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梅斯愣了一下,“设局?设什么局?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装傻,这个人是哪里来的?”范禹重重的踩着脚下的人,踩得哈桑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哈桑挣扎的发出痛苦的嚎叫。“城门九个,瓮城门二十个,我们一个都没有漏掉。”
乌尔梅斯看向阿纳尔,“这是怎么回事?”
“哈桑…我、我兄弟…他喝了酒晕倒了,我不想他死,就把他藏在城门后。”阿纳尔哆哆嗦嗦的说,“剩下的我也不知道。”阿纳尔接着大叫,“我、我真没有背叛太子,骑君你相信我!”
乌尔梅斯给阿纳尔的迷|药虽然厉害,可是哈桑却在抢酒时撞到墙上吐出了不少,所以昏迷得本来就不深。阿纳尔怕哈桑躺着容易被人发现,便让哈桑半坐着靠在城门后的墙上,可是哈桑渐渐下滑,一头磕在青砖上,他被痛醒之后迷迷糊糊的从城门后爬了出来,却发现了其他人的尸|体,多年的训练让他条件反射的拉弓射|出了鸣镝。
现在哈桑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对于哈桑来说,太子成为可汗还是坦达靡做可汗对于他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命保住,他也挣扎的说,“阿纳尔说的是真的,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爬出来看见尸|体……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是太子…我、我绝对不会射|出鸣镝…”
乌尔梅斯连忙又用汉语将阿纳尔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发誓自己对太子的忠诚,接着说,“坦达靡已经控制了塞克,如果想做什么何须多此一举?”
范禹看他们的表情不似作伪,但真正打动范禹的是乌尔梅斯最后一句话,确实如此,坦达靡现在已经将他们控制在手里,要杀要剐还需要再另外设局么?
乌尔梅斯看着范禹表情有些松动,再接再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共同御敌,鸣镝一但射|出,城墙上其他巡逻的小队立刻就会到城门处探查,我已经安排了御敌。而半刻之后城内的城防就会派来骑兵增援城门,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了。”
刚说到这里,城墙上已经传来的喊杀声,原来城墙上其他巡逻的小队听到城门处有人射鸣镝便过来探查,没想到刚走到秦兵箭弩攻击范围就被攻击了。
这时候乌尔梅斯刚才安排两个去箭楼搬运武器的秦兵也拖着长|枪跑了下来,范禹放下了手中的短弩,“你还是负责城墙上,我负责挡住城中来的骑兵。只需要挡住两刻是么?”现在自己手下的亲事已经和疏勒人开打了,他们如果不继续拼下去,也无法全身而退。
乌尔梅斯连忙点头,“是的,只要坚持两刻!”
“好!”范禹说完用短弩对准哈桑的头部扣下悬刀,射|出的弩`箭穿过哈桑的头颅将他钉死在地上,所有的动作只完成在一瞬之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哈桑已然命丧黄泉,然后范禹看向吐尔逊抓着的阿纳尔。
阿纳尔惊叫起来,“不要杀我!我没有背叛!不要!”
范禹没有理会阿纳尔,只对乌尔梅斯道,“我相信你们所说的,所以这两个碍手碍脚的更不能留下!”
乌尔梅斯看着范禹坚定的眼神,只好对吐尔逊点点头,阿纳尔绝望的看着乌尔梅斯,但是他连下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脑袋就被吐尔逊割了下来。
哈桑的血并着脑浆红红白白的流了一地,阿纳尔的鲜血喷了吐尔逊一身,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再关注这两个已经死去的人。
范禹将短弩挂回到腰上,对亲事一招手,“快来把拒马横放在城门口。”便和几个亲事将城墙门洞内贴着城墙放置的拒马横放到城门口。
乌尔梅斯看着阿纳尔和哈桑的尸|体暗暗叹了口气,让吐尔逊和两个搬运武器的秦兵一起匆匆跑上城墙,继续搜罗一些武器搬运下来。
范禹等人将城门前的拒马放好,又去将瓮城门的拒马也一起抬了过来,放在城门前,这样要如果有人要进瓮城就要先过八道拒马。又把长|枪插在拒马上,增强拒马的杀伤力。将剩余的长矛及一些武器放在城墙角处,又在门洞口依着拒马支起一道盾牌墙。等一切布置好了,城防派来的第一波骑兵也过来了。
第一波有二百人的骑兵,由一个百夫长领着,他们听到了鸣镝的报警,可是却没有人过来报信,所以先匆匆派了二百人过来。他们到达城门附近,只听到城墙上有零星的喊杀声,城门处却是黑洞|洞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有兵来袭。
百夫长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驱马慢慢的向前走,快走到弓`弩的射程之内时,他勒住了马大声问道,“米尔扎?前面什么情况?”他的声音穿过安静的黑夜,使得前方格外的空旷。
但是城门内悄无声息,并没有人回答他,他驱马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还未走到弓`弩射程之内,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破空而来,他本能的向左一偏,可惜仍未躲过弩`箭,弩`箭射中了他的右肩,强劲的力道带着他向后倒去,若不是他努力平衡,差点被带下马去。百夫长心中一惊,这样射程和力道的弩`箭,非秦人不可有,难道……还未等他想到更多,就听到身后的疏勒兵一片哗然耸动,他大声厉喝,“御敌,冲!”
