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在威国公府门前借醉拿下禁军三大统领,将一场一触即发的兵祸消弭与无形之中,李璟在暖阁之中得知李景遂此为亦是不得不醒,召集群臣与勤政殿上等候,一边则是命张公公传旨与威国公府,令淮王李从嘉、太师锺云及兵部尚书韩熙载等人立刻前往皇宫。
此时在养心殿上皇太弟李景遂的处境可想而知,这边方才下定决心拿下吴王李弘冀以为自己下一步的登位做好充足的准备,可立刻就传来了皇上醒来的消息,其时便犹如晴天霹雳一把炸的他在养心殿上差点难以站稳!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意味他还能心中不清?至少自己的用意已经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皇兄面前,难道他一直是在装病来让自己表露出对皇位的渴望?一时间不由得思绪起伏难以安定。
此亦是他在下令之后没有继续行动的原因,否则以李景遂的作为闻听李从嘉的行事之后是绝不会如此坐视的,但现在他心中对淮王却不得要有一丝感激之意,看着龙座之上的李璟一脸苍白却还是正襟危坐不发一言李景遂亦是感慨,只差一步说不得坐在那龙座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当真是时也命也,而李从嘉的所为至少没有让事态扩大,否则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兵祸一起李璟就绝不会再放过他。
高高在上的李璟将群臣召集到这勤政殿上,他自己却是不发一言,人人心中都有着不安,看皇上的神情和此次发生的事情就知道陛下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会好,皇太弟此番怕是难以过关了。不过淮王李从嘉倒是的确有几分本领,也难怪皇上要在这里等他前来了。
过不多时李从嘉一行已经到了勤政殿,淮王当先步入殿中。身后则跟着太师锺云与兵部尚书韩熙载,此乃正式的朝议也容不得他谦逊的,不过此时看淮王的脸上那酡红之色还未消去,脚步亦有些虚浮,但群臣对此并不奇怪,这几日六皇子哪天不是在青楼喝的大醉?
“儿臣从嘉参见父皇。父皇安好!”李从嘉快步来到殿前一摞一摆双膝跪地口中言道,那一脸的欣喜之色显然是出于至诚。看在众臣眼中也是暗自点头,就六皇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当是心口如一。
“免礼平身,威国公府前之事朕已然尽知,重光你尚算不错。”看着跪在阶下的李从嘉,李璟心道这小子装醉卖疯的本领倒是不差,不过以当时的环境他能够如此解决已然足以令自己欣慰了,倘若内乱真的发生他是肯定不愿意见到的,也会对他现在的行事造成很大的影响。如今则可尽情发挥,当下挤出一丝笑容让众人平身。
“父皇,此事并非儿臣之功,太师独据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韩大人、崔大人、杨大人皆是临危不惧奋力助之方才使得乱不能起,得父皇夸奖,儿臣惭愧。”李从嘉起身之后又是一礼口中高声言道。
闻听淮王此言大殿上众人表现不一,李璟心道朕这几天教导六皇儿为人用人之道看来是极有效果。如此毫不居功自傲的态度值得赞赏,且谦让让他人更显淮王的风度与成熟。锺云韩熙载亦是心中称道如今淮王才真正有了大唐藩王的样子。至与兵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则是暗暗感激,要是太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自己哪里有什么临危不惧奋力助之?那是架上去的,淮王果然才思敏捷。
“哦,三位禁军统领皇儿准备如何处置?”李璟不动声色的问道。
“儿臣今日不过权宜之计,父皇醒来万千之喜,此事自当由父皇处之。儿臣哪里有置喙之处。”李从嘉闻言一脸正色的言道。
“权宜之计?皇儿你既然身为大唐淮王遇到此有关国运之事就要当机立断,男儿丈夫行事最忌犹疑,看你模样竟是酒醉方醒,值此时不思报效家国反而去青楼之中买醉,当真朽木不可雕也。此处当要向各位大人好好学之,给朕站在一边自省!”李璟稍稍一怔话语之中竟是疾颜令色的将李从嘉说了一顿,言中亦颇有怒其不争的意思。
