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苍正帝隐隐感觉,肚子里又是一阵翻腾。
是一种如同之前的,想要排出臭气的征兆!
究竟是江守望的药丸,根本不管用,还是……
苍正帝的目光,从恒卓渊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定在了恒卓渊身上,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此时,却听到恒卓渊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可是一时间忘记了?恒氏祖上有规矩,非皇子的皇室子弟,其名上皇室玉牒,无需当朝天子亲自出面,只需知会并取得五位皇室宗亲同意便可。”
微顿之后,恒卓渊继续说道:“所以,臣弟才会斗胆,认为叔公与几位宗亲的所作所为,并未任何逾越之处,更加谈不上欺君罔上。”
苍正帝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恒朝的确由此规矩,为的其实就是突显出,皇子的身份更为尊贵,淡化其他皇室子弟的尊荣。
仅此而已。
苍正帝没有想到,恒卓渊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着实是可恶至极!
心中恼怒,苍正帝面上,则是做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说道:“朕已经说过,朕与你兄弟情义不同,你的孩子与朕的皇子无异,你怎能如此草率!”
“多谢皇上厚爱。此事是臣弟思虑不够周全。只此时已是尘埃落定,还望皇上不必再惦记。”
恒卓渊朗声回答,其言下之意,苍正帝也听的清楚,这是在告诉他,就别想惦记着,给他儿子安个“垢”字为名了!
苍正帝心中一怒,道:“朕命人纂修皇室玉牒,重新再上便是。”
“皇上此言又差矣。”
“你……”苍正帝几乎气结。
当着一堆皇室宗亲的面,他被如此三番五次的反驳,不气才怪!
而恒卓渊根本不理会,他是气与不气,只淡声说道:“祖上规矩,如无特殊,二十年才可纂修一次皇室玉牒,最少也得十年。如果臣弟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纂修皇室玉牒,距今不过是三五年的时间。”
苍正帝死死的捂住腹部,才按捺住把茶盏,扔到恒卓渊头上的冲动。
肚子里的翻滚趋势,越发的明显,比之于之前更甚,几乎要让苍正帝忍耐不住!
这种急迫感,让苍正帝无心,再在这个名字上纠缠。
所以,苍正帝一甩袍袖,留下一句“既然已经定下来,那便照着皇室玉牒上的来吧”,便想离开,却不想被恒卓渊阻住了去路。
“璟王,你胆敢阻拦朕的去路?”苍正帝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
“臣弟不敢。”恒卓渊微微躬身,“臣弟只想请皇上,赐小儿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苍正帝死死的捏住手指,这才忍住腹中的翻搅,没有当场出丑。
“恳请皇上传旨,璟王世子之名,依照皇室玉牒而定。”
恒卓渊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却是将他今日来皇宫的目的,全部包括在内。
苍正帝看着面前,大有一副他若今日不传旨,便绝不退让架势的恒卓渊,心中恼恨至极,恨不能立即让人,把恒卓渊拖出去砍头!
只是,最后一丝留存的理智,让苍正帝明白,他不可能这么做。
“咕噜……”
肚子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响,苍正帝当即变了脸色。
他急急的摆手:“来人,照璟王所言传旨。”
立即有应遵旨之声。
“这下,璟王满意了吧?还不给朕让开!”
“臣弟多谢皇上隆恩!臣弟恭送皇上!”恒卓渊淡淡一笑,微微侧身。
苍正帝冷哼一声,举步离开。
他没有想到,待他回去之后,肚子却神奇的安稳下来。
可苍正帝却还是大发雷霆。
先前逃过一劫的平如,这次彻底遭了殃,很是受了一番皮肉之苦。
若非他武功高强,差点就被生生打死!
就连给苍正帝解毒的江守望,也没能逃过其倾泻的怒气,同样遭了大罪。
苍正帝发泄怒气之后,却是开始夜不能寐。
而这一番折腾,却是给了一些人,施行各自计划的好机会。
这些暂且不谈。
只说御书房内,看着苍正帝急匆匆离开的脚步,老王爷与几位皇室宗亲,心里依旧“噗通、噗通”的直跳。
他们看到了什么?
璟王将皇上给反驳的哑口无言!
这还不算什么。
最主要的是璟王居然胆敢,阻住皇上去路,逼迫皇上下旨!花恒书院
这……
这还是当初那个虽为人冷肃,却对皇上甚为恭谨,绝无半点悖逆的璟王吗?
