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骆盈盈已经死了。那么......玉儿那个笨蛋......
手中的伞摔落在地,来不及细想下去。瞬间麻木不已的脑子里只想得到旋身策马离开,向着城郊雾月山的丛林疾驰。
白驹闪速冲出了城门没入雪夜,守城的侍卫们根本来不及看清。只觉一道冷风瞬息从身边呼啸而过,一眨眼就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白仙儿看着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心中的恐惧正在不断扩大着。极力挣脱凤姨的不断纠缠后,她跨上昭雪一并飞奔跟随。扑面的风雪吹去了她遮蔽在头上的帷帽,瞬间一头银白灰发与一双赤焰双瞳惹得路人们一阵阵惊慌失措地叫喊。
她大喝一声,身下白马变为独角兽展翅飞驰上茫茫雪天。
“啊啊啊啊!妖怪啊......”最后,耳后听到的是凤姨晕厥前的怯懦叫喊。
漫天的白雪扑面而来。
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奔走在一片广阔雪地中,很快眼前即将面临的是充盈白雾的暗黑丛林。白雪倾覆眼前丛山密林,没有之前秋夜里樱花的飞扬的夜里山间林里更显冷清寂寥。
“盈盈......这雪太大了。不如我们明早再一块儿去莲香寺吧?再说这个雾月山夜里总是迷踪重重,稍不留神便会迷了路。就我们两人贸然进山恐有不妥,也不是非得赶着今夜回寺里吧?”玉儿伸手挑开帘子,看了看窗外能见度极低的茫茫雪夜。神色开始犹豫地询问马车前导路的骆盈盈。
她似乎太冲动地就一头热拉着盈盈走掉,都忘了事先和自家夫君说一声了。
“大小姐这是害怕了?”骆盈盈在前面挥着缰绳笑道:“盈盈记得你还率军火烧太师府,这个胆量可真不小呢!是不是此刻凌公子不在身边便开始胆怯了?”
“你怎么知道我火烧太师府的?其实那些都不是我愿意做的,实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有时候人一旦被逼到绝境,也只能这么做。
“那时候坊间全都传遍了,就连盈盈也很想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令自己豁出性命......”
看着骆盈盈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会儿便坦白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并非凡人......你会介意我是妖吗?”
马车忽然被骆盈盈一声喝令而停下。玉儿狐疑转身走下马车,看着眼前漆黑高耸的樱花树密林。接着望向跟上来并肩在侧的骆盈盈:“在我身上有一枚狐妖的妖丹并存。沁儿的死也是我连累的......”
“这辈子是盈盈难得修来的福分能够与大小姐结识交心,是人是妖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她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欣喜道:“对了,之前交换的帕子你还留着吗?不如过些时日我再绣一张新的赠你。”
“什么帕子?”
“就是手帕啊?你难道忘记了?你赠我的是绣着彩蝶,我赠你的则绣了樱花......”
“盈盈从来不记得有这回事。是什么模样的帕子呢?沐浴熏香之后用的吗?”
“你......?”
盈盈为何连她们之间初相识的交换信物都不记得了?
还有骆盈盈向来就喜欢花枝招展的打扮,衣服永远都是繁复的罗纱霓裳。她瞧不上那些纯白的素衣布裙,单一毫无点缀的妆发......
即便是之前与自己偷溜市集,也一定是略施粉黛.......
“你......到底是谁?”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隐隐偏离了骆盈盈的身边半寸,微微摇头:“你绝对不会不记得的......”
眼前的确是骆盈盈,但太反常得像是一个极其陌生的人。
内心开始生疑打鼓。恍然真实回想起那夜在自己怀里断了气的人。
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的真相?
九夜的妖灵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他也相信眼前的并非虚实吗?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盈盈啊。咦,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我的身体......”骆盈盈刚想上前一步触摸玉儿,仅仅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全身散成雾气融入了茫茫白雪中——
眼前的骆盈盈带着困惑最终变成了白玄灵的实体。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的幻术!
最终颓唐地跌倒在雪地中,痛苦与愧疚布满身心。她抓住心口,痛楚地失声呐喊:“不——!”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个她在意的人都要如此利用彻底?
深深抓入雪地的双手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刺骨的冰冷,她任由漫天的冰雪倾覆自己痛彻心扉的身躯。
全身都没有一丁点力气,仿佛最后一点残存的愧疚也被杀戮殆尽。如此戳心的打击简直比被剐心剔骨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知道你很看重这个女人,便吸附了她尸身上残存的半缕魂魄好化成她的模样引你出来。之前你见到的的的确确是她的魂魄与残留的意识,但是她终究是一个死人......我也不记得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约定。与其你已经起疑,还不如我自己出现。”
“住口!”她忍不住冲上去用力扇了白玄灵一巴掌。
“你!”白玄灵扯住她的手拧紧:“你竟敢打我......”
“就连她最后一点残魂,你都要利用得干干净净......”她厉声责问,完全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
也难怪体内的九尾灵珠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因为就连自己都毫无防备。以为骆盈盈已然就此逃出生天,方才她还那么开心地陈述自己是如何被师太们救了。谁知全是白玄灵刻意灌输给骆盈盈的记忆罢了!
原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侥幸活着,当真一个都没有剩下......
她太傻了。傻到没有一丝防备就羊入虎口,忘记了残余的危机还在虎视眈眈,忘记了狐族最擅长蛊惑人心。
“你根本就不明白人心究竟为何物,无法体会失去最在意之人的那种悔恨与难过。你这样的人无心无情,凭什么配当狐族的长老?凭什么替代九夜为首?你连感情都没有,就是一个妖女!”
“可恶的丫头!”白玄灵再次被“妖女”二字彻底激怒,钳制着玉儿的脖子提起按在马车上。抽出腰间匕首,泄愤一般狠狠刺入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