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如墨云睿所说,这些年来在某些事情上忽略了他,可也是将他当作儿子来对待的啊。
当初甄贵妃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子,他们之间的儿子又岂会忽视?
可他却忘了,喜欢一个人是情不自禁,而不是不顾人伦,抛弃道义。
想当时,他在娶叶锦绣之前便有了一个皇后,只因想要许给她一个皇后之位,便废了当时的皇后,降为甄贵妃。
而当时的四皇子墨云睿,也由嫡子变成了庶出之子。
四皇子还是那个四皇子,可墨云睿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墨云睿。
嫡子与庶子,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
而这件事,他用一个君王的权势压了下来,这才没有在北离中掀起什么风浪。
皇上试图打感情牌,用真情打动墨云睿,可他错了,那墨云睿岂是那么容易就上当的,皇上说道:“云睿,你为何会这么想?你和云季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父皇忽视了你一些,但你依然是父皇的儿子啊。”
墨云睿大笑,脸色疯狂了起来,夹杂着几分痛苦,很是狰狞,道:“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话是不假,可父皇有没有想过,终究是手心肉多,手心肉少。一碗水,到底是端不平的,父皇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母后从皇后降为甄贵妃,我也变成了庶子,这一切,我都不怪父皇,只要能和母后在一起,我都不在乎。可母后最后却相思成疾,郁郁而终,不得善终,到死都没能见过几次父皇。而当年母后死后,唯一的遗言便是让父皇好生照顾我,这可是父皇发过誓的,可很快就被父皇抛到九霄云外,当时眼中只有墨云季一人,恐怕早就忘了我这个儿子了吧。”
兴许是觉得自己发泄了太多,也发泄完了,又变成方才无情的模样,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残酷的说道:“也是,我有什么好争的,在父皇眼中,墨云季便是天上的云,而我连根草都不是。好了父皇,我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你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些再也不愿提起的往事被慢慢揭开,皇上想起当时在遇到叶锦绣之后,意气风发,却做了一件最为糊涂的事,他抛弃了他的发妻,转而迎娶另外一个女子。
他在甄贵妃的墓前发过誓,说定要好生照看他们的孩子,让他做,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到做到。
他承认,他不是一个好父皇,更不是一个好丈夫。
皇上低声喃喃自语:“云睿,父皇对不起你,父皇保证,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然而这句对不起,于墨云睿而言,却是太迟了:“你如今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我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一切太晚了,父皇。”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即使收手,他母后也不会活过来,墨云睿眼神一凛:“袁陵!”
袁陵应道:“是,四皇子。”
皇上被袁陵压着,竟然生生的跪了下来,跪在了墨云睿面前,他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墨云睿俯下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的眼睛:“做什么?父皇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父皇可别忘了,我……是……在……逼……宫……啊!”
今日他来之前,便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成,则称王称霸。
败,则为阶下囚。
无论哪种结果,他都堵的起,也都承受的起。他墨云睿从来都是一个愿赌服输的人。
此时,袁陵将一样东西递给了墨云睿,那是有几块兵符合成的,可以掌控整个北离军队的虎符。
墨云睿从他手中接了过来,右手不断的摩擦着:“父皇瞧,这是什么,好看吗?”
皇上瞪大了双眼:“兵符!墨云睿,你当真要反了不成!”
“事到如今,父皇觉得我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皇上质问道:“难不成那些往事真的可以让你疯狂至此,可以到弑君弑父的地步吗?”
墨云睿笑着说道:“当然。父皇难道觉得不该吗?”随后,他摇了摇头:“哦,对了。父皇肯定觉得这是不该的。”
他慢慢走到龙椅之上,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和他磨叽,一声令下:“袁陵,本皇子命令你,杀了他。”
皇上此刻着急了,仿佛觉得被人遏制住了咽喉,这一刻,他觉得墨云睿真的有可能杀了他,这谋权篡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这个儿子,终究还是和他离了心。
他怒吼道:“墨云睿,我是你父皇!”
墨云睿却眉头一皱,觉得他真是聒噪的很,便摆了摆手:“袁陵,还不动手!”
皇上吼道:“墨云睿,你敢,朕是天子,是皇上,你要是弑君,就会遭到百姓唾骂,遗臭万年,这样的你,迟早会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
袁陵接到命令后,只听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皇上便歪着身子躺倒地上,不省人事,就连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袁陵上前一步,道:“四皇子,已经按照您的办法照做了。”
此时墨云睿已经毫不掩饰心中的狂喜,看着没了性命的人,已然到了疯魔地步:“哈哈哈哈,父皇啊父皇,你可算是有今天,你当初对我不管不顾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当初我母妃死之前连你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的时候可想到有今天,你抛妻弃子,废了我母妃的皇后之位,可想过有今天!”
他慢慢的变的无比癫狂,笑声传遍了整个金銮殿,忽然间,笑声戛然而止,他愣愣的看向自己的胸膛,在那里插了一把剑,直直的没入他的胸膛,涌出大片鲜血。
罪魁祸首便是他面前的袁陵,墨云睿一把扯出这把剑,体力有些不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怒道:“袁陵,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袁陵看着面前的人,此刻已经没了什么力气,连站都站不稳了:“四皇子,你该不会是忘了我是哪里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