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宁何夕提醒过后,这两天吾争就黑着一张脸不停的在药园巡视,生怕王景文兄弟俩寻不到自己会拔光所有的药草。
“吾争,你好像真的很生气啊。”穿破石从没见过吾争现在的样子,一时间有点不适应,毕竟以前的吾争脸上除了木讷外少有其他的表情,生气这东西就好像跟他绝缘,可最近两天,却仿佛一座正酝酿爆发的火山,跟他说话都不得不小心起来。
吾争看了他一眼,黑成锅底的脸庞又是一沉,握着拳头愤恨道:“居然有人要来拔生长得好好的药草,这是杀戮,知不知道!”
“呃,知道。”
“对啊,你都知道,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却还要去做,而且为的只是他们心底的贪欲,是不是非常可恨?”
穿破石实在不知该怎样接话,饶是他口舌了得,也劝说不了,生存的环境就是如此,也向来如此,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吗?
他的心底是有答案的,沉默半晌,穿破石深沉的说道:“吾争,这都是命。”
“哈,所以说,只有成仙才能改变命运,方能掌控命运。”
“或许吧,对了,吾争你不觉得你好像有所改变吗?”
吾争被他的问题弄得一愣,也忘记了愤怒,挠挠头道:“我改变了吗?”
“嗯。”穿破石非常确定的点头:“以前你绝对不会生气,可现在却开始有了情绪。”
“好像是的,对了,我是听了宁师姐的话才变得愤怒的。”吾争仔细思索,找到了变化的源头。
穿破石也想到了那天的场景,还想起自己看到的微笑,冷不丁打个寒颤,把身子贴近了地面,喃喃道:“不是吧,难道吾争变成这样,是那个女人调教的结果?”
越想越觉得接近事实,一时间对于宁何夕这个名字不寒而栗。
“她到底想把吾争调教成什么样子?”
“穿破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都白了。”
吾争见穿破石久久不语,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他已经面无血色的脸庞,穿破石被他叫醒,使劲的摇晃脑袋,暗暗宽慰自己:不会的,她不会这么邪恶的,再说我们是妖怪,还能怕人嘛!
“我没事,只是下来避避风。”穿破石心理很强大,安慰过自己,再对着吾争,便恢复了原状,开始满嘴跑火车。
吾争看看天再看看他,感到莫名所以,但也没再多问,再度陷入沉思,盘坐在药园门口,闭上了双眸。
“吾争啊,你可别被那个女人调教的没边了啊,我们可是妖,一定要有妖的底线。”穿破石复杂的望向吾争的背影。
就在这时,药园外走来一人,此人穿着黑色劲装,约莫三十岁上下,浑身的气息汹涌澎湃,许久不扬的黄沙随着他的脚步,在其身后飞扬卷动。
“王景文?”穿破石出声问道。
男子并未答话,反倒是身后很远有一青年跑来,大声应道:“不错,这就是我兄长王景文,上次之辱,今日一并归还,另外还要取走所有的药草。”
最后一句话一出,穿破石下意识的一缩脑袋,感觉要坏的看向吾争,果然就在王涉不知死活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刹那,吾争双眼蓦然睁开,曾经略显呆滞的眼神竟闪过一抹火焰的红色,虽然一闪而过,但穿破石绝不相信那是错觉,果断拔出自己的根系,撒丫子跑到了远离他们的地方。
此时已经无人注意他的举动,吾争在王景文兄弟俩惊讶的目光中站起,手掌火焰燃起,猛得攥紧,在大步疾驰间,火焰随同直奔王景文兄弟而去。
火焰熊熊,握成拳头,没有丝毫花哨,直接轰出,王景文嘴角渐渐泛起冷意,法力运转,拳头上同样燃烧起火焰,身影化作长虹,直直迎向了吾争。
轰鸣回荡间,王景文面色一变,手掌背在身后轻微抖动,炙热的气息焚烧的甚是疼痛,再看向吾争时面带惊容。
“再来。”吾争止住后退的身形,回头看了一眼差点踩踏到的药草,火焰扩展,蔓延至两条手臂,再度冲出。
“找死!”
