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的齐儿以后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
他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可并没有他预料中的痛感,只觉得脖子一松,那冰冷的长剑从他脖子上拿了下去。
紧接着耳边听到冬月的声音,说道:“杀你?太便宜你了,你根本不配给我父亲赔罪。”
随即指尖轻挑,几乎是瞬间,袁陵发出了嘶吼的声音:“啊!!!”
他左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右手腕,有大量的鲜血从指尖不断地溢出来,染红了他整个左手,很快地上便流了一地的血。
袁陵眉头紧拧,脸色发白,浑身不停地抽搐着,可见冬月下手不轻。
冬月冷着脸说道:“先不说你做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你让我临石谷灭门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作为一个行医问药之人,断了手筋比要了你的命还要难受,宛若废人,就留着你这一条贱命苟延残喘的度过余生。”
对于袁陵来说,他的一身医术就是他的命,是他可以将来傍身的本事,如今被冬月挑了手筋,便如同废人一般,再也无法拿起银针了。
正如冬月所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可他只是苍白着脸颊说道:“齐儿,纵使我下半生是个废人,我也无悔,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欠师父的。”
“够了!我父亲根本不屑收了你这样满心龌龊的弟子!”
冬月转过头不去看他,匆忙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害怕,害怕再看着袁陵,她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她害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将袁陵杀之而后快,可她不能。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若是之前,她定会杀了袁陵,可自从她进入都城之后,听说临石谷灭门的真相被公诸于众,大白于天下。
而这件事,是袁陵的功劳。
虽然并不想承认,可依然改变不了这一切,如果没有袁陵,临石谷所有的人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含恨而终。
冬月在离开那个茶楼之时,只给袁陵留下了一句话,这也是袁陵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袁陵,日后,你我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站了许久许久,直到伤口结痂,心如死灰。
药效过后,梁太医也醒了过来,他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梁太医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我这喝的也不是酒啊,怎么才一杯茶就晕了呢。袁太医,你没……”
刚想问袁陵有没有什么事,却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在他站的那个地方,地上一片鲜红,袁陵满手的鲜血,吓得他都说不出话来。
本能的快步走到他面前,慌忙的问道:“袁太医,袁太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忽然看到他右手筋脉尽断,吓得他止住了声。
袁陵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话都没说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梁太医拖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处理的。
当恢复神智时,他只听到那些太医说:“真是可惜了,袁太医的这手我也只能勉强治好,虽说平日里和常人无异,但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状态了,恐怕会对他以后的行医生涯造成不小的影响。”
梁太医着急的很,抓着这太医的手,道:“院长,你是我们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袁太医医术如此高超,若真是伤了手,岂不是这辈子都……”
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废了”这两个字太过于沉重,若是袁太医知道了这件事,不知是何心绪。
那太医院的院长将他的胳膊拿了开来,颇为痛心疾首:“梁西,你以为我不想治好他吗?纵使我医术再高超,可他是被人挑了手筋,筋脉全断,就算我是大罗神仙转世,也无济于事。他医术如此高明,也是太医院的一大助力,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情况,只能养养看了。”
“可是他……”梁西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默不作声。
那院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只是行不了医而已,凭借他一身的本领,也可以教导他人,将医术发扬光大,也算是可以弥补他遗憾的地方了。”
院长走后,梁西痛心的看向袁陵,如此一个天赋异禀之人,却如此境地,他同样身为行医之人,自是知道这个模样对袁陵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他忽然发现,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袁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一双眼睛盯着床顶,双眼无神,就像是被人夺走了魂魄,梁太医惊喜的说道:“袁太医,你醒了。”
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院长刚走,袁太医就醒,是真的赶的这么巧,还是他早就醒了……
若是如此,岂不是将他们的话听的一干二净?
梁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袁太医,你什么醒的?”
袁陵声音沙哑的说道:“梁西,你说……人到底为什么活着呢?失去了她,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问这么沉重的话题,把梁太医吓了一跳,以为袁陵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手,安慰道:“袁太医,你别太伤心了,院长说我天资聪颖,兴许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将你的手给治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促膝长谈了。”
袁陵听闻这话,只是笑了笑,说道:“梁西,谢谢你,只不过……”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梁太医问道:“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我饿了,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梁太医也笑了起来,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都行,只要是吃的就行,我不挑。”
“好。”
他满心欢喜的给袁陵去买吃的,还专门挑了一些袁陵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丝毫他的踪迹,直到那些饭菜放凉了,也没有等到袁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