寻此时,心中烦恶欲吐,暴戾的欲望怎么止都止不住,他只上冲上前去,将那几个一个个一刀刀杀死。
李寻伸手拨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的逼向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孩子,青衫人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将这几个孩童斩杀殆尽。
看着这明显不对劲的李寻,青衫人心里叫苦不迭,不过他也算是有决断之人,也不多说,一记手刀将李寻敲昏晕了过去,也没去理那几个躺了一地的孩子,抱起李寻,纵身飞掠,向青囊庄赶了回去。
回到庄里,青衫人将这状况与胡月华一说,胡月华取了些清心定神的药物喂李寻吃下,想了想,又点了一炉安神香,看着他安静的睡去,又守了一个时辰,见他没什么异态,方才回房休息。
这时的李寻体内,已经产生了变化,意识之海的深处,那无可名状的符文隐隐透出了光芒,这光芒有如流水倾泄,无孔不入,不停了冲刷着他的元神,渐渐的从他的元神之中,被冲洗出来了些许红黑相间的碎片,碎片内从元神上分离,不停的蠕动,生长,显化各种狰狞的异像,有如活物。只是这光芒有如溪水洗墨,将它们分离,稀释,溶解,化为虚无。只是光芒将之化掉一分,这碎片又生长一分,竟是两方相持不下。睡梦中的李寻当然不知这些,他梦到了他拿回了素素的东西,素素回来了,见了很是开心,于是他也开心。少年的手,在睡梦中握得紧紧的,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