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出叶家老宅门前的林荫道，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楚倾歌站住脚步，转过身看去，果不其然，是叶寒臣。
“真的要这样？”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缓和了一些，却是说着这样的话题，楚倾歌淡淡的回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相信你们的话。但是现在，我只相信我自己。”
她转头看向叶寒臣，嘴边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没有了方才的浑身带刺的感觉，但却看着那么的疏离，“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欺骗我的，只有我自己。”
叶寒臣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楚倾歌，一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楚倾歌想要开口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气氛诡异的一起走了一段，一直到了拐角处，算是出了叶家的地盘范围，楚倾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回去么？”
“我送送你，刚才忘记让人开车送你了，而且，大概率，你也不会同意。”叶寒臣温柔的笑着，“没事，你就当我不存在，也不用特意跟我说话。”
楚倾歌难言的看了他一会儿，“你不用这样，我们......”
“我知道。”叶寒臣打断了楚倾歌的话，神色平和温柔的不像话，“只是送你，走吧。”
当楚倾歌反应过来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被截胡了的时候，叶寒臣已经将她送到了路边，并且将她送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微微转头，看见叶寒臣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着她所坐的这辆车还是什么。
直到看不见人影，楚倾歌才收回了目光。
出租车司机呵呵的笑着，“小姑娘交男朋友蛮有一手的哦，男朋友看着很优秀啊！”
楚倾歌愕然的抬头，“那不是我......”
“跟我年轻时候长得蛮像的！”大叔很健谈，也有点风趣，呵呵的笑着说道。
楚倾歌就忍不住去看挡板上挂着的照片，司机师傅的大头照，看着有些发福了，慈眉善目的眯眼笑着。
和叶寒臣完全不一样。
“他不爱笑。”楚倾歌喃喃的说着，大叔听到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是哦，看着蛮有型的小伙子。”
楚倾歌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有些局促的闭上了嘴。
到了家，楚倾歌有些颓然的打开门，罗可正襟危坐在客厅，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那个架势，像是要审问什么。
楚倾歌轻咳一声，走了进来。
“怎么了？”
她问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又接了一句，“吃饭了么？”
“你今天去了叶家是吧？都说什么了？”罗可微微眯眼，轻声问道。
楚倾歌坐到她对面，双手交握着，顿了顿道：“就是简单的传达了一下，我想要拿回抚养权的想法。还有，轩轩早就知道我是他妈咪了。”
罗可的瞳孔震了一下，但是很快，她觉得这不应该是重点，无奈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真不怕叶老爷子做点什么？人家要是真想整你跟闹着玩似的！”
“他不会。”楚倾歌沉吟片刻，说道，“如果说今天之前我都不能确定，今天之后我就知道了，叶老爷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的眼中透出也隐隐的愧疚，“老爷子算是对我还有点情义。”
也正是这点情义，楚倾歌想要拿来赌一赌。
若是真的把轩轩的抚养权拿到手了，那她和老爷子的情义也就到头了。
“可，就算是叶家老爷子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真的把叶敬轩的抚养权给你了，可是轩轩呢？轩轩明明是叶家的继承人，有个很光明的未来，你把他带走，他撑死只能分到叶家的一部分财产......”
“可可，你在说什么？”
楚倾歌震惊而诧异的打断了罗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罗可也有些愤愤不平的住了嘴，顿了顿又缓缓道：“我只是为豆豆觉得可惜。活了不到六年，有五年在里头受尽了委屈，出来后什么都没享受到，小小的人又没了。”
她的神色里满是对豆豆夭折的不满，“原本属于豆豆的已经没有了，难道你还要让轩轩也得不到么？”
楚倾歌明白了，罗可这完全是在为豆豆鸣不平。
毕竟豆豆是她一手带着的，那时候自己不在国内时，都是罗可和豆豆朝夕相伴。
这样的感情，楚倾歌自愧弗如。
“可可，当然轩轩继承叶家的一切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虽然我不能提供给轩轩同样的东西，但是我不会让他过的比谁差。”楚倾歌的神色有些固执，“我觉得他......”
“等一下倾歌。”罗可突然打断了她，“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话，口口声声都是你觉得，可这是轩轩的人生。”
楚倾歌戛然而止，有些恍惚的看着罗可。
罗可也同样看着她，用审视的目光，“你觉得轩轩这样不会快乐，你怎么知道？倾歌，别让豆豆的去世影响你，觉得轩轩需要的，一定只是你的陪伴。”
楚倾歌短暂而急促的笑了一下，有些仓皇，“你是觉得，轩轩不需要我的陪伴？”
“我不知道。”罗可沉默良久，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实话我不知道，虽然轩轩很喜欢你，但是他的内心，显然更依赖的，是叶寒臣。”
毕竟叶敬轩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叶家人抱了回去。
董小雅那时候作为一个“冒牌母亲”，即使无人知晓真相，她也只能是常去看望。
“况且，你也说了轩轩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你要知道，他从小被当做叶家的继承人来培养，或许在他心里，已经把叶家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呢！”
罗可的语气越发严厉，她不解的看着楚倾歌，“你为什么不能放下，放下这一切，去过新的人生？”
楚倾歌从一开始的倔强到最后的迷茫，再到现在的沉默，整个人看起来沮丧极了。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还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不是吗？只要你敞开心扉，接纳......”
“不可能了可可，你知道的。”楚倾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苦笑了一声，“一个人，一辈子爱人的能量只有那么多。”
罗可凝眸看她。
楚倾歌清浅道：“我把我所有爱人的能力全都用到了叶寒臣身上，就像是一场豪赌，我输得一干二净。而他呢，即使现在也开始了这场赌博，但他即使退了，也没什么的。”
“当初的我和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可比之处。”楚倾歌皱了皱眉，声音里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因为他不会输得体无完肤。”
罗可站起身，绕过来将楚倾歌搂入了怀中。
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话。
良久，楚倾歌闷声道：“我说了，我看轩轩的意愿。若是轩轩愿意，我说什么都会把他的抚养权拿过来，若是轩轩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
罗可心中叹息，半晌后轻声应道：“那我只能支持你。律师我来帮你联系吧。”
楚倾歌从她怀里抬起头，仰头看着罗可，“你来请？确定吗？你要请谁？”
“记不记得咱们的高中同学，给你写过情书那个。”罗可突然促狭的眨了眨眼，“他老家在山城那个，山城二少！”
楚倾歌一脸懵的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孙家的二少爷？”
“对对对，他现在可是知名律师啊！要是你开口，我相信他肯定不能拒绝！”
楚倾歌迟疑，“不好吧？”
上高中的时候，这个孙家二少孙知偷摸的给自己塞了不少情书，但就是没胆子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