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巧合,刚自报家门说自己叫七七,这人就说他叫六六,她可是真“七七”,他是不是真“六六”,那可就难说了,直到六六解释,他才勉强相信,后来叫的顺口了也就没再抓着这个名字不放了。
“这名字,不是你真名吧!”
面对盛采云的追问,六六从未改口,“我从小到大都是这名字,不敢存心欺瞒。”他从容不乱,一如平常的谦逊、有礼地答着,目光坚定极了,盛七七听了不免觉得他十分真诚,倒显得她们过份咄咄逼人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为其解释,“三姐,我之前已经问过了,六六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跟着杂耍团混生活,后来……”
“你闭嘴,”盛采云瞪一眼盛七七,复狐疑的看向六六,“他又不是没长嘴!”
六六虽不便起身,却双手叠加朝盛采云礼貌一拜,方不急不缓的将上次对盛七七说的复说了一遍——
“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杂耍团一起四处闯荡,是团长给我取的名字,意为六六大顺。后来,”他说着看了眼盛七七,盛七七则高度集中的听着,“后来我一个人逃出杂耍团,就遇见了七七。”
盛七七听完,忐忑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她还以为六六会一股脑的将自己被追杀的事情和盘托出,那样可就全玩完了。偷瞄一眼三姐,她正低头思索着,半晌,对着盛七七勾了勾指头,待走近,她小声问道,“杂耍团是什么?”
盛七七憋着笑解释,“大概…就跟我们祭祀时献舞差不多,但他们外族‘献舞’是给旁人看的,会得到一定的赏赐,以此谋生。”
话音刚落,盛采云却勃然大怒,双手叉腰,把六六骂的狗血淋头,“你们简直恬不知耻,毫无尊严!”六六和盛七七一对眼,四眼茫然,完全不知道这盛采云指的是何事。六六不知盛七七同盛采云说了些什么,竟会让盛采云有此一训;盛七七却是不明白为何给三姐解释了“杂耍团”后会有此一言。刚要问,就听三姐她又开口了,“这舞岂能随意献,竟还以此赚钱,你们……你们外族简直糟贱!”
听到这里,盛七七才终于明白三姐指的什么,刚才憋的笑这会儿加倍爆发出来,笑得停不下来。
她这三姐,从未出过云莱,自然不知杂耍是何意,这会儿盛七七一解释,盛采云当真以为同云莱的“献舞”如出一辙,要知道,云莱的祭祀舞可是很严肃的,更别提以此来赚钱谋生,也难怪她会在听到盛七七这番解释后如此愤慨了。
“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她厉声道。这极为严肃的样子,倒叫盛七七有些笑不出来了,再想解释,盛采云却扬手不肯再听。
靠墙边的六六听的是一头雾水,倒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对盛七七之前说的“英雄救美”之事疑惑多多,却也不急着拆穿,反倒是盛七七自认心虚,问他,“六六,你,没什么要问的?”
六六摇头。
这时,盛采云同手挑起盛采阳的下巴,“都听到了吧,就这么个事儿。”盛采阳眼神不善,脸执拗的偏到一边,但这并不影响盛采云的好心情,她继续道,“你要跟阿妈告状,我可不敢保证不把你拉进来!”
“她是?”六六突然问道,却没人回答他,只盛七七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问了。
其实,盛采云只想捆绑一会儿出出气,也没太想为难她这位二姐,可她二姐性子也太执拗了,给她讲清楚来龙去脉竟也没答应帮她们隐瞒六六在云莱的事。
盛采云急了,绕到盛采阳身后,一刀砍了过去,吓了盛七七一跳。盛采阳虽然故作镇定,额间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她,睁眼闭眼间只觉得身上绳子松了,轻轻一挣,圈圈落地,她气恼的看着盛采云把嘴里的馒头拿出使劲儿掷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盛采阳,有本事你就去,最好让阿妈把我和七七都杀了,没人争下一代族长的位子了,正好如了你的意!去呀!你去呀!”盛采云说着,开始将她往草棚外推,盛采阳踉跄两步,愤恨的将盛采云、盛七七、六六逐一扫了一眼,视线所到之处还瞥见一个花色夜壶、一块黑布,之后“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跑了。
“二姐!”盛七七追了几步喊道,被盛采云拉了回来,“放心,她不会去找阿妈说的。”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腹部外衣的血迹,“所以你才带我到这里。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你救命恩人?”
这打趣的意味,盛七七哪里会看不出来,还好她从豁出去跟二姐“坦白”时起,就在脑子里不断想各种应对办法,那时都没在怕的,更何况这会儿只用面对六六一个人。
于是,她瞧向六六,眼睛咕噜一转后,将双手背在身后,像个教书先生一样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道,“算你识趣,没有拆穿我,不然我铁定要赶你离开云莱。”
“为何?”
盛七七没有直接回答,只自顾自给他讲起那日的经过,悠悠道,“那日,我在乱葬岗发现居然还有人活着。没错,就是你!你当时就剩下一口气,死死的抱着我的腿求我救你,我一时心软,这才带你回来医治。”偷瞄了眼,发现六六似乎听的很认真,她忙走近拍拍他的肩头继续道,“所以啊,我这可是为了救你才对她们说谎的,你没拆穿真是够聪明,不然你就会被她们再次丢回乱葬岗。这么说起来,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呢!”继而转身,摸着下巴一脸坏笑。
半晌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疑惑的转身,却对上六六那一脸温柔的笑。
微弱烛火有一下没一下跳动着,将六六春风般的脸孔映衬的更加温和,犹如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真教人身心舒畅。然而,此时带着如此笑容的他却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质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