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父皇最喜欢与母妃一起,在月夕节的晚上,赏玩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我与三弟就想着,寻一些稀罕的物件,在月夕节的时候献给父皇。之前得知有一个能工巧匠,最擅制作这些物件了,只是其踪迹极为难寻。”
兴王说到这里,一旁的平王嘀咕道:“那天从城外回来,就得到消息,这能工巧匠出现在那家青楼之中。我原本就说,直接将他抓回去,一番拷打,看他敢不给制作?偏二哥非要做什么礼贤下士的姿态,亲自去那青楼里好言相请……”
眼见兴王本就难看的脸色,阴沉的快能滴出墨汁来,沈贵妃呵斥了一声:“住嘴!”
平王尽管顽劣,却一向敬畏自己的母亲,闻言就闭嘴坐到了一旁去,旁若无人的拿着点心吃了起来。
沈贵妃沉吟道:“晖儿这么做,原也是对的。虽则去了风月场所,但是旁人得知此事,也该是称赞你们孝顺才是。怎么会……”
沈贵妃只要一想到,整个陵安城中都在传,她的两个儿子不爱女妆,偏好男风,甚至还有不顾人伦的趋势,沈贵妃心中的怒气与憋闷,就怎么也消不下去!
显然,兴王也是想到了这茬,拳头攥的指节都发白。
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兴王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开口说道:“那能工巧匠的确不负盛名,我与三弟看了他制作出的几样物什,果然精巧稀罕。不过见已是旧物,就问他是否有更加新奇的,他就说去拿来与我们看。”
顿了一下,兴王再道:“我便派了侍卫,暗中跟着他,看他去何处拿。只是没有想到,不等侍卫回来回禀,我与三弟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很,继而就晕迷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
兴王也说不下去了。
当他再醒过来之时,他与三弟两个人,各与一个楚馆的俊俏小倌儿,衣不蔽体的躺在一起!
这还不算,他们兄弟两人居然是手拉手的姿态!
不等他与三弟从晕迷的无力中,彻底清醒过来,奉命捉拿一名江洋大盗的官兵,恰在此时闯进房间里来,将他们的丑态,全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如果只是官兵闯入,只要他们下封口令,那些官兵必然会守口如瓶,这件事根本不会传出去。
谁成想,意外一再的出现。
那江洋大盗竟然当真躲藏进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中,他眼见逃脱不了,居然是大吼大叫,将他们兄弟所谓的“好男风、枉顾人伦”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去,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然后,就有人认出了他们两人,叫破了他们是兴王与平王之事!
流言,就这么迅速无比的传了出去,让他们想堵众人的口,都根本来不及。
当时,兴王与平王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过后细一思索,就已然明白过来,这些巧合想必是背后,暗算他们之人计算好的,将他们一步步,推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消息很快传入了苍正帝耳中,苍正帝恼怒,却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明言申斥,兴王两人也就自然失去了辩白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正帝恼了他们,又
无计可施。
沈贵妃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吴嬷嬷的伺候下,连喝了好几口参汤,才算是把这口气给提上来。
“那个能工巧匠抓到了吗?”
平王一扔手中的点心,说:“死了,不管是那个能工巧匠,还是二哥派去的侍卫,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了,查不出凶手。”
沈贵妃一捶拍桌子,再问:“青楼中的人呢?也都死了吗?”
只要找出青楼中,目睹兴王两人去见那个能工巧匠之人,虽不能完全洗脱兴王两人的污名,但总还有些用处。
这下子,平王不回答了,一把将桌上的点心杯碟,全都扫落到了地上,他恨恨的攥着拳头,道:“那些人全都该死!”
见状,沈贵妃用力吸了口气,说:“到底怎么样,说!”
平王要说什么,被兴王一摆手阻止了,然后兴王声音艰涩的说道:“之前曾见过我们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其余人皆称,不知我们兄弟何时来的。”
微停了一下,兴王艰难的再说道:“还有,一个男女莫辨的人,声称我们兄弟为了掩饰好男风之事,每每都是将男宠叫到她那里。而之前曾经衣衫不整,出现过的两个楚馆小倌儿,更是一致承认,伺候了我们许久。其后,三人纷纷毙命,死无对证!”
“嘶!”
沈贵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算计自己的儿子!
难道,是为了太子之位?
