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的兴致都这么高,刚好又到了下班后的晚餐时间,李苍玉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于是就“被迫”的借了一趣÷阁钱,准备请他们出去腐败一番。
按理说烧尾宴最该把张旭请来,但老人家刚刚才请了病假告缺,只得作罢。李苍玉去请将军李岘,不料他又临时有事急匆匆的已经离开了官署。郝廷玉说,改天你再专程宴请李将军和张长史吧,今天就我们这些弟兄们出去好了。没有这些长官大人物们在场,我们也更加放得开。
李苍玉对他十分鄙视,“难道你今天还真想干点什么荤事?看我不去找康娜姬告密!”
郝廷玉哈哈的笑,“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兄弟,看在我借钱给你的份上,不告密行不行?”
“不行!”李苍玉阴恻恻的冷笑,“我还要去向你家里,向你妻子告密!”
“妻子?”郝廷玉满不在乎的笑笑,“我都不知道我妻子是谁,你找谁告去?”
李苍玉一愣,“你没娶妻?”
郝廷玉懒洋洋的道,“我就只有康娜姬这一个相好,她给我生了个女儿,都快十岁了。”
李苍玉愕然,这家伙才二十八岁,女儿就快十岁了。到他这个年龄的五品官员却未娶妻,在唐人当中也算罕见了……其中必然有故事呀!
关乎隐私,李苍玉也没再多问。
大家都换回了平服稍稍收拾了一下,郝廷玉也提前安排好了官署值班和巡逻一类事由,这便呼朋唤友聚齐了三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杀出仗院离开了大明宫,直奔平康坊而去。
名为“烧尾宴”,这其实就是一场临时兴起的同僚聚餐。原本李苍玉也没想搞得多么郑重其事,如果不是郝廷玉带头嚷嚷,像这样的聚餐他都不想发起。自己只是得了一个小小的七品中候而已,在长安真的只能算是芝麻绿豆官。如果站在丹凤门城头往下扔一块板砖,随便都能砸中一个五品以上大员。
三十多号人当中有一半人是金吾游徼,都是跟李苍玉相对较熟而且刚好又在官署里的。另有李苍玉和郝廷玉的几名随从,唐杰和温鹏自然也在。李苍玉还特意将此前在新兵营结识的两名玄武营越骑小军官,萧晋轩和姚瑞祺也请来了。除了郝廷玉,李苍玉在金吾卫当中最要好的哥们就属这四位了。
他们四人看到李苍玉得封官职都很高兴。萧晋轩和姚瑞祺还表示,整天在玄武越骑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闷得发慌,真想到游徼署来找点事干。李苍玉就开玩笑说,你们不介意的话就学唐杰和温鹏来当随从啊!
萧晋轩和姚瑞祺却认真答说,“好,我们正有此意!”
李苍玉都愣住了,连忙摆手,“我开玩笑的。你们可都是越骑精锐还是我的前辈,这不行、不行!”
“没关系。”他二人说道,“游徼署不比别的地方,从来不论资历只论实干。你连破两棕大案声名远扬,连圣人都对你褒奖有嘉,我们都很羡慕也很服气。你若肯带携我们,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成为金吾游徼,到那时你可还是我二人的引路师长。我们对你感激都来不及呢!”
李苍玉忙道:“别开玩笑了,你们可都是官身,哪能给人做随从?”
“若论品级,你现在可比我们两人都要高了。”他二人笑道,“官身做随从这不很正常吗?郝将军官居五品,还经常给大将军牵马坠镫呢!”
“不提我行吗?”郝廷玉在一旁瓮声瓮气,“李苍玉,既然他俩主动愿意,你就收下好了。身边多两个精悍的老兵照应,不是坏事。再说游徼署也正缺人手,将军正准备去找大将军商议,想要增设一批金吾游徼。他二人既然有心想要加入,时机也是刚好。”
萧晋轩和姚瑞祺大喜,“你看,郝将军都发话了!——苍玉,你就帮一帮忙,带我二人入行吧?”
“既然你们不嫌弃,那就只好委屈你们一段时间,先做我的随从了。倘若真有金吾游徼的增设名额,到时我再为你们争取。”李苍玉一口答应了下来,只在心中暗笑,要我带你二人入行?我自己都还是新手!
“多谢!”二人大喜。
平康坊到了。此前徐慎元已经给李苍玉科普过了,去北曲的必然是直奔主题的去嫖娼;去南曲或许也会有人要嫖娼,但大体是以高雅娱乐为主。
一行人直奔南曲。
李苍玉一点都不想去念奴斋招摇,但拗不过郝廷玉等人的强烈要求,只好应允。
平康坊南曲,再高雅也仍是风月之地,李苍玉其实并不太想来这里。倒不是因为理学道德绑架了他十八岁的荷尔蒙,而是他没觉得,这么爽的地方会很容易让自己乐不思蜀玩物丧志。如果往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太平盛世,李苍玉并不介意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只要钱袋子和肾功能允许,他愿意每天陶醉于平康坊。
男人一生,求的不就是江山与美人么?
