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征全力飞驰。
体内真气循环不息,无稍衰竭。
他试着把本身得自浪翻云的内功心法,和封寒的心法融汇应用,起始时有若南辕北辙,各不兼容,每当运起其中一法时,另一法便横逆冲梗,可是当他并不蓄意运用任何一种心法时,反隐隐觉得两者其中自有相通之处。
至此豁然而悟,任由体内真气自然流动,只守着任督两脉,其它奇经八脉,任乎天然,就好象一道大河,其它千川百溪尽遍其内,一丝不乱。
他一边飞驰,一边驰想刀法,忽尔间浑忘了招式,只感无招更胜于有招,有法自可达致无法之境。
穿林过野,上山下丘。
夕照之下,整个天地与他共舞着。
有意无意中他再进入了晴空万里的刀道至境。
凉亭在望,远处山脚下的兰花镇灯火点点。
突然升起了不祥之感。
凉亭依然,独不见水柔晶芳踪。
戚长征心中一沉,掠进凉亭之内,看看是否有她的留言。
顿时由一个幻梦般的世界,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唯一可庆幸的,是发现不到血迹或任何打斗的馀痕,当然亦没有水柔晶的留字。
“柔晶:柔晶:”当他找遍附近方圆百丈之地后,终颓然坐到亭内。
他竭力地沉着气,拚命叫自己冷静,但心中的懊恼悔恨,却是有增无减。
他实在不应让水柔晶离开他身边的。
“啪:”-一掌拍在亭心石桌上。
痛楚使他醒了醒,忖道:“我仍是低估了鹰飞这奸贼,说不定那天他只是诈作受伤遁去,其实一直追在我们身后,见柔晶离开了我,立时出手把她擒下,现在他会把柔晶带到那里去呢?这恶魔会怎样对付她呢?”想到这里,他真的不愿再想下去。
假设雨时在就好了,他必能想出营救柔晶的方法“不!
戚长征你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会在那里呢?
忽然间他冷静下来,设想假若自己是庞飞,自然应在水柔晶离开他时立即动手擒人,这样才不会追失了他。
如此说来,鹰飞应在长沙府出手把她擒下,亦应把她留在里,然后再来追杀他。
但为何直至这刻鹰飞仍未现身?
说到底,他主要的目标猎物仍是自己。
想到这里,脑际灵光一现,跳了起来,全速往山下奔去,掠往兰花。
他头也不回,直至奔进镇内,不理路人惊异的眼光,闪入一条横巷,再跃上最高的一所房子的屋顶,伏在瓦背,往镇外望去。
若鹰飞追在背后,见他如此举动,定以为他自知不敌,要落荒逃走。
假设他现身追来,必难逃过他的眼睛。
一个时辰后,镇外的荒野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戚长征的信心开始动摇起来,旋又咬牙忍看赶返长沙府的欲望,想道:“我老戚死也不肯信你不是追在我背后,你能忍我亦能忍,就让我们比拚一下耐性。”立下决心后,他收摄心神,不片晌再进入晴空万里的境界,只觉心与神会,所有因水柔晶失踪惹起的焦躁懊悔,均被排出心外。
灵合一片清明。
忽地心兆一动,抬头往右侧望去。
只见夕照下一道人影由镇旁的丛林闪出。眨眼间抢进镇内。
戚长征暗叫一声侥幸,不再迟疑,贴着瓦面射出,落在对面另一屋顶,再几个起落后,才跃落地上,循看来路全速往长沙府驰去。
他不虞会给鹰飞发觉,首先对方绝想不到自己能发现他入镇,其次是对力的位置,无法看得到自己,而当鹰飞来到可看见他的位置时,他有信心逃出了对方视域之外。
到了这刻,他才回复信心,感到与鹰飞的斗争并非那么一边倒。
半个时辰后,长沙府出现眼前。
远处火把点点。
戚长征跃上树上,往火把光来处眺望。
那不就是他放下褚红玉那片密林吗?
他手足冰冷起来,想到了最可怕的事。
鹰飞这奸徒定是对褚红玉干了令人发指的淫行,再裁赃到自己身上。
他从未试过如此痛恨一个人。
戚长征想起褚红玉的不幸遭遇,恼恨得差点要自尽以谢,若非自己贪和这美妇闹玩,特别拣了她作俘虏,这惨事将不会发生。
不过现在连懊悔的时间都没有了,强把心中悲痛压下去,绕过火把密集之处,由东墙进入长沙府。
他并不须盲目在城内四处探访,早先他从褚红玉口中已详细知道了敌人在城内的布置,其中一处最有可能是方夜羽的巢穴。
要知今次应楞严号召参与围剿怒蛟帮的高手。大多是这附近帮会门派的人,这些帮派都是在这处生了根的势力。
以褚红玉隶属的湘水帮来说,一般的地痞流氓都不得不卖情面给他们,际此兵凶战危的时刻,各帮会更将发挥出本身侦察网的最大力量,所以褚红玉既指出那是方夜羽的可能巢穴,虽不中亦不远矣,在夜色里他展开江湖夜行法,窜高掠低,忽行忽上,莫不有法,既使人难以发现他,跟踪他的人亦休想不露出行藏。
半盏热茶的工夫,他伏身屋脊,往对面一所华宅望去。
宅内无灯黑火,没有半点动静。可是戚长征却看到在其中几扇窗后,都有看眼睛微至几不可察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