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臣妾听说那辽国的沙门照敏被陛下义正词严地呵斥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是无言以对仓皇告退,一点都没有传说中在临潢府等地登坛讲经时的气度和舌辩,好像从西水阁出来的时候还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神情落魄得很,应该是被陛下完全打掉了精气神……”
玉华殿池塘边上的凉亭中,郭炜和赵淑媛相依而坐,看着从水中长出来的新嫩荷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新摘的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事,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讲到了辽国使者来请缓师的近事,赵淑媛噗哧一乐,把自己听到的传闻说了出来,倒是让郭炜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高品质更新】{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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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炜随手从石桌上的碟盏中取了一枚桑葚丢入嘴里,然后略有些含含糊糊地问道:“宫中的内侍宫女们还会传些这样的话啊?倒是说得十分生动形象,就好像是他们亲见的一样……嗯虽然朕也自觉着当日说话气势磅礴莫可抵御,理据充足无以辩驳,不过那照敏无言以对多半还不是因为理屈,而是慑于朕的君威。这些僧人既然能够在大城当中登坛讲经,舌辩蛊惑之能总是不差的,就算是占不到什么道理,强词夺理多半也是会的,若是易地而处,那照敏面对的又只是我国的寻常使节,就算是和朕类似的驳斥,恐怕照敏都能继续狡辩下去……”
郭炜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想来他当年落笔论文可以洋洋万言。当场论辩却难以入选大专辩论会成员,明显是思维缜密清晰有余而临场机变不足,真要是和照敏双方的地位力量相当,两边放开了斗嘴。他哪怕是占着再多的道理,都很有可能被照敏用各种狡辩法七绕八绕地转开了。
也就是在自己的主场,而且照敏明显是有求于他,在气势上先天的就弱了一筹,然后还不占理,这才会被郭炜像骂孙子一样地呵斥得灰头土脸。
不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郭炜就已经比较满意了。义正词严地将对方请求缓师的说辞彻底堵住,让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表现其舌灿莲花的功夫,因而只能仓皇退走。那么就干扰不到朝廷上下北伐的坚定意志,辽国君臣也无从产生哀兵的心理状态,说不定还会心怯气短,这对即将到来的战争肯定是有利的。{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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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终究还是因为陛下占着理嘛”赵淑媛伸手拈了一枚杏子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娇嗔地说道,“那照敏徒有舌辩之能却完全不占理,就算是面上敢于强词夺理,心中也一定是虚的,被陛下满腔正气地呵斥个几回。再怎么强撑面子恐怕都要心惊胆落的。”
“贵妃很喜欢这次北伐?”
郭炜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淑媛,不经意地问道。
赵淑媛被问得一愣,略微想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说道:“臣妾不知道呢北伐这种大事都是朝廷决策。陛下和两府大臣们才有资格理论的,内宫不能干政乱政。既不知道那么多内情,也就说不上喜不喜欢了……不过陛下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既然此次北伐是陛下想要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那个照敏无力与陛下论辩也证明了这一点。”
郭炜闻言不由得笑了:“你这可就是爱屋及乌了……能够谨记内宫不能干政乱政,这是不错的,不过现在是朕让你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这却不是干政乱政了。当然,这些年你都在深宫生活,怕是不知道多少国事,然而这次你和淑妃随朕北巡,幽州更是你的桑梓地,这两天也见过几个族中长者了,怎么样,他们对此次北伐都是什么看法?”
