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渐行渐远
“她……为什么？”出了西苑温妍欲言又止，说是暴病而死未免太牵强。
齐玹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抚着她的秀发，带着疼爱一般道:“我们妍儿不需要知道太多。”
“王爷就别把我当小孩子。”温妍不满摆开他的手，虽然他年长6岁，可是现在他是把自己当成姐姐了是吗？只是看着姐姐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温柔吗？
“呵呵……”齐玹冷笑了几声，便往前走去。他也是不愿她知道，也不想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是否是正确的。
因下午经历了那一幕，温妍到了午夜还是睡不着，轻手轻脚的披着袄子走到院子里。
今年的皇都还未下雪，记得那年与姐姐在府中堆雪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温妍正想着便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怕是底下丫鬟起来巡夜，便躲在树后。
“把这个给王爷。”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将一封信函交给齐玹身边的守卫，温妍认得出那是愔妃身边的侍女。
温妍躲在树后不敢出声，原来长姐与王爷还有联系……
“娘娘还有一句话，请您转告王爷，今日所做无奈身不由己。”侍女说完便盖上头纱，四处望了望便往小路从后门离开。
进屋时，明明是不高的门槛，温妍却迈不过险些绊倒，脑海中忽的浮现海棠死时的模样，引得胃里一阵干呕，捂着嘴硬撑着桌边，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她从未想过……
当天亮时，玉欢进屋准备叫醒温妍却被她坐着的吓了一跳，见温妍脸上的泪痕也是急着上前询问。
“是……是王爷吗？”玉欢不知什么能让温妍如此，她的小姐是不爱哭的，可如今嫁入王府已经哭了数次，玉欢情急之下带着哭音，“小姐……您别这样不说话……”
一上午，任凭玉欢怎么说温妍就坐着不动，到了午后才慢慢开口道:“玉欢，帮我找身衣服我要进宫。”
该来的还是要来，纵使不知长姐要做些什么，可是她却是长姐想依靠要依靠之人，她不想卷入这些将心之争，可步入这王府就已经逃不了了。
坐在愔妃宫中，殿外的合欢树早已只剩下树枯衩，而殿内琉璃瓶中的培植的百合倒是与华丽昭相辉映。
“王妃今日倒是有空来姐姐你这，昨日可还见过呢，真是姐妹连心。”一同坐在殿中的还有几位昭仪与才人，温妍来时恰巧碰上她们请安。
“就是呀，姐姐真是好福气呢。”另一位才人也奉承道，愔妃更是喜笑颜开的看着温妍，宫中素来是风吹草草就往哪边倒，如今愔妃得势，纵使元妃年轻貌美又如何，皇后怕是更忧愁愔妃这肚子里的龙种吧。
“听说愔妃娘娘还有一妹妹呢，不知是否也如王妃这么貌美。”一个资质较浅的才人说着，左不过是从哪听说了这些。
一旁的几位嫔妃见她如此都吓了一遭，连忙向愔妃赔笑以示与自己无关。
“本宫也许久不见心诗了，等下次二弟进宫也让他带来瞧瞧。”愔妃也大方的说着，保持着笑容，在宫中久了自然要大度一些。
那些嫔妃也讪讪的跪安，说了几句奉承话便离开了。
“你今日怎么来了？”愔妃拿起绣篮里的针线，看着绣圈的红布上已有了成形的图案，是小孩的肚兜，愔妃看的欢喜，笑说道:“你来看看这绣的好不好，不过呀，你自小便不喜欢女红，待日后你有了孩子我……”
“那……那是姐姐做的？”温妍直接打断愔妃的话，见愔妃停下手中穿针线的动作，心里一颤，她早该想到的，从那时齐玹的神情中她就该想到的。
“长姐是为了你好……如果她日她生下王爷的孩子，你还有……”愔妃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看着温妍，还是那副美貌的容颜，可是如今却不如当初那么秀丽……
“姐姐！”温妍大声叫道，似有些承受不了的打击，她第一次如此对温婉，她也从未想过温婉会如此的狠心，竟然那么随便的就剥夺了生存的权利，“那也是……一条性命。”
“这就是妍儿你日后也会做的事情！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家族，你都必须要稳稳的坐住赫定王妃的位置！”温婉也痛心无奈，但她要替温妍坐稳这个位置，让她没有阻碍，她需要温妍这个王妃的头衔。
“长姐……”温妍无力反驳，感到一阵的高冷，即便屋内燃了最上好的碳。不，她日后不会这样，她只求安稳而已，她会听母亲的嘱咐让自己黯然无光，皱眉带着痛心般的哽咽问道:“如今……姐姐是势必要走上那条路吗？”
