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这离奇的一幕,大堂内外的人们都有些糊涂了,先前张嫂的嫁衣已经令大家感到疑惑,如今又蹦出来仵作妻子的赌博的事情来,令众人有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白德章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难看,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了大量的汗珠。
如果张嫂为何会被谢沐恩打发回家查看家中是否失窃一事他还有些一头雾水,那么现在仵作妻子的出现,尤其是仵作妻子还了十两银子赌债一事已经令他明白了谢沐恩的意图。
白德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沐恩竟然能找到如此隐秘的证据来,要知道两年多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这些秘密。
随后,白德章神色惊惶地望向了一脸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的李云天,发现这些秘密的人不是谢沐恩,谢沐恩根本没有这份本事,一定是李云天亲自出手了,看来外界传言非虚,果真没有李云天破不了的案子。
“大……大人,民……民妇这些年来存了十两银子的家底儿,是用那……那些家底儿还的。”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汪氏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向谢沐恩解释着,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玉镯的事情给抖搂出来,否则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此言一出,堂外的百姓顿时一阵骚动,十两银子在临安县已经算是一笔不的数额,汪氏不过一个家庭主妇而已,而仵作只是收尸验尸,哪里有多余的钱财供她积攒。
再者了,仵作一向反对汪氏去赌,为此已经修理了她好几顿,她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仵作辛苦赚来的十两银子给偿还赌债,那样的话仵作肯定要往死里收拾她这个败家娘们。
“那你告诉本官,你是如何积攒的那十两银子的?”谢沐恩自然知道汪氏这是在狡辩,于是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
“民妇……民妇……”汪氏闻言脸色大变,神色惊惶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她一个家庭主妇哪里知道赚钱的事情,平时的开销都是仵作给她的。
“哼!”谢沐恩见状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汪氏回答不上来,随后向一旁的差役一摆手,“拿给她看看。”
一名差役立刻上前,把一对玉镯拿到了汪氏的面前,当看见那对玉镯后汪氏的双目流露出震惊的神色,身子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她认出来这对玉镯正是她卖给那名外地货郎的那一副。
“汪氏,本官问你,这对玉镯你可认识?”谢沐恩见汪氏神色骇然犹如见了鬼一样,知道她万万没有想到还能见到这对玉镯,于是不动声色地沉声喝道。
“不……不认识,民……民妇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对镯子。”汪氏闻言打了一个冷战,神色慌乱地矢口否认。
“汪氏,这是你当时卖给那个外地货郎时所写的字据,这是你家祖传的玉镯,因为急事需要用钱故而以十两银子卖给那名货郎。”谢沐恩早就料到汪氏会抵赖,于是拿起面前案桌上的一张纸,神情严肃地道,“这上面有你的指印,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大……大人,这手镯是……是民妇拣……拣来的,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将它据为己有。”汪氏见到那张纸后立刻就乱了方寸,慌不择口地回答。
当时那名外地货郎收货的时候担心是赃物,故而让汪氏在一张写明手镯来源的字据上按了手印,是担心在离开临安县前遇到麻烦,急着用钱的汪氏也没有多想就按下了手印,现在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物证。
“好,那本官问你,你何时何地所拣?”谢沐恩知道汪氏现在已经阵脚大乱,故而冷笑了一声,沉声追问道,像这样的谎言不要李云天了就是他也能轻松戳穿。
“就……就在城南的街上,由于有些年了民妇实在记不起具体的时间。”汪氏现在只想着如何把手镯的事情给敷衍过去,因此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后道,在她看来这样谢沐恩也就查无可查了。
“你确定?”谢沐恩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随后沉声问道,汪氏毕竟是个家庭主妇,以为单凭这的谎言就能蒙混过关。
“民妇确定。”汪氏闻言连连着头,反正拾获物品不上交的话只是罪,大不了挨上几板子而已。
“那本官问你,你当时一共拣了多少物品,是否只有那对手镯?”谢沐恩见汪氏负隅顽抗,瞅了她一眼后沉声问道。
“禀……禀大人,就……就这一对玉镯。”汪氏闻言冲着谢沐恩磕了一个头,“大人,民妇愿意认罪,请大人责罚。”
“来人,给她签字画押!”谢沐恩闻言冷冷地向做口供记录的文书挥了一下手,既然汪氏心存侥幸,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将会使得她陷入困境,只不过现在方寸已乱的汪氏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望了让汪氏在供词上按手印的文书一眼后,赵福禁不住愕然望向了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喝着茶的李云天,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堂审手法可谓是李云天审案时的标志。
李云天审案时通常不会动用大刑逼供,而是先落实案犯的口供,等摸清案犯的底细后再以雷霆之势强势出击,进而使得那些案犯在确凿的证据前不得不缴械投降。
这对赵福来绝对是一个无比糟糕的消息,虽然王屠夫的案子前前后后折腾了两年多,看似无比复杂,可他认为难不住文韬武略俱佳的李云天。
而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也确实如赵福所猜测的那样,谢沐恩好像已经掌控了堂审的局势,正不断地施展出令人惊讶的后招,而这一切很显然是李云天的功劳。
“来人,搜查汪氏家里,看看她家里是否还有别的赃物!”
