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穆非有清醒的迹象,安杜因连忙走到了床前俯身查看。
在病床上躺了多日,穆非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几近透明,双眼紧闭的面容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温和,从这个角度看上去略有些稚气。
眼前的人就好像水晶娃娃一般躺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刚才的动静不过是他的错觉,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生。
刚想起身走回沙,安杜因现穆非的眼皮抖动了两下。
这一次应该不是错觉了。
安杜因眉头微动,仔细的看着穆非,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出高频率的“嘀嘀”声,在安静的病房中显得尤为刺耳。
即使没有什么医学知识,单凭常识安杜因也知道这种声音不太对,应该是某种警告。
他立刻抬头朝监护仪的屏幕上看去。
心跳度一百六,这是要爆血管的节奏?
知道这种状况的危险,安杜因忙伸长手臂想要按响病床后的那个红色的按钮,只要按响那个,医生就会立刻赶来。
然而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时候,一只苍白色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只手纤细修长,掌心冰冷,十分有力,在它的钳制下,安杜因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低下头,顺着那只手朝下看去,他看到的是穆非那张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
对方的脸上毫无表情,几乎与昏迷的时候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双睁开的毫无神彩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右眼黑白分明,左眼……
安杜因皱起了眉头,他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鲜红色的瞳仁,眼白的部分则是完全的黑色。
这样的眼睛。他只在恶魔的脸上见到过。
由于左眼的异色,此刻的穆非看上去异常诡异,就好像刚刚从沉睡中舒醒的……恶魔。
安杜因想抽回手臂,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右手都纹丝不动。
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穆非?”他皱紧了眉头轻声开口。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回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显露出分毫,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这种眼神使安杜因的心底产生一股冰凉的寒意,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正是这个眼神。安杜因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并没有完全清醒。
或者说,在他面前的这个睁着眼睛的男人,并不是完全的穆非。
“穆非?”他不死心的再度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试图唤醒对方的神智。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是,也就仅仅只是一瞬间。
直到如今,安杜因还在想,那究竟是依然沉睡着的穆非真正的灵魂听到了呼唤因而有了一瞬间的反应呢?或者仅仅只是他的错觉?
不过当时却没有给他这种思考的时间。
接下来生的事情另安杜因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胆战心惊。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穆非的攻击又快又狠,招招直指要害。
调查员在进行军训的时候会接受高强度的格斗训练。因此安杜因的身手不差,面对普通人一个打十几个都是可以的。
但是,猎人可不在普通人之列。
武器一旦附身,会对猎人们的身体产生一定的影响,使得他们的身体素质高于普通人许多,力量和度都不是普通人所能媲美的。
而穆非作为一名精英猎人,其本身的实力自不用说,加上丰富的应敌经验,安杜因在他的面前几乎毫无还手的余地。
刚开始,安杜因还能抵挡几次。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自己倒在病房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满身血污的穆非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把水果刀朝自己走来。
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像人类。更像一只嗜血的凶兽,一只恶魔。
……
“怎么了?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文森特的声音将安杜因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
“不是。”安杜因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代理会长,微微的摇头。
“那么……”文森特没有说完的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呀,大家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就别做无谓的耽搁了。
安杜因显然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会长大人,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袭击我的人究竟是不是穆非。”安杜因斟酌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更加合适的语言,只好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就这么平铺直叙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还是说因为受伤所以你忘记了当时的场景?”文森特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会长大人。”文森特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后说道,“当时的情景我看的很清楚,也没有忘记。”
“那你刚才说……”既然如此为何又无法确定?
“我不太会形容。”本质上安杜因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男人,说话平铺直叙惯了,让他做出一些其他的形容都是在为难他。
“那就直接说明。”文森特此时的语气中也透出了些许的不耐。
“当时袭击我的人虽然是穆非没错,但是我觉得‘他’并不是平时的穆非。”安杜因有些迟疑的皱着眉头,“该怎么说呢,感觉上,当时那个就只是穆非的躯壳而已。”
“你的意思是,穆非的身体在没有灵魂和意识的情况下,从病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将你打成了重伤?”文森特将他的话重新组合了一下,皱着眉语气凝重的问道。
“大概就是这样。”安杜因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感觉上还是有些不太对,但是也想不出更加确切的形容。
“那么,我姑且先问一声,如果,让你作为证人登上审判穆非的法庭,你会做何种指证?你会说他有罪还是无罪?”文森特笑眯眯的问道。
“我不清楚。”安杜因仔细的思考一番之后摇了摇头,“我想我只会将我所知道的如实说出来。”
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文森特沉吟了片刻,随后站起身微笑着对安杜因说道:“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不用考虑太多,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说完公会总部的代理会长转身走出了病房。他与病床上的安杜因都没有现,在病房的角落里,沙的背后,一个小小的纽扣般的金属物件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