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九年的这一场春旱,影响波及到的绝不仅仅是大周的东部疆域,几乎整个东亚大半岛的东部近海地区无不遭灾,江南的南唐和吴越自然是不能幸免,就连契丹的东部领地也同样感受到了旱情,潢河化冻以后的河床比起往年有很明显的缩减。【高品质更新】如果按照后世的分析,大概就是这一年的东亚季风有些异常,因此往年靠着季风带来雨水的地方都是经月不雨。
当然,南唐和吴越地区现在都是奉大周的正朔,和中原地区一样也把这一年称作显德九年,而在契丹的领地上,这一年则是应历十二年。
应历十一年的年末,耶律述律拖着整个行宫帐落从他的冬捺钵地黑河平甸回到了上京临潢府,在学着汉人的习俗于正月十五观灯之后,匆匆进行了几项补缺的任命――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一年里面阵亡和病故的重臣大将有些多了,就连有名的贪杯贪睡不理政务的天顺皇帝也只能稍加振作管一管人事安排,虽然这些任命比起正常状况来已经是晚了大半年的时间。
北院枢密使萧霞里终于因老病而卒,给一大批国舅房的子弟带来了希望。虽然经过了十来年的叛乱、杀戮和整合,有权参与北府宰相世选的国舅房贵胄子弟还是很多,北府宰相萧海璃仍然壮健,众人一时间巴望不着,这个北院枢密使的实缺就分外诱人了。最后得耶律述律青眼的是御史大夫萧护思,这个萧护思在前几年连续的诸王反事大案中,奉诏穷治叛党,行事颇称耶律述律之心,因此在一众国舅房贵胄子弟当中脱颖而出,被擢升为北院枢密使,赐对衣、鞍马。
契丹皇帝的亲军皮室军的左皮室详稳萧安团领左皮室军随同北院大王耶律屋质救援南京,左皮室军被周军的锦衣卫亲军龙枪军正面击破,萧安团战没于高梁河之役。Www..Com像皮室军这样的亲军不可长期无主帅,因此耶律述律拔擢左皮室军郎君萧乌里只为左皮室详稳,右皮室详稳耶律撒给和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葛仍居故职,三人共同担负卫跸之责。
高梁河一战,应州彰**节度使萧敌烈和奚王拽剌也一起战没,丢了南京又丢了主官的南京统军副使耶律沙不但没有受到处分,还非常幸运地补了萧敌烈的缺,而新的奚王则是原先的奚六部长奚和朔奴。
至于六院部敞使耶律何鲁不这样的军将阵亡,自有六院部自己选人补缺,在这方面,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的决定权比契丹皇帝还要更大一些。契丹皇帝倒是可以任命北院大王和南院大王,当然,得从出身五院部和六院部的贵族里面选,而且正值现在这样的用人之际,打了败仗的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尚且做得稳稳的,不曾出兵而是谨守西南边境的耶律挞烈自然更是地位稳固。
战没于高梁河的南京统军使崔廷勋、死守顺州阵亡的顺州都总管耶律速撒也是各有抚恤,只不过随着南京道的整体失陷,他们留下的官缺已经毫无意义了。同样毫无意义的官缺还有南京道各州的刺史和辽兴军节度使,那些战死的自然是给予抚恤,叛降的当然是褫夺其官爵,逃归的则无处安置,也就在各自的帐落投闲置散了,这里面就包括前南京留守司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匡美和涿州刺史耶律昌术。
丧师失地以后还有好命的,一个耶律沙,一个就是现在的侍中萧思温,南京留守、南京道兵马都总管的实职随着南京道的丢失肯定是不可能有的了,不过侍中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地位却是甚为尊贵,显然不是什么责罚。
那个在郭炜反复劝降和族人反复劝告面前桀骜不驯的南京副留守刘守敬没命享受耶律述律的奖赏,被放回契丹之后没有多久就病卒了,不过死后倒是备极哀荣,其子刘景刚刚丁忧就被夺情起复,仍然做着他的翰林学士、知制诰。
…………
仅仅在上京停留了半个多月,耶律述律又打点行装开赴春捺钵,继续行宫帐落的游牧生涯。当然,比起后世契丹皇帝的春捺钵,他现在跑得还不是那么远。
往后的契丹皇帝到了开春,那春捺钵都是放到了长春州的鸭子河(今松花江)、长春河(洮儿河)、鱼儿泺一带,也就是如今的嫩江中游地区,吉林省白城市东面大安的月亮泡。而耶律述律仅仅是出上京之后南行百余里,到潢河一带去办他的春捺钵,比起后来的那些皇帝走的路少多了。
耶律述律一向都是耽于逸乐,却不去水草更为丰茂、候鸟成群更适合钩鱼捕鹅的长春州,而仅以潢河附近的水泺为满足,显然不会是为了节省民力,也不像是为了节省路途,究其原因,多半还是因为他太懒了,这个时候恐怕还没有真正压服生女真,以长春州的鱼儿泺等地为春捺钵?此时还是太危险了。
不过现在的这个春捺钵的环境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潢河与土河(今老哈河)在木叶山下交汇,因为木叶山的阻挡而向北转了一个弯,水流转折之下丢下了大量的泥沙,在两条大河夹峙的三角地带形成了一片遍布水泺的平甸,平甸水草丰美,其中的沟汊中鱼虾极盛,这片平甸也因此而特招候鸟和草原上野兽的喜爱。
若是在往常的年份里,这片平甸中的小沟汊和诸多水泺也会封冻,只有潢河与土河的中间还看得到活水。不过随着春分来临,草甸上的积雪与河冰就会纷纷融化,水草会迅速地发芽生长,水中的鱼虾更是见风长。而到了这时候,秋冬时节跑去南方的天鹅、野鸭、大雁等候鸟就会适时地回归,在这片平甸找到它们的进食乐园。
契丹皇帝的春捺钵,也就是选择这么一块胜地,以牧养行宫帐落的牲畜,并且让大家在此钩鱼捕鹅取乐。
在天鹅、大雁和野鸭等候鸟飞回来之前,人们早就来到了这里,在冰雪地上立起毡帐,在结成厚冰的河流沟汊中凿冰取鱼。因为取鱼的工具除了少量网兜之外,更多的是钩叉之类的利器,这个活动也就被称作钩鱼,和中原地区的钓鱼是大异其趣。
由钩鱼活动而设的头鱼宴,则是春捺钵上的第一桩盛事。
在钩鱼开始以前,契丹人会先派人在河流的上、下游截鱼,以防鱼群逃散,等到钩得头鱼,众人即于大帐中置酒设宴,契丹皇帝会命前来祝贺的女真各部酋长依次歌舞助兴。在另一个时空里面的百余年之后,女真族的酋长完颜阿古打据说就是在头鱼宴上受到了契丹天祚帝的戏弄,他起兵反叛的借口之一就是在头鱼宴上被迫献舞。
而等到诸多的候鸟纷纷飞回来的时候,这个春捺钵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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