“儿臣知罪。”此时淮王倒无半点不悦,真的到一边反省去了,他心中知道父皇是借此为由将他从这场事件之中隔离出来了。
“陛下,今日老臣等哪有王爷说的那般,其实临危不惧当机立断王爷都是当之无愧,下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岂敢再当陛下、王爷之赞。”韩熙载一旁言道,无论如何淮王今日的表现都是值得称道的。
“韩大人太谦了,这段时日之事朕已经尽数得知,韩大人与太师不愧我朝中柱石,至于重光,尚且年幼不经夸的。”面对韩熙载李璟是微微一笑言道,此次他也看出来了,太师锺云兵部尚书韩熙载是真正的以自己的意识为主张的,此时他当然要厚加抚慰一番。说起李从嘉虽还是责备的言语,可那亲近的口气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皇兄,此次是皇弟处事不当险些酿成大祸,多亏重光到得及时才不至难以收场,请陛下赐罪。”韩熙载方才回到班中李景遂已然是出列施礼言道,现在推诿是没有用的,只有早早出言方是正理。
“好了,退人一片心思朕心中岂能不知?此次弘冀行事确有疏漏,怪不得退人,不过赵睿杨刚淳于明三将行事莽撞,竟然对太师无礼,视几大尚书如无物,此事却不能不查,来啊,先将这三人拖下去杖打五十,下在大牢之中听候发落!”李璟微微一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但随即却是面容一正出言就处置了三位禁军统领。
“陛下气度恢宏,臣惭愧。”李景遂闻言就是心中一凉,此时倘若李璟将他骂个狗血喷头甚至治罪都要比眼前毫不计较来的好,那一句朕知道你的心思更是语带双关,紧接着的处置就是让他下不来台了,明明是他下的命令如今却护不住下属以后还有谁敢效忠与他?但知道是知道的清楚。嘴中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退路已被封死。
李从嘉一旁听了也是暗暗点头,父皇这一手避重就轻很是巧妙,他不追究燕王李景遂就更不会追究吴王李弘冀,观他眼中一语带过甚至都不请吴王来此就可知一斑,这样才能免去李弘冀出城的尴尬。现在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因为皇上醒来大皇兄是爬也该爬来的。
若是李璟当堂斥责李景遂,皇太弟一旦豁出去拖上吴王李弘冀可是不好解决,毕竟他所为的一切已是有所依仗,但如此一个冷处理就让李景遂闭嘴,后来处置赵杨二将更是明着打他的脸,但偏偏还拉上威国公一系的淳于明,一是让燕王更加无言以对,二来对宋齐丘亦有警视之意,这帝王手段心思运用的极为纯熟很值得自己借鉴!至于杖责五十。挨过廷杖的李从嘉又岂能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之处?五十仗打死人也行,重伤轻伤甚至无伤皆可,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臣谢皇上隆恩……”李璟说完便有内臣出去传旨,三人已经被李从嘉带到宫中了,很快外间就传来了三声谢恩之声,随即便是廷杖到肉的声音与三人的闷哼!听的殿上群臣无不侧目。
打了你还要你谢恩,这就是君权的厉害,不过倘若换位处之在眼下的形势下杨刚与赵睿二人还真的要谢恩。倘若李璟想,将他们变成谋反也只在一念之间。那可是淮王口中夷三族的大罪,与之相比五十廷杖受点皮肉之苦却要是轻的多了,也许惟一委屈的也只有淳于明将军,他可是陪绑的,但皇上金口玉言一出你要是分辨那五十就很可能变成一百了,而就在殿前执行李璟亦有借此震慑人心的意思。
殿外是一阵啪啪啪的响声。殿内则是寂静无声,皇上不说话此次之事还没有定性,谁敢在此时妄言?李从嘉则是凝神静气的听着外间的响动,果不其然有一边廷杖的声音格外响亮,那当是打淳于明的。这些执行者可都是老手,上一次将淮王的貴臀打得是响亮无比但伤势却是极轻,而那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就是下了重手,残废也是寻常。
待得殿外行刑完毕三人谢恩退下之后,李璟又再沉吟片刻方才出言道:“此次朕急病不能理事,燕王威国公太师及各位爱卿也算是处置妥当,虽有小失亦不算有错,此事便暂且揭过不提,倒是那南汉狼子野心贪得无厌,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众卿家有何计较?”