王景文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气也涌上头顶,他堂堂凝气八层的修为,竟奈何不了一个仅仅入门的家伙,传出去的话,颜面何存,当下动了真格,双手结印,向前逼近,四周的火焰之力蓦然凝聚,一条手臂粗细的火蛇出现,发出一声嘶吼,径直冲向吾争。
砰
火蛇湮灭,吾争双臂的火焰也尽数消散,体表金芒一闪,弹开了溅射而来的火苗。
王景文的脸色越发难看,盯着完好无损的吾争,眼中杀机一闪,左手捏印,火蛇在半空灵动乱舞,膨胀着身躯,再次扑出,而在吾争的火燃术施展意图抗衡的时候,右手印结也成,张开大口猛地一吹。
“吹火术!”
呼
借着那口气,火蛇再次膨胀,盘踞虚空足有一丈长短,猛烈俯冲,吾争的火燃术刚出便被吞没,肩头更被火蛇狠狠咬中,赤红的烈焰顺着伤口疯狂的钻进体内。
“玩大了啊,凝气二层跟凝气八层的差距实在太大,吾争这下不死也要残了,看来我得找个地方躲躲了。”穿破石四下观望,寻找能让他藏身之地,地方还没找到,眼珠子却几乎要自眼眶中跳出来。
火焰中,浑身金光的吾争伸手捏碎了火蛇,面上表情虽然依然木讷,可多了几分威严,只见他的双手在烈焰中结印,金光一散,火焰呼啸而出,瞬息间笼罩了全身。
“火、燃、术!”
嘭
空气中火焰之力暴躁,疯狂的汇聚,地面也抖动起来,突然炸裂一道口子,炙热的地火与半空的火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随着吾争的前行,排山倒海般的涌出。
王景文面色苍白如纸,怎么也想不出为何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竟在瞬间爆发这等不可抵挡的力量,瞳孔中倒映着火焰,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是什么火燃术!”
骂归骂可手上半点都不敢停,双脚一跺,身前一面土墙拔地而出,同时他双掌没入墙内,法力运转,土墙迅速变得凝实坚固,牢牢护住了他的周身,而同时身上火焰燃起,打算以火抗火,减低伤害。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吾争火燃术的威力,布下的土墙被火焰一冲,居然连半分的阻碍都未形成就化作了飞灰,而燃起的火焰更是一个笑话,在如此恐怖的火燃术下就如同见到王者的平民,自己就畏惧的熄灭。
“吾争,不要伤其性命!”
就在火焰刚刚吞噬了王景文的一刻,宁何夕的身影突兀出现,一现身就飞向火焰,一条水龙盘旋,保住了王景文的小命,只是水龙未能支撑多久,便被蒸发虚无,好在此时吾争也反应过来,急忙转变手印,驱散了滔天的赤炎。
火焰消失,王景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么傲气在经历这样的危机中都烟消云散,后背的冷汗湿露衣衫,再看向吾争的目光变得敬畏异常。
一旁的王涉更是不堪,坐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当穿破石悄然靠近准备打闷棍的时候,他突然长嚎起来,还吓得穿破石一缩脖。可怜的王涉心理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本来以为自己面对的火燃术就是吾争最强的手段了,只要兄长一出,定能轻松扫平,却不想迎来了更加恐怖的火燃术,从此吾争以及火燃术必将成为他的心魔。
面对此情此景,宁何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对于吾争的感觉变得无比怪异,当转而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吾争脸色苍白,还在为刚刚差点失手杀人后怕不已。
“吾争,没事的,他们是自作自受,况且你也没真的杀了他们,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宁何夕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开导一下,毕竟这一切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吾争听到她的话,脸色好看了一些,但眼神还是呆滞木讷,转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宁何夕很认真的点头,心里稍稍有点小罪恶,但又有点小兴奋,说道:“真的,要想成仙,你首先就得先学会做人,而做人的第一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嗯,你这句话大树爷爷也说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一定是对的。”吾争眼中多了几分神彩,再看向王景文兄弟也没了愧疚,平淡道:“你们两个自作自受的过来,给吓到了的药草道歉。”
王景文跟王涉对视苦笑,可深知碰上吾争,却不敢不做这种近乎恶搞的举动,强撑身体站起来,在药园边鞠躬道歉,然后拖着还发软的双腿,晃晃悠悠的离开。
“以后要学会关爱每一个生命啊。”吾争挥舞着手臂,大声嘱咐,难兄难弟喏喏应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奔跑起来。
宁何夕凝视着吾争,抿嘴轻笑,唇边的那一抹弧度很美,却让穿破石打个冷颤:“这就是她调教的效果吗?吾争啊,吾争,你可要争气点,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的外表给迷惑了,须知待女神变女王,世界会动荡的!”
哗啦
天空又下起了雨,东仙宗朦胧在骤袭的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