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国贵人,苏州就快要到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俺们不去有契丹兵驻守的来苏县城,就在苏州最南边的铁山下旅顺口登岸,赶马的族人们肯定都在那边的渔村候着呢。”
由上百艘大船组成的船队从渝关出发,在茫茫大海中向东航行了十多天以后,一直陪着他的主人在船上给船队当向导的夏演姑这才代表他的小主人乌鲁来到船舱,恭敬地向颉跌彦贵汇报情况。
颉跌彦贵眉头一挑:“哦!就快到了么?辽国严禁国人卖马给大周,这苏州的州治也有驻兵,你们族人却是怎么过得来的?还有那些渔村又怎么够那么多马匹暂驻,当地的渔夫不会向契丹兵告密吗?”
当日在渝关榷场和生女真部落来的商户见过了面,颉跌彦贵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对方手里的那些马都吃下来。原本范乐由也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那些生女真人无法把大量马匹从东京道那边通过南京道的重重关卡运到渝关,这笔生意想要做成,就必须劳烦买方派出船队去辽国的苏州接运,而范乐由作为北平府的小吏显然是没有这种权力的,因此最后的便宜全都好过了颉跌彦贵。
辽国为了表明和平的诚意,可不光是严禁南边的各部族南下打草谷,而且还把原先的大定府一带划作了南京道,以示其对原先的南京道再无贪念。这个新的南京道就和以云州大同府为中心的西京道分割了辽国的南部边疆区,周军燕山防线的东边大半段都是和这个辽国新的南京道接壤,渝关东北方向那一长条海滨走廊也尽归南京道管辖,从辽国的东京道来渝关,这条海滨走廊是必经之路。
范乐由因为职权所限而放弃了与这个生女真部落的马匹贸易,董遵诲因为军务在身也不可能擅离驻地,所以这一趟辽国的苏州之行,颉跌彦贵也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来了。www.**.****
好在颉跌彦贵独力打理北平府的皇庄多年,处理起事情来相当老成,董遵诲二人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再加上这一次他们本来就是把物资走船运过来的,船队从渝关拔锚起航继续往东航行一段也并非难事。而且董遵诲还说服了护送补给船队到渝关的定远军同僚在返航的时候顺便给颉跌彦贵护送一程,所以就更不必担心路上会发生什么安全问题了,即便生女真人起心打劫,那也得问一问护航的定远军答不答应。【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所以颉跌彦贵在船上的这十多天时间里面,和他从北平府坐漕船一路南下到军粮城、从军粮城换乘海船一路到渝关差不多,大事没有小事不管,悠哉悠哉地就任由夏演姑他们引导着船队过来了。
当然,这个生女真部落此次派出族人驱赶了上千匹马到苏州等待交易,这件事情早在榷场的时候双方就已经讲清楚了,包括到时候的交易方式和易货价格都已经谈妥,颉跌彦贵本不应该有现在如此一问的。
只是这十多天无聊的航程里,颉跌彦贵好死不死地和给他护航的定远军主官联系上了,中间跑对方的旗舰去过几次,在那边看过了辽国的那个苏州左近的海图,当时就犯了疑问,现在碰到夏演姑又一次凑过来,那还不好好地问个底儿掉啊。
夏演姑倒是有些犯晕:“这些事情,在渝关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俺记得贵人当时并没有什么质疑的呀~”
“呵呵,那时候是我疏忽了,总以为这个什么辽国的苏州和大周江南的苏州一样,水乡泽国四通八达的,契丹兵就是想管也管不住,后来问过了护航的定远军,才知道我想差了,辽国的苏州地形很特殊。www.**.****”
颉跌彦贵呵呵一笑,不过在详细追问之前还是给对方吃了一个定心丸:“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问归问,当时在榷场答应下来的交易条件不会变,只要你们拿得出来这么多马和东珠、毛皮。”
“护航的定远军完全清楚苏州的地形?”夏演姑只是略微怔了怔,马上就因为颉跌彦贵的话而大为放心,“只要交易照常就可以,俺们这边肯定有足够的货物满足贵人的要求,贵人还想要问什么就尽管问,俺肯定知无不言。”
颉跌彦贵用手指蘸了蘸茶水,然后随手在案几上勾画了一个三角形半岛的形状,半岛的尖端还特别伸出来一坨地,然后手指在伸出来的那一坨地与半岛之间的连接点指了指。
“这就是辽国的苏州州治来苏县城吧?可正好卡在从辽国东京道内陆过来的狭窄通道上,铁山下的旅顺口在这突出来的一大坨地的最南端,来苏县城南边有个关口就叫苏州关,是从内陆到旅顺口的必经之处,你们族人贩运上千匹马却是怎么经过苏州关的?南面的渔村能有多大,有多少人口草料,怎么支撑上千匹马在那边停留?即使这一切都没有问题,那么等到你我双方交易完毕,当地的渔夫会不会向契丹兵告密,你们族人怎么把换来的粮食、棉衣被、烧酒通关?”
