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如也在床头低泣出声:“父亲,我知道你怪我没保住孩子,可您也不能这般冤枉我,我知道我脑子不够聪明,也知道我入府时不够光彩,我除去怕因大皇子厌恶于我也厌弃了孩子,所以命人前去请他过来之外,便从不曾沾染董氏那边半点,我什么时候害过她?!”
“董氏今日突然前来,开口便是咄咄逼人处处嘲讽,我后来反唇相讥了几句她便对我动了手,她害的我没了孩子,父亲不替我主持公道也就罢了,竟还信她的话来责备于我……”
柳慧如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直接抱着被子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她以为柳徵来了她便有了依靠,能为她的孩子讨回个公道,可是没想到柳徵却是开口骂她。
柳徵听着两人的话顿时眉心一拧:“你说你从未害过董氏?”
柳慧如哭得说不上话来。
钱嬷嬷便在一旁低声道:“二爷,小姐入府之后因怕大皇子妃对孩子不利,就一直竭力避着她,奴婢早晚都跟在小姐左右,小姐的的确确没有对大皇子妃做过什么。”
“这月余间大皇子一次也没有来过竹锦院,更不曾问过小姐母子半点,小姐也是今日忍耐不住,才以身子不适为由头去请大皇子过来,谁知道碰巧大皇子被陛下传召入宫,大皇子妃过来时便气势汹汹,与小姐说了没几句就起了争执。”
杏红听着钱嬷嬷的话也是急忙在旁说道:“二爷,钱嬷嬷说的都是真的。”
“这段时间小姐很少出竹锦院大门,奴婢们更都是守着小姐寸步不离,钱嬷嬷一直叮嘱我们绝不能与大皇子妃那边冲突,免得被她们寻了错处找小姐和小主子的麻烦,所以就连奴婢们寻常也是尽量避着那边的人,免得惹出是非,小姐又怎么可能去害大皇子妃?”
“这必定是有人污蔑小姐,小姐真的没有!”
柳徵听着两人的话,又看着柳慧如哭得委屈难受,真的像是被人冤枉。
他瞬间脸色铁青。
董年之和董氏到这个时候还敢诓骗于他?!
柳徵顿时怒不可遏,转身便欲出去找他们算账,可是走了没两步却又猛的停了下来。
不,不对!
董氏刚才的慌张是骗不了人的,那种懊悔慌乱更不像是作假,她像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伤了柳慧如,与他说话时都神情不定,又怎么可能设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来害柳慧如?
而且董年之的那些话也说的没错,董氏如果容不下柳慧如,多的是办法来害她,又何必选最蠢的办法,而且在事后还用这么蹩脚,随时都可能被人戳穿的借口来给自己推脱。
柳徵原本当头的怒火像是被盆冷水浇灭,他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沉喝道:“别哭了!”
柳慧如哭声一噎,而徐氏忍不住心疼开口:“老爷,你这么凶慧如做什么,今日这事摆明了是董家容不下慧如,害了慧如的孩子事后还想朝着她身上泼脏水。”
“你不寻思着替慧如出头,反倒是一直呵斥于她,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柳徵听着徐氏的话就直接冷喝出声:“我不问她,怕是我们早被人算计死了!”
徐氏顿时呆住,而柳慧如也是抬头忘了哭。
柳徵看着柳慧如沉声道:“你将今日所有的事情,还有董氏来你这里之后的事情都跟我仔细说一次,一字都不准漏。”
柳慧如看着柳徵脸上的肃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忍不住煞白,嘴里却也不敢迟疑,连忙就攥紧着手心将今日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日早起时,我身边的丫头去厨房取饭时听到有下人碎嘴,说大皇子已经许久不曾来我这里,还说我就算怀着孩子使劲手段入了大皇子府,照样一入府就失了宠,我当时气不过就让钱嬷嬷唤了人去请大皇子过来一趟,借口是我身子不适,只是我的人还没见到大皇子,就被董氏的人借口大皇子不在府中挡了回来。”
“董氏刻意与我为难,命人请了大夫过来说要替我看诊,我怕她会对孩子动手脚,便将那大夫赶了出去,我心里不甘命人去打听,才知道大皇子根本就没有出府,午间就又让杏红去请,结果大皇子正巧被陛下召见入宫,然后董氏就带着人来了竹锦院……”
柳慧如不敢隐瞒,将董氏来时恰巧听到了钱嬷嬷的话,然后借题发挥惩治她院中下人,后被钱嬷嬷软硬皆施的挡了回去后,便又暗指她用杏红去爬大皇子的床。
“本来我一直记着父亲和嬷嬷的话,忍着不与她计较,可是董氏却是欺人太甚咄咄相逼,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一时没忍住,便直接回了她一嘴,结果董氏就恼羞成怒对我动了手。”
一想起当时那种痛彻心扉,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消失的感觉,柳慧如就忍不住落泪。
她刚开始对这孩子是有怨的,如果不是他来的突然,济云寺种她就不会那般丢脸,后来更不会这般匆匆被抬进大皇子府,被人耻笑,可是这么长时间,大皇子不来见她,她就只有腹中孩子为伴,就算再冷漠也不可能完全无情。
柳徵再次从柳慧如口中听到事情经过之后,便隐隐察觉到其中的不对来。
如果照柳慧如的说法,董氏刚开始来的时候,明显只是为了警告柳慧如教训她一二,言辞举动之间却都有分寸,明显并不想跟柳慧如撕破脸,可是后来的咄咄相逼,甚至于直接拿嫡庶之事刺激柳慧如却显得格外违和。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以董氏能够纵容柳慧如这么长时间的隐忍来看,她哪怕再气也不会出手伤人,而且在打了柳慧如之后,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推她,坐实了她害柳慧如母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