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陈瘸子肩上横着个竹竿,两头挂着竹框,里面装着黄土,黄土从村东挖的,取的是深层的干土。∮八∮一∮中∮文,
不是陈平故意刁难,只是这雨才歇,平整堂屋的地面用干些的黄土才不会黏脚。
“我这就来。”数十斤的担子,陈瘸子从娘胎出来,长了这三十数岁,还从未是受过这般苦,当然,得要除掉县中牢房里的几日才行,这般想着,脚下步子不敢停。
进了堂屋,陈瘸子放了黄泥土,取了边上的一块实木锤子,抬起来就挥舞着,夯平地面。
“好好干,表现好了,我自会去同李县尉说,你这也就不用流放到外地。”做那火炕的青砖还剩下许多,陈平稍微算了算,用来平铺堂屋里的地面该是够的,正好是领了个免费的劳力,才回来,就干了起来。
几日前去县中,陈平给李应兴送了分红的文钱后,一同是进了县里牢房。
陈瘸子在牢房的最后,阴暗潮湿,又是下了雨,整个人怏怏的,见到陈平时不住的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见到此番景象,确认了陈瘸子没有那鱼死网破的报复心思,陈平这才是领着起出了牢房。
别说,经过牢房那几天,陈瘸子果真是勤快了许多。中文()
夯实的地面,陈平又引着陈瘸子将那青砖一块块的码放在堂屋中,虽是比不得那水泥平地,可总要好过那泥土,踩在上面也平坦。
“你看看,这不是干的很好吗?平日里怎的就那般懒散。”靠在堂屋门边,陈平盯着陈瘸子,“三十的人,还靠老父老母过活,你说你丢人不丢人?连我都比不上。”
“靠那土地也是赚不了多少的文钱。”陈瘸子一边码放着青砖,一面是说,“我人又笨,比不得平哥你,不靠着父母,还能靠谁?”
“你好歹也是成丁了,这要是放在秦朝,朝廷那是逼着你单独立户,你就是那一家之主。就算那土地赚不了多少的文钱,至少也是能养活自己。”陈平道,“想想大娘,根叔,本是入老享福的日子,却是因为你,还要下那田地中去,日出日落,没日没夜的干活。”
“看看人家李婶,同大娘差不离的岁数,现下都是抱上了孙子,旺财都能跑了。你呢?”陈平继续数落着,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着改变,自甘堕落。
青砖铺起来很快,才不一会的功夫,陈瘸子就铺了数尺长宽,整个人是趴在地面上的,那墙角缝隙的位置,还特意是用垫了些碎砖石,严实些。
听到陈平的话,陈瘸子突然是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腿:“你以为我不想娶妻吗?我这般状况,有谁家的女子愿意嫁给我?”
自卑,深深的自卑,陈瘸子眼中似乎还带着怨恨,恨自己的那条瘸腿,伸手猛然的拍了两下。⊥中文,
这么大的人,居然是落下眼泪来,动静大了些,扯到背上的伤口,痛得陈瘸子龇牙咧嘴的,闷哼着,砖头继续码放那青砖。
盯着陈瘸子,陈平目光在其背上停留了片刻,那里有血水浸染出来,过了半晌,这才是开口道:“你知道孙膑吗?”
陈瘸子这次没再回头,继续码放着那青砖。
“想来你也是不清楚的,孙膑受过膑刑。知道什么是膑刑?就是挖去膝盖骨。”如陈瘸子这般自卑的人,得要用励志的故事来打动扭转他的思想,陈平道,“他的情况可比你是要严重上许多,可即便是那般,孙膑最后也是被人奉为上宾,成为了齐国的军师。”
这才说完,那边陈瘸子就回头,眼中目光有些不一样:“果真有那样的人?”
“自是不假,这在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陈平点点头,“人家是连走路都要人抬着,你却是能走得了路,甚至可以小步奔跑,为何就自暴自弃?”
“我有腿疾,平常家女子也是不会嫁于我。”陈瘸子道,目光里居然是还带着期冀。
人看来还是需要鼓励的,见到陈瘸子的眼神,陈平明白,方才的那一番话是起了作用的。陈瘸子之所以懒,恐怕也是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心理,现在看到他人成功的希望,自觉前途出了一线光明,才有了些许的活力,或者说是主动生活的动力。
不是不想娶妻,而是担心没人看的上,不过女人这东西,从来都是用两种手段能到手。
一是内在的样貌和才气,二是外在钱财和名利,古往今来,该是不会例外的。
陈平道:“你错了,外貌并不重要,人范蠡甲子之年还有西施陪伴,一个糟老头,却能得到沉鱼之貌的西施青睐,你认为这是什么缘故?”
范蠡与西施之间到底有没有纠葛,这个史料中并无记载,但拿来作为心灵鸡汤,慰藉一番陈瘸子倒是无妨。
“那是为何?”陈瘸子还没想通。
“女人看上男人,无非是两样。,一是样貌才气,这点你有所欠缺。”陈平瞧了眼陈瘸子的脸,上面有些坑洼,谈不上丑,但同俊俏差得远,“想要改恐怕也是来不及。”
陈瘸子有些丧气,又转头回去码着青砖。
大量的信息冲击,陈平只要从记忆中翻出灵心的碎片来,在这个年月里,就能称得上是恋爱大师,可惜的是这点并不能明着说出来,也无奖项奖金名头称号。
“二是钱财。”从此时来看,钱财的作用其实比那样貌和才气更为重要,陈平道,“有了钱财,就能将那房屋扩建,买上几个奴仆,养些鸡鸭牛羊,自是有媒人上门提亲。”
“可我家中也就那四亩多的田地,还是被你取了一亩给陈冲。”陈瘸子本是还抱着希望的,可听陈平第二样说出来的是钱财,立刻又委顿了下去,“就我这般什么都不会,哪里去找钱财?”
“找对方向,肯努力,自会有钱财上门。”陈平蹲了下来,拍了下陈瘸子的肩膀,“你跟着我,就是找对了方向,至于努力,那就得靠你了。”
“你?”陈瘸子盯着陈平,有点不相信。
陈平手往下挪动,放在了陈瘸子的伤口上。
“不信?想想你的伤口,想想那大牢。”陈平冷冷的道,“因着你爷娘我才是去找的李县尉,你如若是尽心的在我家中办事,给万三告状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说不得过上些时日,你也能过上李婶家中那般的日子。可如果是不听,你该知道后果的。”
ps:好了点,元旦还加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