“嗯……”赵淑媛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抬头看着郭炜说道,“几位族祖、族叔也就是依礼见过了臣妾,叙了叙家常,倒是没有特别谈到朝政。”
郭炜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说道:“不用担心,百姓们议论一下朝廷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朝廷施政本来就影响到了百姓的方方面面,却哪里能阻止百姓议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朕可不想做周厉王,百姓的几声议论对朕与朝廷何损?更何况还是戚里。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虽然从州县亲民官和朝廷言官、巡访官的奏疏中可以知道一些民情,锦衣卫巡检司和兵部职方司偶尔也有民情通报,不过像这种家人闲聊得来的民情却更为真实了。”
“族祖、族叔们没有通过臣妾向陛下进言的意思,所以确实没有特别谈到朝政,只是在叙家常的时候说了些家中大事趣事,其中或许有涉及朝廷政务效果的……容臣妾想一想……”
赵淑媛轻拧着蛾眉抬头看天,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他们说到……自幽州回归中朝以后,州府一直勤于修葺沟渠,与契丹人只知道搜刮当地汉儿迥然不同,所以这些年风调雨顺的时候固然年景很好,就算是偶有旱涝也不曾酿成大灾,往昔常有佃户受不住契丹肆虐而南奔,如今多半都安居本地了……”
“他们还说到……以前契丹人在北面圈了一大块地,全部抛荒变成草场,又不是专用于牧场蓄养牲畜,而只是为了辽主南巡或者辽军南侵的过路军马所用,常年都是荒废在那……那可都是温榆河两岸的好地,先唐的时候甚至还有水田,而且不管是种稻种麦都稳居幽州上田。这一切也只能等到朝廷收复幽州之后才有了改变,皇庄将这些荒草地重新辟为水田,沟通温榆河开挖了许多灌渠,用各色水车翻水入渠灌溉,只两三年的时间就让这片田地又变成了上田……尽管水田归皇庄所有,收获的稻米却是优先供给了整个北平府,多的才会转输河北州县或者运到渝关榷场贩往辽国,所以这些年虽然幽州屡经扩建人烟稠密,米价却并不腾贵……”
“他们还说到……大周的税赋比契丹人定的低了许多,徭役也没有那么沉重,而且多数徭役都是选在农闲时修河开渠,总是对地方生产有利的,佃户们都乐为朝廷效力;至于幽州城的扩建,朝廷不仅选在了农闲时节,而且还有钱粮报酬,民间更是踊跃……近年来朝廷颁行新税制,多数小民的税赋更为减轻,这些人都交口称颂陛下是彩虹以来的圣君呢就算如臣妾家这等大族,因为新税制根据名下田土提高了税率,税负有所加重,他们却也对朝廷毫无怨言……”
郭炜一直安静地看着赵淑媛小口地嚼着杏肉,轻声地转述着她从族人那里听来的话,直到这时候才插了一句嘴:“税负加重了,家中的收益自然就会比以前减少,怎会对加税的朝廷毫无怨言?”
“臣妾是不明白的呢这一切都只是听他们说的,不过言谈中肯定没有一丝不满,臣妾对此倒是可以确定。”赵淑媛转头看了看郭炜,然后继续说道,“好像是说北平府税负最重的其实是皇庄,而且其他大族固然税负重了一些,却也还有造福桑梓德行纯茂科的左谏议郎作补偿,反而是皇庄只承担税赋而没有左谏议郎的名额,叔伯祖们都说了,既然有皇庄在前,其他大族也无怨意,戚里就更不能让朝廷为难了……再说有州府整修河渠,军府守边安定百姓,田地出产比契丹人占据的时候高了许多,尽管税赋略略地加重了一些,其实族中的收益并没有减少。”
郭炜安慰地点了点头叹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朕拟定这样的新税制,本来就是因为体恤小民,求的就是地方安定促进民间治产,朝廷财税增加一些又能用于增强军力摒除外患、增修河渠回馈百姓……如今朝廷的财税有明显的增加,而税负最重的大族的收益也没有减少什么,这可就是标准的双赢了!不,是多赢,甚好甚好”
感叹了一番之后,郭炜又看着赵淑媛说了一句:“朕听闻杏子不宜多食,多食伤人……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杏肉之酸足以倒牙,朕却是知道的,贵妃还是少吃几枚桌上还有樱桃、桑葚,无须只认着杏子来吃。”
“臣妾贪嘴,却是让陛下担心了。”赵淑媛羞羞地一笑,随后就主动转回了话题,“就是关于朝廷此次北伐辽国,叔伯祖们也没有什么忧惧和聒噪,对于赵阔那厮潜往灵州倡乱,提到的时候都是切齿痛恨。幽州安定了十多年,众人均乐在其中,不过许多老人对以前的战乱年月仍然记忆犹新,对灵州可能出现乱局而招致百姓流离都是感同身受。至于朝廷预备兴师伐罪,那些听闻的老人都感叹得很,尤其是有家人被契丹兵掳去的,莫不摩拳擦掌欲待到军前效力。”
“这么说确实是民心可用了?也对,华夏以农为业,百姓原本不会热衷于征战,不过身边有契丹这种恶邻,弱时固然卑服,但是稍有喘息之机就可能仗恃着轻弓快马肆虐民户,幽州百姓自然受其荼毒甚重,就算再怎么不喜征战,却也不会拒斥襄助朝廷大军去消灭这个战争策源地。”
郭炜轻声地感叹着,并没有察觉自己不经意之间冒出来的新名词,不过赵淑媛也已经习以为常就是了。(未完待续。。)
混在五代当皇帝5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