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半跪在地上,仔细观察死者的伤口处,与之前一样,伤口的下方有明显的爪印,心脏被掏空。
小世子此时已经从门外爬起来坚强的走回来,满脸委屈,正想问一下师父为什么把他丢出去,就看见陆小凤蹲在那里低下头检查赤体。他的长袍半拖在地上,虽然配上陆小凤认真的神情看上去挺美观的,但洁癖的小世子还是第一时间就皱了眉头,
“这尸体有什么好验的,傻子都能看出是失血过多死的。白痴。”说罢,讨好的看了一眼叶孤城,“师父,你说对吧。”
陆小凤望向叫他验尸的城主。
一道白光划过,世子再次被抽出去,不同前一次,这一次抽的格外的用力,世子飞的也格外的远。
阮清玉目视那道格外完美的抛物线,看戚竹,“他每次都是这样找死的吗?”
戚竹冷冷道,“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们属于同一类人。”
阮清玉撇撇嘴,不愿意道道,“哪有,我比他聪明多了。”
叶孤城开启薄唇,“死因。”
陆小凤站起身子,咳嗽一声,“失血过多。”
叶孤城,“……”
船舱外,世子一身宽大的白袍,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束发的白玉簪子在坠地的一刻碎了,柔软的发丝垂在他精致的锁骨上,小世子委屈地反思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船舱内,陆小凤突然问霍休,“这船还有多久才能到夜叉岛?”
霍休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想想,“大约还要三天。”
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也就是只要熬过这三天,就没事了吧?
再一次的命案,使得人心惶惶,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呆在各自的房间几乎是闭门不出。
戚竹随大流,也回了房间,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他感觉到有些饿。
没有厨子来送早餐,想必同今早的事情有关。
阮清玉看他接连喝了好几口茶,凑上来关切道,“戚戚,你饿了吗?”
戚竹一口茶喷出来,这样一天换一个昵称好吗?他沉下脸,“叫名字。”
要是能乖乖听话,他就不是阮清玉了,阮清玉的特色就是,表面诚心悔过,内心狂叫壮士,我们隔日再战!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戚竹正低着头沉思,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面馒头,疑惑道,“哪来的?”
阮清玉羞涩的笑笑,不回答。
戚竹咬了一口,软软的,觉得还挺新鲜。
咽下去后,他刚想道句谢,就见眼前的人似乎哪里不太协调。
末了,惊悚了。
能协调吗!一个胸塌下去了。
阮清玉见他不吃了,道,“是怕不够吃吗?没事,这里还有一个。”
说着,转过身去,把右边胸上的掏出来,递给他,娇羞道,“吃吧。”
戚竹,“……”
默默放下手中的馒头,出声道,“阮清玉。”
阮清玉靠着他,“怎么了?”
“你以后要是再敢男扮女装,我绝对会卸了你的骨头。”
阮清玉:(>﹏
戚竹的脸色一直到中午霍休派人送来午膳才好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阮清玉察觉到戚竹身上散发的黑气压,一直没敢把头抬起来,脖子酸酸的。
就在这时,救命般的敲门声响起,只是戚竹还没说‘请进’,来人已经自动进来了。
戚竹丝毫不在意,倒是点点头,“学会进门前敲门了,不错,有长进。”
流骁:这个人似乎总有气死人不偿命的特异功能。
不过很快,他就被像八爪鱼一样四肢死死黏在戚竹身上的人吸引住了。
看样子,是个女人?
再一细看,还是个没胸的女人?
流骁目光别有深意的看着戚竹,“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怪不得平时看上去不慕女色,一副清高无比的样子。原来喜欢这种,的确,没胸的品种,太难找了。
一碗白米饭见底,戚竹抬起头问,“无利不起早,你找我来有何事。”
流骁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有点尴尬的问,“你说我如何才能跟花满楼住在一个房间。”
戚竹,“那属于非法同居。”
流骁,“他还没答应。”
戚竹,“哦,强人所难的基础上逼良为娼。”
流骁咬牙,“吾是来让你出谋献策。”
戚竹挑眉,连‘吾’都用上了,看来已经丧失理智了。
他吞下最后一口菜,用阮清玉递过来的手帕拭嘴,然后道,“关于这一点,你应该去问平南王世子。”
流骁皱眉,看上去就不太乐意,一脸嫌弃道,“就是今天被抽飞的那个?”
