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萧闵远的话。
萧闵远见状沉声说道:“冯乔,你当知道我的心思,我对那位置势在必得,而如今整个朝中,也没有比我更合适来与你还有冯大人合作的人。”
“我知道你们想要对付柳家,也知道当初温家的事情与你们有些关联,我不过问你们和他们之间有何仇怨,也不管此事之后你们想要如何处置他们,柳家既已攀附于大皇子,你们想要动他们,就势必会和大皇子一系对上,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为什么不联手对敌。”
“我要大皇子的权势,你们要柳家的败落,大家各取所需,如何?”
冯乔听着萧闵远的话微侧着头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什么新奇玩意儿似得,蓦的就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萧闵远皱眉。
“我笑王爷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冯乔将手中茶壶一放,身形往后一靠,抬头看着萧闵远时,脸上带着三分嘲讽三分戏谑。
“柳家的确是投靠了大皇子不错,可如今的柳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柳家了,柳相成的确是能够辅佐大皇子,可是这朝中能够为他所用助他之力的并非只有一个柳相成。”
“柳慧如的事情让大皇子被陛下训斥丢了官职,在朝中颜面尽丧,这早已经让大皇子对柳家离心,更对柳相成等人有了怨怼之言,在这种情况之下,大皇子又怎么还可能全力帮他们?”
“更别说我马上便要嫁入镇远侯府,就算我爹和镇远侯不和,可不管是碍着脸面还是其他,我至少有六成把握让镇远侯帮我。如果我爹爹真的摆明车马要对付柳家,大皇子可会因为柳家就跟我爹爹翻脸,甚至冒着得罪镇远侯府的风险去庇护柳家,与我为难?”
“可是王爷呢?”
冯乔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闵远:“王爷想要那位置,就一定要将大皇子拉下来,否则他永远都是挡在你前面的拦路石,而你也休想越过他去,可是想要扳倒大皇子何其艰难。”
“大皇子身后有陈家,有董家,有柳家,更有陈皇后和朝中依附于他一脉的大臣,无论是谁,都会替他拼死相搏,而他们任何一家,都足以让你手忙脚乱。”
“王爷前些日子接了太许的差事,负责去调查罗万权的事情,想必是想要借由贩官一事将大皇子和陈家彻底拉下来,可是据我所知,陈家已经替大皇子摆平了后患,且收买了太许那边的人将此事全数扛下,王爷不仅没有因此事动摇大皇子半分,反而因为接了这烫手山芋而进退不得。”
“咽,咽不下去,丢,又脱不开手。”
萧闵远脸色一沉:“可是你莫要忘了,他们本就对你们父女存有算计之心,若不是大皇子和陈家动手,父皇怎会替你赐婚……”
“那又如何?”
冯乔直接打断了萧闵远的话,冷淡道:“就如我之前所说,我的确恼怒陈家算计于我,可后来细想之下我反而要感激他们,毕竟这整个朝堂之中,也只有镇远侯是最适合与我成亲之人,与其哪一日陛下突然想起我的婚事,随便为我指一个不知底细之人,我倒宁愿这个人是镇远侯。”
“我嫁入镇远侯府,既不会引来陛下猜忌,也不会让爹爹因我而受人挟制,偏离如今的立场转而与朝中皇子勾连。”
“至于镇远侯,他若愿意与我好生相处,我们大可以一辈子相敬如宾各自安好,他若不好相处想要与我为难,我便直接寻进宫去,我相信陛下为了平衡荣安伯父和镇远侯府之间的关系,定会为我好生出头,让镇远侯敬着我。”
“无论我与镇远侯关系如何,镇远侯府的女主人都只会是我,而我将来的孩子也会成为新的镇远侯世子,成为镇远侯府的继承人,荣华富贵名利前程,有别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松快人生,我又何必要凭担风险,去跟一个心意不诚之人合作?”
萧闵远听着冯乔毫不犹豫的嘲讽之言,忍不住开口道:“我何时心意不诚?”
“你若心诚,就断不会说出各取所需之词。”
冯乔直接冷下了脸:“你说我们目的相同,可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柳家,而你要的却是这大燕江山。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父女想要对付柳家,多的是办法,有没有你襄王都一样,可是你呢?”
“你想要借我们父女之力,从柳家开始损毁大皇子根底,借而蚕食他身后势力,一旦我们与你联手动了柳家,所有人都会将我们视作你襄王府一系,而到时候谁都容不下我们。”
“先不说要面对接踵而来的手段,我们父女为求自保便不得不出手帮你,就说是你自己,你敢说一句你没有借着这次机会算计我们父女,想要将我和爹爹彻底绑在你这条船上,从此无法脱身?”
冯乔冷哼了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襄王殿下,你莫不是以为我冯乔是傻子吗?”
萧闵远瞳孔微缩,紧抿着嘴唇看着脸上满是嘲讽之色的冯乔。
冯乔毫不避让,就那么冷冷回视。
两人眼中皆是不肯退让的锋芒。
半晌后,萧闵远嘴里轻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的神情放了下来,嘴角带着些笑意的低声道:“冯乔不愧是冯乔,当年临安那一场算计,本王输的不亏。”
“早知你如此能耐,或许当日在那破庙之中你开口之时,本王就该杀了你。”
他虽然嘴里说的狠绝,可是话语里却没有什么杀意,反而就像是在平诉一个事实。
而这也是他此时最真切的想法。
若不是当年一念之差,便不会有临安之事,而没有冯乔,冯蕲州也定不会与他为难,他就算拉拢不了冯蕲州,也不会像是这几年一样处处被他压制。
如果他当时直接就杀了冯乔,如今也许早已经是另一个景象。
冯乔听着萧闵远的话倒也不恼,只是冷淡道:“只可惜王爷不仅没有杀我,还送我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