这些疏勒兵都是常年征战的,所以一听百夫长的命令,便从百夫长身边呼啸而过扑向城门,黑暗之中,不少骑士被箭弩射|到落地,又被后来的骑士践踏过去,发出惨烈的叫声,但是百夫长明白,要对付弓`弩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用骑兵压过去,只要有骑兵冲过了弓`弩手的防线,弓`弩手将不堪一击,如果慢慢迂回,只能被弓`弩手一点点的收割生命!
范禹等人每人都配备短弩,大秦的短弩在同等弓`弩中射程最远,只不过装箭麻烦,射速比较低,所以不能轮番射箭,他们先|射完一轮短弩,接着拉开弓箭继续射,他们都精通骑射,箭射的既准又快,可毕竟只有十八人,还有不少疏勒骑士已经接近了拒马。
百夫长看到前方不断倒下的都是自己的兵马,却一直都没有听到短兵相接的声音,而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都还没有搞明白,不由的有些懊悔刚才直接让士兵冲阵的莽撞,他连忙让传令兵回营求援。
前面冲杀的骑兵有些趁着秦人射箭的空隙已经冲撞上了拒马,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即使他们看到了拒马也无法躲开,若是不向前冲也会被后面“嗷嗷”叫着冲上来的骑兵践踏。
一道拒马被冲开,两道拒马被冲开……
秦骑兵配备着一种叫胡禄的箭袋,挂在腰的右侧,可以装三十支箭,腰左侧挂秦刀。一般的射手只能连射三十支箭,而范禹等人的臂力更强一些,范禹能连射四十五支,其他的亲事也能连射四十支箭。
当这些骑兵撞开第二道拒马的时候,二百人几乎都被范禹等人所射杀,剩下十几个骑兵也乌拉拉的往后跑,这简直让在后面捂着自己箭伤的百夫长为之胆寒,他猜测占领城门的人数并不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等着不攻进来,但是只不过片刻之间,二百人就被城墙门洞里的射手全部射死,也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范禹看剩下的十几个骑兵退了回去,便摆摆手,让其他的亲事装弩`箭并且赶快休息,现在只不过过了不到一刻,所以才只有二百人过来。而他们每人至少射了十支箭了,乌尔梅斯搬下来了不少弓箭,箭枝是够用,可是他们却没有那么多臂力去射。而且他看着拒马前堆积的尸|体皱起了眉,这些尸|体一堆起来,拒马就没用了,而他们也不可能出去收拾尸|体,他们只有十八人,一旦暴露在疏勒兵的射程之内,被射杀的只能是他们。
范禹他们并没有休息太久,城里方向便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这不由得让范禹等人皆脸色凝重起来。
这是一支一千人的骑兵,首领和受伤的百夫长短暂的交流了一番,皆认为这不知哪里来的占据城门的秦人很有可能在等待着什么,所以一定要尽快将城门夺回来,于是便下令,将一千人的骑兵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二百人绕去马道直接上城墙,剩下八百人向城门边射箭边冲。
塞克主城门两旁登城墙的马道建造的比较宽敞,也只能同时两个骑士并排上去,虽然乌尔梅斯等人既受到其他巡逻城墙小队的攻击,又要分出人手来对付从马道而来的援兵,他们的压力也都远远小于守城门的范禹一干人。
城内,八百人的骑兵开始冲刺,范禹等人站在竖起的盾牌后不停的射箭,即使他们有盾牌的掩护,也难免有秦兵被流矢射中,其他的人连一眼都顾不上看那个被箭矢擦破脖子倒下去的秦兵,只因他们若分神一息,就有可能多闯过来更多的疏勒骑兵。
疏勒骑兵踏着自己人的尸|体闯过前两道拒马,然后在先锋骑士尸|体的铺垫下,第三道拒马被冲开,第四道拒马被冲开……第六道、第七道!
到第八道拒马的时候,距离范禹只有十步之遥,范禹奋力射|出最后一箭,抓起身边的一支长矛,大喊一声,“退!”
还剩下的十四个亲事和吐尔逊也抓着长矛往瓮城跑去,他们跑出门洞,紧贴在城门外两侧的城墙上,等疏勒骑士一冲出门洞,就用长矛刺向骑士头脸,刺完一击之后,一手抓起靠在城墙上的长刀一手拉过无主的骏马翻身而上,向随后冲进来的骑兵迎了上去……
疏勒兵太多了!但他们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能多杀死一个算一个,以命博命!
高强度的射箭和搏斗,即使是范禹也开始身体乏力,但他现在根本无法注意他手下的亲事还剩下几人,甚至他的左肋被砍了一刀,他都似乎毫无知觉。
不少疏勒兵从马上被砍落,也有秦兵被刺死,他们的尸|体很快就被其他疏勒骑兵的马蹄踩成了肉泥,范禹身边围着的疏勒兵越来越多,他狼狈的躲过一柄砍向头脸的大刀,心知也许下一瞬,他也会成为他人的马下亡魂。
突然大地伴着整个塞克都似乎震动了起来,起初范禹还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直到仿佛有什么逼|迫着疏勒兵往城内涌去,范禹一边躲着四面而来的攻击,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马匹不被裹挟着一起走,简直分`身乏力,但是他精神为之一振,虽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去看一眼身后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疏勒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