戚竹点头,“你少说了一个修饰词,是昨晚住在抽飞他人房间的被抽飞的那个。”
流骁似有所悟,转身出门,临到门口又折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戚竹碗旁边的馒头。
然后得意冲他挑眉,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谁不知道戚竹最讨厌别人抢夺他的食物,特别是碗旁边的食物。
流骁狠狠咬了一口馒头,意犹未尽的样子,评价道,“恩,真是又香又软。”
戚竹,“……”
阮清玉害羞的往他脖颈处钻。
戚竹,“……”
海上泛起雪白的浪花,海中央的风已经猛烈,不久前随着风轻巧摆动的浪花,渐渐翻滚成大浪,带起深黑泛紫的海水。
戚竹稳住身子,阮清玉则是跟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搭在他身上。
桌上的碗筷摔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隔着门就可以听到有人已经大喊‘出什么事了’的声音。
戚竹推开扒着他不放的阮清玉,“我出去看看。”
阮清玉这次倒是很顺从的任他把自己推开,不过却拦住了要走的戚竹,一脸正色道,“估计是变天了。”
戚竹,“变天?”
阮清玉点头,起身推开窗子喃喃道,“对啊,变天,海上的变天。”
雕栏朱窗外,是翻涌沸腾的波浪。
这一场风浪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到了晚上,大家重聚一堂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均是有点发白,不过听到霍休说接下来会加快行程,争取在两天内赶到,又带着些喜色。
陆小凤看着小和尚满头喜感的包,问,“撞得?”
小和尚点头,摸摸光头,“下午风浪太大。”
陆小凤目测最少有六个,“撞得这么厉害?”
小和尚憨厚笑道,“风浪来的时候我吓坏了,赶紧吃了蒙汗药,等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摔在床下面了。”
陆小凤像是看神奇物种一样,看着他,之后‘呵呵’一笑,走远了。
小世子站在甲板上,目光透过微澜的海面,仿佛在望更深沉的东西。
清瘦的身影竟无端透出一股悲凉。
陆小凤走过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正常人说说话,缓和一下自己最近多灾多难的心灵。
“陆小凤,你来了。”
陆小凤一愣,竟是世子先开口的,不过他立马答道,“世子在看海?”
世子笑笑,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陆小凤目光敏锐的锁定他手腕上的痕迹,似乎是被麻绳一类的东西长时间勒紧后产生的印记。
“我在看师父让我看的东西。”
陆小凤,“叶城主?”
世子点头,“之前风浪来的时候,我还在甲板上,差点被掀入海水中,是师父救了我。”
陆小凤,“他把你带回来船舱?”
世子摇头,“他把我捆在了桅杆上。”
陆小凤,“……然后他自己回去了?”
世子再次摇头,“他走到了船头看海。”
陆小凤:大风大浪,船头快被掀翻的时候,叶城主你在看海——好品味!
世子道,“师父把我捆在桅杆上一定是为了让我沉思人生。”
陆小凤凉凉道,“我觉得他是让你反思人生。”
世子斜眼看他,陆小凤识趣把后半句话憋回去。
世子侧目,“师父对我寄予如此大的厚望,我心戚戚。”
陆小凤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最终,陆小凤决定还是回船舱,掀开门帘走进去的一刹那,海风吹来空气中的细线,他好似听到一个低低沙哑的声音,“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
声音太淡,到后面,他已经听不清了,回头望见世子傻望着海水,摇摇头,感叹自己产生幻听了。
陆小凤去找戚竹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戚竹房间里有个女人,背影看还是个倾国倾城,遗世独立的大美人,只是回过头来,是一张清秀无奇的面孔。
陆小凤看见那胸前平坦的一片,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颠覆。
“不用看了,他的胸被流骁吃了。”
陆小凤往向阮清玉,目光莫名。
阮清玉噘着嘴,“讨厌~人家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厨房垫上。”
戚竹没有理他,“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陆小凤同流骁不一样,他不会无聊到没事来找他。
陆小凤眼里流露出笑意,和戚竹交谈总是很舒服,除了在花满楼的事上他思维出奇的跳跃,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戚竹则是一点就透。
“我想问你一些事,顺便请你帮个忙。”
戚竹看了他一眼,沉思半响,然后点头,拿出一个空茶杯,倒上茶,“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