就在这些人,心中各自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恒卓渊回身,冲着他们低低一笑。
众人的心,顿时又是一阵急跳。
“叔公与诸位都挺清楚了吧?”恒卓渊问道。
“是,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几人连忙应声,却是在心里哀嚎,他们宁肯没来过,也没听到过好吗?
而恒卓渊再笑:“既然如此,还请诸位好人做到底,再为我儿做一次见证,如何?”
众人微愣,随后恍然明白过来,璟王这是生怕苍正帝反悔,继而不肯传旨,想要借助他们之口,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给宣扬出去。
如此,苍正帝想要反悔也不能了。
可是,得罪苍正帝的,可就成了他们几人了!
几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时,老王爷开口说道:“也罢,既然已经做过一次见证,也就不在乎,再多做一次了。再回璟王府。”
说着,老王爷率先往外走去。
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早在他们同意,为璟王世子的名字,上皇室玉牒作见证之时,就已经得罪了苍正帝。
即便他们此时想要抽身而退,也是已经晚矣,还会得罪了璟王。
既然注定了,一定会得罪一边,而且苍正帝这边也已经得罪了,他们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再为璟王出一回力了。
依刚才的情形来看,璟王也并非那等过河拆桥之人,但愿苍正帝发难之时,璟王能够护住他们吧。
几人心情复杂的,跟着恒卓渊回璟王府。
此时的璟王府内,云湘滢望着,睁着眼睛玩耍的安哥儿,柔声说道:“安哥儿,你知不知道,你爹爹很厉害呢!若不是你爹爹早有准备,你就要叫恒严垢,这个难听的名字了。”
“唔……”
安哥儿的小嘴里,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声音,似是在回应云湘滢。
云湘滢就笑了:“你也觉得这个名字难听,是不是?不怕呢。爹爹给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安哥儿以后叫恒严霄。凌霄的霄,取天空之意。我的安哥儿啊,以后会有凌霄之志……”
安哥儿咧了咧小嘴,好像在冲着云湘滢笑。
“王妃。”念柳捧着一物,来到了云湘滢面前。
云湘滢抬眸。
念柳禀道:“这是成王殿下,托人送来的礼物。”
“成王……”云湘滢沉吟。
那个实诚孩子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虽有留意着成王那边,却终究只是大面上的关注,其中的细微之处,以及个中苦楚,也只有成王自己,才会明白吧。
在想到成王的时候,云湘滢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自身的年龄,只把自己放在了长辈上面去。
“是,是成王殿下。”念柳回答:“成王殿下带话来,说他是被软禁之身,不便来参加小公子的满月宴,只能托人送上一份心意,祈愿小公子一生平安顺遂!”
云湘滢伸手拿起,念柳送上来的锦盒里,雕工明显有些不够精致,却打磨的极为光滑细致的,玉雕小长命锁,心里不禁柔软起来。
这个长命锁,怕是成王亲手雕刻的吧?因为这其上的刻字,是成王的笔迹。
而就在云湘滢,如此想着的时候,就听念柳说道:“这长命锁是成王殿下,亲手雕刻而成。听说,成王殿下为刻这块长命锁,刻废了府里大多数的玉石,还……”
念柳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
云湘滢抬眸扫了她一眼,道:“还什么,说出来便是。在我这里,耍这些心机做什么?我还能责备你,替成王说好话不成。”
念柳就“嘻嘻”的笑了起来:“奴婢就知道,王妃不会责怪奴婢。奴婢也是看,成王殿下是诚心之人,对殿下和王妃,是实实在在的尊着敬着,奴婢才会多说几句的。”
“废话怎么这么多?”云湘滢笑嗔一句。
“是,奴婢废话太多。”念柳也不怕,笑道:“奴婢是听说,成王殿下为刻长命锁,还伤着了手。”
“伤的可重?”云湘滢蹙眉。
念柳摇了摇头:“奴婢问过,对方也是不知。成王府外人不得进,成王不得出,冷清得很,许是只有成王那般的性子,才能够忍耐的住吧。”
念柳感叹着。
云湘滢想了一下,吩咐道:“念柳,你让人送些最好的伤药过去,看看成王的情况如何。若是实在不好,再安排大夫去一趟。”
顿了一下,云湘滢叮嘱:“隐蔽一些,不要引起他人注意。”
“是,王妃,奴婢明白。”
念柳应着。她明白若是引起旁人注意,殿下与王妃不惧,却是会对成王殿下造成影响。
就在这时,冷玉快步入内,冷声禀道:“王妃,刚刚侍卫来报,府门外有自称,是王妃堂妹之人求见。奴婢去看过,是云茹欣。”
云茹欣?
云湘滢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