等汪氏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完毕,谢沐恩从案桌上的签筒里抽出一支令签扔在了地上,随后高声吩咐,“速调县衙近些年来的卷宗,看看是否有人前来报失丢失了玉镯,那对玉镯价值百两,如果有人丢失的话肯定会来报官。”
“百……百两!”
汪氏听闻谢沐恩称那对玉镯超过了一百两银子,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还以为最多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而已,现在看来被那个该死的货郎给骗了,随后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不由得神情大变,连忙冲着谢沐恩喊道,“大……大人,民……民妇家中什么也没……没有,勿用劳烦那些差大哥。”
“是你审案还是本官审案。”谢沐恩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同时挥了挥手让拾起令签的差役速速带人去汪氏家里进行搜查,汪氏的这个反常的举动可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告诉别人她家里有不能见人的东西。
跪在那里的汪氏见谢沐恩心意已决,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一个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不仅堂外的百姓们低声议论着,就连大堂上的官员们也都是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些聪明人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赵福的脸色变得铁青,而白德章则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仵作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很显然汪氏之所以被牵连进来是因为他,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汪氏会把手镯拿出去,进而使得他陷入到了一个难以自拔的困境中。
“传刘二!”就在人们私下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汪氏事情的时候,谢沐恩再度开口,高声向堂外喝道。
随即,一名年轻人被差役带了上来,神色惊慌地给谢沐恩和在座的官员下跪行礼,然后怯生生地跪在那里等待谢沐恩问话。
这名年轻人就是临安县药铺的那名曾经向李子曦透漏王屠夫死前病的很重的那名伙计,现场不少百姓已经认出了他,心中顿时感到好奇,不明白为何要把一个药铺的伙计喊来。
“刘二,本官问你,你是否听到药铺的人起过王屠户死前的病情。”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谢沐恩开口问向了刘二,神色严肃地盯着他,“一切有本官给你做主,你尽可放心直。”
“禀大人,人曾经听药铺的学徒韩仁提起过,王屠夫死前病得很重,已经口不能言,我家先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何病,故而归结为风寒。”
刘二抬头惊讶地望了一眼昂首挺胸立在李云天身后的李子曦一眼,然后一五一十地交待道。
此时此刻,刘二已经知道忠武王来临安县的事情,等在大堂上看见李子曦后他才意识到近来与他走得很近的李子曦的身份,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你莫要胡,一个的伙计也敢在这里妄议病情。”这时,药铺大夫见状连忙高声呵斥刘二,神情显得有些慌乱。
“住口!”他的话音刚落,谢沐恩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药铺大夫道,“竟敢咆哮公堂,来人,给本官打他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药铺大夫闻言脸色刷一下就绿了,连忙开口向谢沐恩求饶。
可惜的是现在求饶已经晚了,药铺大夫并不是赵福,可他竟然打断了谢沐恩的堂审,故而这顿板子横竖是跑不了了。
很快,几名如狼似虎的差役就冲上去按住了药铺大夫,扒下裤子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板子来,打得药铺掌柜哭爹喊娘,屁股上血肉模糊一片。
行刑的差异知道药铺大夫是王屠夫暴死案的重要证人,故而并没有对他下狠手,只是让他吃了一些皮肉之苦,这样也可以向谢沐恩交待。
见药铺大夫挨了杖刑,剩下的那些心中有鬼的证人纷纷面露惊恐的神色,好像那些板子是打在了他们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