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传道殿,此时屋里青烟袅袅,处处散发着檀香味道。赵佶双手捏着诀,仔细听着,林灵素手持一根翠玉戒尺,语声不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普天之下,当为天子之地,天子从金龙而生,自是福禄无双,子孙繁衍。”
林老道说到此处,赵佶就睁开了眼,他可是很喜欢与几位大师讨论道法的,此时,他对刚才那话确实有着不同的看法,“大师所言,未必为真吧?”
“赵道友难道有别的看法,不妨说说看”林灵素摸着胡子,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一声赵道友,更是喊得赵佶神清气爽。参研道法时,他希望做个真正的道士,因为只有真正的道士,才能得道飞升,进入天界,位列仙班。
放松神态,赵佶微微笑道,“大师既然说金龙之子,子孙繁衍,为何官家最近几年子孙不继呢,难道官家不是真龙天子?”
“呵呵,赵道友此话差矣,官家自然是真龙天子的,不过福禄之事,也不是一路无阻的。这就像是修行,总有些污浊之事,坏人修行。这福禄之事,子孙繁衍,也是如此,若是官家最近几年子孙不继,那多是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绝不是福禄出了问题。只要官家能将身边的妖魔疏远些,没了阻挡,福禄自然回来的。”
“哦?”赵佶果然来了兴趣,他歪着头,很是认真的问道,“大师说说,什么鬼怪能挡福禄?”
“赵道友可听说过妖狐之说?这妖狐本位天界仙怪,靠的就是吸人福禄为生,妖狐大多长相媚俗,迷惑人心。尤其是这白面妖狐,专门阻帝王福禄,如商纣妲己、周幽褒姒,都是白狐转生。”
林灵素信口开河,如换做别人也就一下而过,可偏偏遇到的事赵佶,赵佶对国事不感兴趣,可对这些神怪之事却是颇为相信,眼见林灵素神色高雅,赵佶不由的问道,“那可有辨别白狐的办法?”
还辨别白狐,林灵素自己都不晓得世上有没有白虎转世,不过他惯会装腔作势,右手捏个诀,手指连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他嗯声道,“这妖狐转生,必是四月,而夺金龙之白狐,多是沫邑后裔,若要寻找白狐,只需在宫中寻找一元符二年,四月出生的沫邑女子便可。找到此女,只要疏远,福禄自然畅通。”
“大师,这沫邑后裔又是?”
“哦,赵道友莫急,待贫道细细说来,沫邑便是朝歌,也就是我京畿路北部一带。”
出身京畿路北部,又是元符二年四月生人,要想找到此女,只需查一查往年入宫秀女记录就可以了。林灵素讲完道法,便告辞而去,只是赵佶却还记着那白狐一事,唤来杨戬,很是认真的吩咐道,“杨戬,你去把最近两届的秀女记录给朕找来。”
赵佶也不傻,自他当政,也就选了四次秀女,而子孙不继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所以只需查看最近两届秀女记录就可。杨戬还糊涂呢,官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心血来潮,不翻行幸局的牌子了,改为看名单抓阄了?也怪不得杨戬这般想,实在是这位官家做过太多的荒唐事了。
很快杨戬就将名单记录放到了案上,这次赵佶也不让杨戬陪着,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查阅起来。其实查起来并不难,只要先找到元符二年四月生人的就好,一番翻阅下来,也就两个而已,而来自京畿路北部的,也就一个,看着那个名字,赵佶就发起了呆。
刘欣媛,韦城人,元符二年四月初九亥时生人。
刘欣媛,不正是小刘妃的名字么?怪不得这几年子孙不继,原来是因为她,林灵素可以害她?这怎么可能?林灵素与她无冤无仇何苦害她,更何况林灵素也根本不晓得是谁,再说了,这些年自己不正是一直宠爱小刘妃么?也正是这几年,宫里再未添新丁。
同州,眼看着腊月将至,赵有恭却一点都轻松不下来,骑兵组建已经步入正轨,对林冲等人的练兵之道,自不必担心。可是这骑兵盔甲一事还得多费费脑子才行,大宋骑兵所用的盔甲太笨重了,好多时候一个骑兵想穿好盔甲,得有两个人伺候,而且还是穿上之后不能轻易脱下来。单就一个上身胸甲,就重达二十多斤,全套下来四五十斤,穿着真身盔甲,就像背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毕竟大宋朝可没有后世的复合材料,熟铁炼制更没戏,想要既轻便又有防护作用,实在是太难了,否则古代重骑兵也不会如此稀少了。正头疼着呢,阿九却是自在的很,坐在旁边晃着小脚,嘴里吃着东西。
“你这丫头,整天吃吃吃的,也不怕吃成猪。要是没事,也给本王琢磨下!”
阿九嘟嘟嘴,很是不宁愿的把赵小郡王画的那副草图抓了过来,眼睛瞅瞅,又把草图放在桌上,随后拿着毛趣÷阁在上边写了三个大字,“找裁缝!”