“这是为了你我。”愔妃凝重道，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日后的温氏一族，方氏一族与腹中孩子的平安，是那些人逼着她走上这条路，她没有办法不反抗，否则现在被抬出去的便是她。
“是长姐，不是我。”温妍说完便走出寝殿，她也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一个人说难道真的狠心的任由长姐走上那条路吗？一个人说，那是一条性命却如此的剥夺了，太残忍了……
温妍没有坐轿撵回到王府，一个人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时不时有人仔细看着她，却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又不敢上前。徒步走到王府时已经天黑了，温妍抬头看着那块烫金的牌匾，扯了扯嘴角颔首走进。
“你去见她了？”齐玹一见她回来便立刻问道，语气中带着分怒气，脸上神情早已表明他的态度，冷的可以。
“嗯。”温妍应了一声，便为自己倒水，杯子还未碰到口便被齐玹抢了去，水洒了一身。
“她是为你好！”齐玹有些怒道，他都还未说些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就去指责。
“既然王爷觉得姐姐是为了我好，那么请王爷在日后护好她。”温妍也丝毫不畏惧，对上齐玹的怒眸，带着一丝的请求。
“这与你无关。”齐玹冷声道，在走出去房间前，道:“顾好你自己。”
齐玹走后，温妍直接软坐在地上，是知道他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姐姐而难过还是因为他说的与她无关，这一切她至始至终是他与姐姐之间的棋子。
“还是明白些好。”
玉欢替温妍铺床的时候，温妍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是明白些好，毕竟明白才不会在这宫廷中做糊涂事。
第二日下雪了，温妍一整夜都对着帐顶发呆，听下人在院子里喧闹起来才起身。
“王妃，今年的初雪下的真大。”玉欢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院子，似突然想起什么折身回了屋子，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暖手炉，嘱咐温妍道:“王妃可要捂着这个，天冷。”
玉欢虽与温妍岁数相差无几，却事事面面俱到，懂得的事也多。临近年关，温昊也该从军营回来了，温妍想着有大半年没见过哥哥了。
“玉欢，去准备一些礼品，回将军府一趟。”虽说将军府无长辈，可还有温昊在，而柳心诗也在府中尚未出阁。
玉欢去仓库拿了几样东西，写了礼单便命人先送去，温妍随后做轿过去。
“呵，这姐姐也是出手大方，这珍珠可真圆润。”柳心诗看着摆了一屋子的礼品，现在将军府可是她最大了，这些东西有时也可以私吞一些，更何况温昊常年在军营，家里事只是由那个老管家料理。
“四小姐，送礼的人说这些个是给少爷的。”一个丫鬟看着柳心诗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本小姐喜欢先拆开看看不行吗？你个死丫头管得着吗？”柳心诗凤眼一瞪，直接上手扭那个丫鬟。
柳心诗的母亲只是个老实的乡下女人，那年在边境救了温大将军便死活要嫁给他，后来出现在皇都时竟说已经怀有身孕，温夫人宽容贤良也不忍让温氏子嗣流落在外，便把柳心诗的母亲接进温府。
“啊……四小姐………哎呀……”丫鬟疼痛的叫唤着，想挣脱柳心诗的手，“四小姐……”
“住手——”温妍进屋时恰好看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见柳心诗放了手，拉过那个丫鬟，看见那已经通红的手腕，道:“原来四妹在府中是如此的不懂规矩？”
“哪里……额，三姐说严重了……”柳心诗讪讪一笑，见温妍有些不悦，立刻转移话题，“三姐今日怎么回来了？听说二哥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呢。三姐用膳了没有？”
“嗯。”温妍点了点头，便命人把礼品收下去放进仓库，如今多积攒一些，日后二哥成亲时便方便许多。
等过了年，该为二哥打算婚事了，整日在军营中过日，也说不过去。
管家已经让人打扫了府中，庭院里还有一些积雪，府中的一切还是没有变，都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