颉跌彦贵在看过定远军的海图之后,确实很犯过一阵疑问,但是他想不明白对方能够怎么设计他,所以也没有发难,不过趁着现在问清楚,解除掉自己心中的疑惑,那还是很有必要的。
“哇!上国就是上国,能够把辽国的地形调查得这么清楚。”
夏演姑首先对颉跌彦贵随手勾画出来的苏州地势图惊叹了一下,尽管他并没有从高处俯瞰该地的经验,但是只要在这段路走上那么几次,还是能够很轻松地辨别这幅图的正误的。很显然,对方只是随手那么一画,苏州南北的形势就已经表现得十分清楚了,这就说明周军掌握的舆图肯定更为清晰详尽准确,作为一个在东京道走南闯北多年的渤海人,又怎能不惊叹出声呢。
这个苏州地区,离得大周的边境可远着呢,却并不妨碍周人用心勘度其地形,可见周人对辽国的关切之深。好在他夏演姑是个渤海人,并不关心辽国的兴衰成败,对于周人的用心惊叹惊叹也就是了,却是不必为此而忧心忡忡的。
“贵人说得一点都没错,苏州关就是卡在这条商道的必经之路上。”夏演姑首先点头认可了颉跌彦贵的判断,然后才解释道,“不过辽国的地方治理可比不得上国的水准,在和上国接壤的边疆区广设关卡严密盘查,禁止国人向南运送违禁品,这一点勉强还做得到,但是想要把违禁品的名录广发全境,让每一个关卡都进行严格的盘查,契丹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哦?”
夏演姑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契丹人就没有把苏州关这里当成边境!而且这里又是属于东京道管辖的,生女真人更不能算辽国的部民,他们在东京道行走,只要过路交钱就可以了,更多的事情却是契丹人管不着的。至于上千匹马的草料,当地除了少量渔村,根本就是地广人稀,山间草场多的是,再加上马队自己背负一下干草,支持几个月不是问题。当地渔村的渔夫为什么不去告密?他们又不知道辽国的官府有贩马的禁令……”
“原来如此!”颉跌彦贵若有所悟,“那么说的话……其实就是此地虽为海疆,南面不远就是大周的登莱,却不曾被契丹人视为边境?因此那些禁止向大周售卖的货品并没有通知到此地,因此无论是苏州关的契丹兵还是渔村的百姓都不知道你们是在贩运违禁品?当真是个好地方,当真是条好商路!”
“是啊,不管是辽国的苏州还是大周的苏州,都是一个好地方。”
看到大周的这个贵人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夏演姑心情大好,赶紧跟着说了一句凑趣的话。
颉跌彦贵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问道:“你也知道大周的苏州?还知道那里是个好地方?”
“小人原先倒是不知道的,不过渝关开了榷场之后,大周南边的商户和胡商也到了不少,在和他们讲价的时候,俺不经意间提到自己从苏州来,这才知道大周也有个苏州,还比辽国的苏州更为有名。”
夏演姑的回答让颉跌彦贵又是自傲地一笑:“可不光是更为有名,中国的苏州,比辽国的岁数都大得多,比契丹族的岁数都大得多。好了,不扯这些闲话~既然船队就快要靠岸,那么得赶紧准备交易了,眼瞅着天寒地冻的,说不定哪天就要结冰封港,做完了这一次生意,下面几个月就只能走陆路啰……”
夏演姑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闻言就垮了下来:“还是贵人好,还是上国好,海路封冻了都可以继续跑商,俺们可要在高丽的保州(今朝鲜新义州)等上好几个月,等到鸭渌水通航之后才能返回海东。而且就算是在东京道或者高丽可以把货物脱手,也没法再贩马给上国了——辽国的南京道那些个关卡可不好过。”
“那还是当真可惜了……这么说你们从海东运马过来,一年就只能贩运一次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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