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之一报出五千大洋的数目来,围观的人纷纷都倒抽了一口气。?中★★?文网.ww. ?有些年轻人不太懂,李好仁便给他们换算了下,以前的一块大洋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块钱。
这下子大家都理解了,顿时更是一片嗡嗡之声,没想到的是,陈太康的大哥以前居然是地主家儿子,居然这么有钱?
更多的人议论的是陈太康居然这么狠,这么忘恩负义,拿了人家的钱,还不替人家把事办好。
而那种时候,大家每月的收入能有五六块钱,那就是不错的了,一年的收入恐怕也就是百来块了。
就算后面物价慢慢上涨了,但是五千大洋,如果认真盘算着过日子,别说一辈子,就算是几辈子,那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陈勇见大家伙都议论纷纷,他有些不相信,也抢过那张保证书,但是还没等他拿到手,就被陈礼之抢了过去。
“陈二叔,你不会是想要毁掉这张保证书吧?”
陈勇的面皮一白,他刚才还真有这个打算,没想到让陈礼之一眼就瞧出来了。
胡翠苹见自已男人吃瘪,立即不假哭了,跳起来指着陈悦之他们道:“原本我男人说是你们气死我婆婆的,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们有这么深的仇恨,所以一定是你们干的,正好报仇呀。”
“胡翠苹,你少血口喷人!人家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别说这不是我们干的,就算是我们干的,那也是她洪晓娥罪有应得。我公公从小含辛茹苦把陈太康养大,却不想养了一只白眼狼,他非但没有照顾好公公托付的事,还告密,害的公公和全家死的不明不白。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李清霞见胡翠苹一开口,哪里会让得了她,立即也站出来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原本同情洪晓娥的人纷纷都偏向了陈维一家。再说这里有大半的人,去年都在陈家作坊上班,都受过陈维一家人的恩和情份,怎么着也不想为了陈勇,得罪了陈悦之一家。断了自己的财路。
胡翠苹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倒成了引火烧身,顿时像哑炮一样,说不出话来,只能再度扑到洪老太太的尸身前面,放声痛哭起来,句句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堂屋里头闹的欢快,后面房间里的陈太康听见那些话,也气的浑身只哆索。◆中?▼●文网 ?他努力摸拐杖,想下去阻止再闹下去。
他既恨老二想钱想疯了,非要去招惹陈悦之,又恨陈悦之说话不算话,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那张保证书。
如果说原本,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说老大不孝顺的话,那今天过后,恐怕全村的人都只有说他不好的。
他还怎么在这里过下去?
谁料他才好不容易穿了鞋子爬起来。就见王金花推了门,有些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一把扶住了他。
“太康哥,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阻止他们。不能由着老大家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了。”陈太康气的脸都铁青了,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他当初为什么就不再狠心一点,索性在陈维还小的时候,直接把他掐死好了,也省了现在这么多事了。
“太康哥。你糊涂!太康哥,你听我说几句话,如果你昨晚对我说的话是真心的话,你就听我几句话,如果你不听,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当邻居吧。”王金花脸色不愉的说道。
陈太康立即放缓了动作,又重重坐回床板边,扶着拐杖,感觉没脸面对王金花。
现在老伴死了,身边连烧口热饭的人都没了,他可不能把王金花那给得罪了,否则一切白费。
“听,我都听你的,你说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陈太康要强了一辈子,何时对人服过这样的软呀,虽然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看看自己的腿脚,再看看好像比自己小了几十岁的王金花,又忍了下来。
“太康哥,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在陈老大不知道他身世之前,你这三个儿子里面,谁最孝顺你?我说的是真心的孝顺,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孝顺。”王金花一句话就戳中了要点。
陈太康脸白了白,他一生要强,最恨大哥夺了他的身份,后来又将这种恨和怨转嫁到陈维身上,更是看不起他,处处作践他。
现在让他承认,他最讨厌的人,比他自己亲生儿子要好,这,这不是他自己个儿扇自己的脸吗?
“你不好意思说,那我代你说,是陈维 ,对不对?就算你和晓娥姐一直不把他当人看,只把他当老黄牛使,但是他对你们却是最孝顺的,其实陈维媳妇也是个好的,要是换一般人嫁了陈维这样的,有你们这样的公婆,还有陈勇那样的小叔子,早就回娘家去了,要不然就是闹的天翻地覆了。▼?中▲●文网 ?但李清霞都忍了下来,还帮衬着陈维,孝顺你们。”王金花很无情的说出了事实的真面目。
这番话让陈太康十分没脸,有些恼羞成怒,也不管王金是谁了,更不管说出口的话,会不会伤到人。
就气冲出口道:“你你这是啥意思呀?是,我就是这样混帐的人,我就是他们嘴里说的老糊涂,忘恩负义的人,我没要你来吧,是你自己非要靠过来的。别以为我们有过一段,我就会容忍你,你走吧。”
王金花一愣,脸上也闪过一丝薄怒,不过还是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主动坐到了陈太康的身边,将手搭在了陈太康的手背上,陈太康像小孩子一样,别扭的转过头去不理她。
“太康哥,我如果想害你,又何必来趟这个混水,只管站一旁看热闹就好了,正因为我想帮你,我才说出这些话来的。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在乎你过的好不好。如果你非要觉得我是来羞侮你的,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说这些年,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那我走就是了。”她也是有气性的人,陈太康的话讲的太难听了,她再没脸没皮,也有些受不住。
“别。金花,我,我错了,我就是舍不上这个脸嘛,唉。其实我知道老大不错的,可是你是不知道,我和我那个大哥之间的事儿,只要每每一想起来,我这里就恨哪。”陈太康满脸苦恼的说道。
“那你和你大哥,倒底有多大的仇怨,使得你弄死了他全家不算外,还这样虐待他亲生儿子,你说呀?”