毕竟,苍正帝所有的皇子之中,兴王贤名远播,苍正帝对兴王也是青睐有加。
对方想毁了兴王的名声,进而毁掉他成为太子的可能!
莫非,是皇后和成王所为?
也不怪沈贵妃如此想,苍正帝生有五个皇子,二三皇子就是沈贵妃所出的兴王和平王;四皇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寺庙当中,而且四皇子还一心想要出家,为此事苍正帝没少动怒;五皇子只有十三岁不说,其性子随了其母,柔弱天真,沉迷于山水画之中。
算来算去,只有大皇子成王,虽是平庸不堪,但是其母是当今皇后,对于这太子之位,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何况,皇后能够坐稳后位这么多年,岂能是没有手段之人?
“晖儿,你怎么看这件事?”沈贵妃心中已有了定论,抬起好看的眼睛,看着兴王。
“母妃是不是在怀疑……”兴王伸手往皇后宫殿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沈贵妃点了点头。
兴王也跟着点了点头。
平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问:“母妃,您和二哥在打什么哑谜呢?”
兴王没有理会他,只说道:“恐怕是皇后所为,成王那个人,成不了事。”
“母妃也是这么想。”
“什么?”平王闻言,当即蹦了起来,“就是说,算计咱们的人是皇后!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我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沈贵妃瞪了平王一眼,道:“你给我安分点!你父皇当初就是瞧着你的性子,随了你的名字,太过烈性,这才
给你赐了平这个字为王号。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像你二哥似的,不让母妃担忧啊?”
平王挨了训斥,也不以为意,只笑嘻嘻的凑到了沈贵妃跟前,说:“母妃,谁让我是您的小儿子来着?大事自然有二哥在,我做什么要像二哥那样啊?”
“你啊你……”沈贵妃伸手,戳了戳平王的额头,语气中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宠溺。
平王就嘻嘻的笑开了,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母妃,您和二哥都说是皇后所为,为什么不会是王那家伙呢?不是说,当年父皇的皇位,就是从他手中抢来的吗?”
这话一出口,平王就又遭了沈贵妃一记怒瞪:“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母妃,我知道啊,这不是就在您这里说说么。”平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兴王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皇叔?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据闻,王府中的侍卫,因他迟迟不苏醒而动荡不安,甚至心生反叛之意。过了月夕节,也就是今晚,如果皇叔还不醒过来,就要将他送进寺庙祈福,直至大婚当日再返回。”
平王也跟着嗤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说二哥,你那不是据闻,是当真有王府侍卫,投到了你那里吧?”
兴王但笑不语,却也算是默认了下来。
此时,沈贵妃冲着吴嬷嬷点了点头,吴嬷嬷当即反身去了内室。
“好了。王只要不阻碍了晖儿的脚步,他死与不死都与我们无关。你们父皇一向重视月夕节,但是因着这件事,今晚你们是不可能,出现在晚宴上了。”
“母妃,凭什么?”平王当即不满的问。每一次月夕节,可是他和二哥最出彩的时候!
沈贵妃就像是对待小孩子那般,摸了摸平王的头发,安抚道:“因为你和你二哥,为了给太后和皇上皇后祈福,自请在刘真人的座下,跪拜明月一整晚。”
“什么?”平王瞪大了眼睛,“跪拜一整晚!”
这时,吴嬷嬷捧着一个略显粗糙的锦盒,返了回来。沈贵妃示意她,将锦盒送到兴王面前。
与此同时,沈贵妃说道:“这是你们二人,亲手雕刻的月桂,连锦盒也是如此。待会儿,你们二人就去将锦盒,献给你们父皇。”
“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见我们。”
“不管你们父皇见,还是不见你们,只要他不提,你们也就当没有发生那件事。然后,在给你们父皇献上月夕节礼物之后,要把自请去刘真人那里,诚心跪拜祈福的姿态,给本宫做足了!明白了吗?”
“晖儿明白了。”兴王瞬间明白了沈贵妃的谋划。
父皇一向信服刘真人,只要他和三弟,在刘真人面前诚心思过,父皇必然不会再恼怒。届时,只要父皇看到他们亲手雕刻的礼物,肯定会有所心软,他们再趁机解释一下,父皇自然会明白,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兴王与沈贵妃商议一定,就捧着那个所谓亲手雕刻的锦盒,与平王一起求见苍正帝。
而此时此刻的婉湘居内,却是别有一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