身为男人,虚伪远比好色更加可耻。
但问题就在于,这样的生活再美好也最多只能延续四年的时间。那么四年之后,习惯了没羞没臊的大嫖客李苍玉又该怎么混呢?
念奴斋到了。
进去之前,李苍玉特意说道:“弟兄们,今天大家只管开怀畅饮,好吃好喝一概管够。但有一番丑话我要说在前头,酒宴我包了,别的我不管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说规矩我们都懂,历来是管吃不管嫖!
于是一行三十多人,涌进了念奴斋。
一群公职人员下班之后成群结队逛夜店,在别的时代或许会骇人听闻,但在大唐长安实属司空见惯。但三十多人的队伍也确实庞大引人注目,李苍玉等人刚进去就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而视,马上就有好几位假娘上前来招呼。
李苍玉便跟她们商量要一个超大的雅间,最好是能容纳三四十人一起饮宴的那种。正说着,一名艳丽的女子挤进了人群里来,彪悍的冲其他几位假娘挥手,“去去去,这是我的熟客!”
这女子便是叶假娘了,李苍玉第一次来的时候接待过他的。其他的假娘都悻悻退下,看来叶假娘在这里还混得挺好很强势。
“熟客?”郝廷玉当场就笑了,“说说,他来过多少次了?”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叶假娘仍是那样的火辣辣和放得开,她笑嘻嘻的道,“倘若泄密,下次再来他可就不要我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李苍玉皱眉又撇嘴,“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了?”
众人笑得更凶了。
“哎哟,小冤家,这种事情就要不要当众来说了。”叶假娘连忙将李苍玉拉到一边,小声道:“今晚你的一切花销,全归我包了。”
“不用……”
“郎君对我有大恩,就这么说定了!”叶假娘说完这些,又热情的去招呼郝廷玉等人了。
李苍玉笑笑,我只记得当初在念奴那里打欠条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没必要拉妇人垫背”,免了她一场责罚。叶假娘这个十足风尘的女子,倒也还仗义……
叶假娘带李苍玉这一大群人上了楼,直接用上了两个雅间,将中间的滑板门拆卸下来临时拼成了一个超级大包间,就是再来三四十人都容纳得下。不用李苍玉去点单,叶假娘就亲自替他安排好了大量的好酒好菜,连前来歌舞献艺的伎子也都是出类拔萃的。
很快,就是一片酒肉飘香管弦声声,莺歌燕舞活色生香。
念奴斋可是长安的“顶级会所”,一般人还真是消费不起。别说是唐杰和温鹏这样的小卒,就连姚瑞祺和萧晋轩也是头一次来。见到这副场面他们不禁啧啧惊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郝廷玉就哈哈的笑,“甭管多少钱,反正今天有人全包了。至于晚上能不能有姑娘侍寝,可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他就把席间劝酒的一位漂亮姑娘唤到了身边,像老熟人一样的将胳膊搭到了人家姑娘的腰肢上。那姑娘一副巧笑倩兮颇为受用的欣然神色,俨然就是王八绿豆看对了眼。
李苍玉鄙夷不已,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是当朝五品大员,更加没有一丝一毫的高手风范,俨然就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平康坊常客!
姚瑞祺和萧晋轩看到郝廷玉做出了这样生动形象的示范动作,马上开始现学现用的效仿起来,分别叫了一位姑娘到身边来陪酒。
李苍玉暗自笑笑,既是专程出来玩乐,你们高兴就好。
这时,又有两位特别漂亮的姑娘走进了雅间里,引得众狼一阵强烈嘱目。但她们却专程落到了李苍玉身边,左右为他劝酒。
“熟客就是不一样啊!”郝廷玉在一旁酸味十足的啧啧不已。
那两个姑娘显然是得到过叶假娘的“特别指示”,听闻郝廷玉的话非常不回避,还都一个劲的往李苍玉身上腻了上来。一个娇嗔嗔的嚷着要和他喝交杯酒,另一个趁其不备,熟练无比的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口红印。
郝廷玉等人都哈哈的大笑,“李中侯,左拥右抱,艳福不浅嘛!”
李苍玉有点哭笑不得,和她们喝下了一两杯酒就连忙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席,想要找个地方洗一洗脸。
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夜店的各类玩法,但这里是念奴斋……李苍玉本就不大想来这里,更不希望自己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叫住一名跑堂的龟奴,叫他取来一盆水洗脸。
那水浇到脸上的时候,李苍玉心里情自不禁的就在想:不知道婵娟回了宫里,有没有再受苦?念奴知道我来了她的店里腐败,不知又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