陈太康扶着拐杖,思绪转开。慢慢回忆起来:
“其实你知道吗,那户地主夫妻俩,原来看中的人是我,我大哥打小儿就不爱说话,我却不同,从小就很活泼,因为大哥一直都把要饭得来的东西给我吃,所以他长的黑黑瘦瘦,我被养的白白胖胖。当时我们俩在福利院,那对夫妻俩。明明指着我,跟院长说要领养我。”
“那对夫妻俩说好了过三天就来带我走,我很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在福利院受罪了。我还跟大哥说。等我进了有钱人家当地主的少爷,到时候我就有钱了,我可以买许多包子馒头给大哥吃,他就再也不用去和那些要饭的抢剩饭剩菜了。”
陈太康说着说着,眼睛就模糊了起来,他自己也知道。大哥对他是不错的,但他就是老记住那一点,他只知道,大哥太自私了,抢夺了原本该属于他的机会。
“可是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我临睡前,喝了一杯大哥递过来的水,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起了高烧,并且浑身都长满了红诊子,等那对夫妻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得的是天花,便不肯再要我了,这时候我大哥跑到他们面前,说他能干活少吃饭,非要让他们领他走。”
“那对夫妻见福利院里其它的小孩子,要么是病歪歪的,要么就是太小路都不会走的,好像就大哥状态好一点,无奈之下,只得把他带走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撑起全身的力气,趴在窗户边上,喊着大哥,大哥,不要走,但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直接跑地主夫妻俩走掉了。”
“原本坐小轿车,穿着绸衣,上着学校,拿着课本,不用担心挨饿受冻的人,有高床软枕可睡,有丫头侍候,天天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但是陈太易,他口口声声说最在乎我这个弟弟,却原来都是骗人的,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鬼话。”陈太康越想起往年的事情,就越是恼怒,用拐杖把地面跺的啪啪响。
这幸亏前面也吵的轰轰响,要不然早惊动人了。
王金花听完默默的长叹一口气:“但我听说,你那大哥,去了地主家之后,也把你从福利院接出去了,并且还给了你好的待遇,这不也是补偿了嘛。”
“补偿?哼,那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他抢了我的东西,然后再把其中百分之一的边角料,施舍给我,难道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不成?”陈太康面孔气的红,反问着王金花。
把她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像是我抢了你一万块钱,然后在你需要用钱的时候,借给你一百块,还要你多谢我的仗义相助,这恐怕是最没道理的强盗逻辑了。
“但是据你说,你大哥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宁可自己喝冷水,也要把抢到的半块馒头留给你吃,不太像是会为了富贵而坑你的人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金花还是有些不相信,在那样一个战乱纷飞的年代,陈太易能把弟弟 养的白白胖胖,可见是有多在乎了。
“这个世上,能共患难,但却不能同富贵的人太多了,一块馒头算什么,那地主家没有儿子,万贯家财,可都是他的。别说什么兄弟了,就算是父子俩,恐怕也会因此而翻脸吧。”陈太康的眼睛里满是冷漠无情的说道。
王金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如果真像他这样来说,那这陈太易是太过份了,为了得到地主夫妻俩的收养,居然给自己的弟弟下药,真是人心难测呀。
“不要说什么给我五千大洋,好像很多的样子,那些原本就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还要承他一个人情?他害的我一辈子都不能抬头做人,到处挟着尾巴求爷爷告奶奶被人欺负,我为什么还要感激他?再说了,他出身不好,被那些人抓住,我如果不大义灭亲,到时候肯定还要连累我的,我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为之,有什么错?”陈太康有些歇里斯底的质问着,好像是穿越了时间长河,在质问年轻时候的大哥陈太易
“太康哥,之前都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心里这么苦。不过话说回来,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毕竟陈维也不知道这些事呀,而且你告密,红/卫/兵把陈太易一家都抓起来处死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且他养在你跟前,又一直把你当爹孝顺,再说他家现在做大了,我觉得你和他对着干,没有什么好处。人谁能不老不病呢,就算以后我们俩可以相互照顾,但万一哪天我先走了呢,到时候难道还指望陈勇在床前照顾你吗?”王金花说的有些感伤。
“你胡说什么,你比我年轻许多,就算要走也是我先走。我知道老二是靠不住的,只是我哪里不知道老大是个孝顺的,只是我之前做的事情,已经把他们狠狠得罪了,就算我现在腆着老脸去讨好他们,他们也不会再理睬我的,我想还是算了吧,大家以后反正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太康哥,只要你心里明白,有这个念头,和解一天不成,咱就一年,一年不成,咱就用剩下来的时光弥补,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原谅你的不容易的。我说实话,现在陈家儿女个个都出息了,我们也不指望着他们能给我们带点啥好处,但是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让人起害人之心呀。”王金花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会害我们?”陈太康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我不知道,只是悦之那丫头现在可是神医的徒弟,人家都说大夫这个工作,做好了那是救人,做的不好,那就是害人,而且还害的让你毫无知觉,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宁可敬着些,也不要对着干啊,你不要说你不怕的话,怎么可能不怕呢?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