李从嘉仔细观察,听完父皇这句话很多朝臣的面上都稍稍露出了轻松的神色,除了燕王李景遂,似这般局面重不在追责而在稳定人心,李璟的所为是值得自己效法的,凡事都要有轻重缓急,上位者定要知之,不过说是揭过就能揭过了吗?此处就要见仁见智了。
“皇上之言是也,此次之事我大唐亦不得再为退让,如此只会增其野心,当命一能征惯战之将为帅,统领精兵前往将之击溃以显我大唐之威。”李璟言罢朝堂上又是一片安静,李景遂此时是绝不会再提张从久之事了,而威国公也不宜说起李弘冀,大皇子此番抱病可是极为严重的,没个月来时间绝对恢复不来,否则他的行为就无法解释!冷场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兵部尚书韩熙载出言,亦是他份内之事。
“嗯,韩爱卿此言乃真知灼见,那依爱卿之言遣一上将前往讨之却不知卿家属意何人?”李璟欣然颔首随后又出言问道,李从嘉一听来了精神,这征讨南汉之事可是父皇与自己商议过多次的了。
“按我大唐诸将的战功资历原本以吴王、刘仁赡将军与都虞候最为合适,如今刘将军太远又是坐镇江淮不能轻动,吴王亦是身患重病难以出征,故臣保举都虞候边镐。”韩熙载此时倒是不疑有他坦然说道,他此言全是从当今的局势与军事角度出发,乃是一片公心。
“韩尚书此言极是,有都虞候前往定可为陛下建功。”一旁的锺云亦是上前言道,边镐的善战在大唐还是名声颇著的。
“既有尚书太师之言,那便立刻传旨调都虞候来京听令。”李璟点点头当即下令,口气不容置疑,群臣自然不会有人置喙。
“前番伐楚及与南汉交兵我方都有皇室之人坐镇,以彰显我大唐之威,此次亦不能例外。”李璟说道此处故意停顿了片刻,目视锺云与韩熙载二人,见二人此时皆是不语方才高声言道:“李从嘉上前听封。”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不过随即又是了然,陛下说了需有皇族之人坐镇,如今燕王吴王已被排除,上次则正是楚王李景达打了败仗,这么一算的话除了眼前的淮王李从嘉之外就没有再适合的人了。
李从嘉闻言出列来到阶前,此时面上是带着疑惑之色,似乎对李璟此举十分难以理解,不过心中却是十分兴奋,挂帅出征可是不一般的经历,除了对自己的地位阅历皆有提升之外他还能与大唐名将学到不少的军中的知识,便算张从久与柴荣勾勾搭搭不可信任但在行伍多年总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积累经验亦是为了将来的江淮大战。
“朕加你上柱国龙虎大将军,南征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精兵,待得开春便即起行,将那南汉刘家的狼子野心尽数给朕扫灭。”李璟极为庄严的说道,当即林公公便捧来了象征兵权的虎符!
“儿臣领旨谢恩!”李从嘉双手举过头顶接来虎符口中高声言道,上柱国龙虎大将军,南征大元帅,多带劲的称号,比之上次伐楚之战那什么校尉强的太多了,而李璟挑选的时机及所用之言肯定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让自己担当一军主帅亦能顺理成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