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死城外,忘川河边,奈何桥上,一场神仙打架的戏码告一段落。怀揣着封印仙灵体的琉璃珠,那女魂投胎转生到帝王家,成为了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成为了一个没见过父母面的女儿,成为了一个被关在玄武殿的囚徒,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真是讽刺啊!自己那么想知道的前生事竟会如此凄惨。
等等还记得他两人的耳珠上都有同样的红丝北斗纹,莫不是前生所遇的王娘子正为今世柳郎君?还真是细思极恐啊!无数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转的她脑仁疼,可要提起前世的遭遇,不由得打心眼里痛恨那玉虚贼。
灵仙儿烹了茶和夕食一同端了进来。
“拿初春藏的无根水,烹了茶。你可吃些?”
“我不吃都拿出去,备热水、澡豆。我要沐浴,你们谁都别进来。”
“这次为何不去长水中?”
“我可不想弄脏了那里。”
“是。”
她整个人浸在热水里,轻轻的揉捏手中的澡豆。细滑的皮肤白嫩的如同杏仁乳一般,取下胸前的璎珞圈,唤出冷香:“你且在此候着,一会替我止血。”
她整个人往水里一沉,仰头出水时用力一拔身上那根玄咒封钉,好似长在了皮肉中一样的钉子被她硬生生拔了出来,能看见上面还带着些许肉丝,她站在水里,血从肩膀流满了全身,疼的她掐住自己的肩头,身子蜷缩了起来。额头上也不知是冷汗还是浴水,眼泪也止不住的簇簇而下,牙齿咬着的嘴角都豁开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掐在肩头的手一把抓住冷香衣衽,她从披散的黑发间漏出一只冷峻的右眼,惊的冷香赶忙上前止血,那右眼竟然变为重瞳…
皇上收到了她送去的信笺,再看了看方子,总觉不可思议,可又一想那可是圣手檀御医开出的方子,找来医官给查了一下,也算是对症,只是宫里没人敢给仇家郎君这么治,无奈只得找人给仇卿送了去。
话说那仇府中,看了方子的仇卿差点气死过去,也赶忙寻了另一位御医去看那方子。
而他自己则去到儿子住的房间,透过窗棂看进去又惊又吓,他看到儿子不仅神色木讷,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还用手去扣头脸上伤口的脓疮结的硬痂,然后竟然给吃了进去,他那被扣开的伤口,有的留脓,有的流血,剃了头发的脑袋也被他抓的血肉模糊,简直不堪入目。
仇卿老泪众横,都不敢进门,直退了回去。那御医拿着方子说:“此方可行,照着做不日可好,仇郎君疮疥带毒,可那猪粪能泻火,解大毒。别的方法您这也都用过了,皆无用处,但您千万别小看了这方子,定然是管用的。”
听完御医的话想来也别无它法,况且这方子也是自己求来的,只能照做。于是这家里便再不得安生,下人们先去了外家的猪舍,取了两石猪粪,再用金瓦将猪粪焙干,然后研磨成细末。拿回来给他家公子糊在头上脸上和背上。那仇郎君也恨的心痒痒,不过半月余,伤口结痂也不流脓了,整一月便得以痊愈。只是因他平时手贱嘴馋,爱揭伤疤吃那结痂,头顶脸上留了不少疤痕,本来就似巡海夜叉的黑郎君,现在俨然成了个花脸夜叉,即便这样也改不掉他那嚣张跋扈的性格。
大病痊愈后,先叩谢皇恩,再则请了圣命,说是去看望公主,感激救命大恩,得了圣御可入长安殿。
他有些迫不及待,第二天就带着随扈直奔长安的大明宫而去。
连续几日奔波,可算是到了长安殿外,众人不加通报,竟砸破殿门而入,此时他们都在殿内随侍朝食,公主还未梳妆,穿着件胭脂色绣朱雀广袖大衫子和牙白色绣瑞草纹的裙子,披散着长发一副慵懒的模样。仇士拓带着随扈吵吵闹闹闹,直接来到内室,见她大骂道:“呸,就凭你这灾星,也敢折辱于我?
说罢掀翻了食案,把盘碗砸了一地。
苏玠提刀而来竟被公主拦住:“你且退下。”
说完拿玉簪轻绾发髻,起身对那丑人言:“仇郎君,你带随扈闯我殿门,怎可这般无礼?若再妄言,小心本公主叫人将你拿下治罪。”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本就惨白的脸越发狰狞了。
仇家郎君见那公主不似从前,再一瞧她右眼,嬉皮笑脸的说了句:“呦!缈一目啊!何不做半面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下被狠狠的扇了一嘴巴。那不是别人,正是灵仙儿:“你当我们殿里没人了吗?竟敢出言放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去!”
那丑人气的抽刀砍向灵仙儿,一旁刚被劝下的苏玠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将快要落在灵仙儿身上的那一刀给挡了回去。仇郎君身边随扈便与他二人打了起来,怎地说苏玠是宣宗皇上亲派的护身侍卫,那灵仙儿也是武将之女,这边就是一场混战。
玥娘颤颤巍巍挡在她身前。檀岳安拿短佩刀也护着她俩。那混账竟然砍伤了灵仙儿手臂,这红血流得满地都是。她推开前面二人,走到那丑人身边,仇士拓并不防备,她用单手掐住仇郎君的脖子,指甲深戳进他皮肉,喷出的血水四溢横流,眼球凸出,舌头长伸,她惨白的脸上带着狞笑。
“我好言相相劝,你竟给脸不要。敢伤了她们,别说是你,只你三族亲属众多,我也能灭得。”
另一只手插进他右眼,活生生的挖出了仇士拓的眼珠子。稍微用力捏碎了手心中的眼珠:“这才叫缈一目。”众人看的惊呆,她扔了手里的眼珠子,抓起仇士拓的右手,那丑人身不能动,嘴不能言。在她手中好似只绵软无力的虫子。
“嗯…是这只手刚刚伤了她?留着何用?”咔嚓一声,又折断了他的手腕,恶狠狠的说了句:“滚…”伴随着哀嚎声,四周众人皆怔住。别说是那丑人一众,就连自己人也吓的够呛。看着他们仓皇奔逃,她唤出一彩衣女子:“去,再给他们点教训。”
仇士拓一行人刚逃出大明宫策马飞奔,说来蹊跷,这马又好似狩猎那天一样,突然受了惊吓,把仇士拓颠翻在地,前蹄子狠狠的踩在他大腿之上,随扈赶忙拉他上马,赶回洛阳方向。
他们赶回家里,全都吓得失心疯,任谁都不能言语,看来只能解释为去长安的路上附近有瘴气迷幻罢了,或路遭歹人害命?
长安殿内,她生气了,厉目而言:“何故与那獠相嚷?父皇教子女甚严,那永福公主当日只因折著,下场不用我言明众人皆知。如今没了父皇庇佑,我乃是寄人篱下,需收敛心性。两方火并,他是宠臣之子啊!在我这长安殿伤去半条性命,被皇兄知道了可还想再被囚禁?冷香,岳安快去看看灵仙儿的伤,还有今日之事不许再度提及,收拾好后都吃些安定心神的药物罢,我与霄瓘有话说,你们好自为之。”
勉强压住怒火,转身出了内室。留下众人一脸狐疑,公主身弱心善,如今怎会对那獠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真是被公主今天的所作所为吓到了,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到偏殿寻那霄瓘而去。
少顷,那彩衣女幽幽而言:“骊泉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