找裁缝?赵小郡王暗骂一声猪头,怎么就把这招忘了呢?他赵某人再聪明,也不是专门弄盔甲的匠人,真没想到,小阿九还真帮了个大忙,拍拍阿九的肩头,很是赞赏的笑道,“丫头,不错嘛,去把范知州找来,这事要是解决了,本王重重有赏。”
阿九露着几颗小虎牙,咯咯一笑,匆匆跑出了书房。大约半个时辰后,范增来到了王府中,面对赵小郡王找裁缝改良盔甲的主意,他也是震惊不已,虽说点子有点出格了,不过范增还是答应了下来。于是,当天同州所以成衣铺子的裁缝师傅都被请到了府衙,与此同时,城里还贴出了告示,谁要是能献一条改良盔甲的主意,就能领百贯赏钱。
一百贯,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那可是一趣÷阁天文数字了,告示一出,同州城就热闹了起来。官府想改良盔甲,却找老百姓问主意,普天之下头一遭啊。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光裁缝们往府衙跑,就连同州附近的猎户也往府衙窜。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主意,不管有用无用,府衙都兑现承诺,如此一来,其他观望之人也就没了担忧,一时间府衙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主意。当然,也有些滥竽充数的无赖,这些无赖一经发现,直接关进大牢之中,总之,赏钱是领不到的,倒是板子有二十下。
两日后,正趴在栏杆上看阿朱、王语嫣和朱二娘子踢毽子,此时刚到巳时,也没什么事情。好好的闲暇时光,却享受不得,因为府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其中还夹杂着侍卫的恐吓声。好好地快乐时光被人打扰,赵小郡王自然不高兴,朱二娘子比赵小郡王还生气,把毽子丢到地上,她就气呼呼的朝前院走去。
朱二娘子的性子,赵有恭是知道的,生怕她闹出事,赶紧跟了上去。前院里站着几个男人,这些男子穿着还算得体,一看就是小富之家,这些人全都是一脸怒容,其中一人还举着手里的木棍子大声叫道,“你们快让小郡王出来,今日要是见不到他,我们就不走了。”
“汪汪汪”獒犬大壮呲牙咧嘴,甚是凶猛,要不是阿九拽着,估计这头猛兽早就冲上去撕咬一番了。
几个男子估计也有点怕面前这头獒犬,只敢冲侍卫们嚷嚷着。王府里这些侍卫又有几个怕事的,其中一人怒目而视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家殿下,又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我们要见小郡王,今日,他必须还叶某一个公道,否则就是死,林某人也要死在这晋陵王府之中。”
站得远远的,赵有恭就听到姓林的嚷嚷了,朱二娘子小脸煞白,气呼呼的想要冲上去喝骂一番,赵有恭赶紧伸手拽了她一下。来到人前,赵有恭目露威仪,扫视一遍,盯着那姓林的男子问道,“你是何人?找本王何事?”
赵有恭打量姓林的,那姓林的也同样在打量赵有恭,他看的很仔细,看了没一会儿手就哆嗦了起来,渐渐地双眼也爬上了一丝猩红之色,只听他怒吼一声,举着木棍子就朝赵有恭头上砸来,“王八蛋,林某人跟你拼了!”
姓林的一动手,周围几个一起跟来的也举着手里的木棒跟了上来,赵有恭诧异不已,他貌似不认识姓林的啊,怎么这家伙表现的如此愤慨,就好像有杀父之仇似的。
一帮子王府侍卫赶紧挡在身前,三拳两脚就制服了这帮子闹事之人,随后还在姓林的男人脸上扇了两巴掌,“好腻个贼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行刺殿下,活腻歪了不成?”
赵有恭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示意侍卫莫要再下手后,他看着姓林的男子沉声问道,“还是那句话,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本王?你就算要杀人,总要给个理由吧?”
听了赵有恭的话,那姓林的却咧嘴冷笑起来,他脸色很是诡异,笑中带怒,恨意滔滔,“嘿嘿,你不认识老子?那就跟你说一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正道的便是,你昨晚上玷污我家娘子,你还问老子为何要杀你。你个淫贼,官府不管你,老子就自己动手,既然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玷污了你娘子?”赵有恭瞪大了两只眼,真他娘的冤死了,他赵某人虽然自诩曹孟德,可霸占别人老婆的事还没干过啊,这是哪个狗娘养的败坏他赵某人的名声?“林正道,你看仔细了,玷污你娘子的,真的是本王?”
“呸”林正道一口血水吐在了赵有恭的锦袍上,满脸不惧道,“认错?昨夜我与你打个照面,看得真真切切的,还能认错?就是你!”
怪哉,难道被人易容了?眉头皱起,看到阿朱走了过来,他拉过阿朱,帖耳小声道,“丫头,你昨晚上扮成本王干坏事去了?”
“呸,殿下说什么浑话呢,婢子就是做了,也不可能真的玷污别的女人的。”
“哦,倒也对!”赵有恭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阿朱做的,那总不能是他赵某人梦游吧,可昨晚上他是在念奴儿房里窝着的,就是想梦游也没可能啊。
正琢磨着怎么跟林正道解释呢,谁知一阵躁乱声响起,大门口又冲进来一批人,这次领头的是一位中年大叔,瞧这中年大叔长相富态,衣衫不错,应该是有钱人。中年大叔表情和林正道一样,看到赵有恭后,二话不说,提着手里菜刀就冲了上来,“你个无耻淫贼,竟敢玷污我那可怜的的女儿,今日老夫与你拼了!”
赵小郡王都快哭了,这叫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