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皇后娘娘派了亲信出了宫,叩开了朝中重臣的府上大门,将密信送到了。出了这样的大事,各朝中大臣岂能安睡,一晚上都没能入眠,一大早天还没亮就纷纷起来了,匆匆赶去上了朝。
皇帝陛下本来不打算上朝的,但却听说朝中大臣有急事觐见,没办法回绝,只好铁青着脸,带着一脸的倦容上了朝。朝中的气氛可想而知,有多么的紧张了。多数朝中大臣都是不愿意苻长御殿下就这样入罪的,因此,当宰相大人进言之后,纷纷劝谏起来。
皇帝陛下看着朝中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对此事反应如此激烈,脸色变得更加乌青了。他本身对苻长御这个时常直言劝谏的儿子又爱又恨,当听说是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刺死慕容凰的时候,他一时间气得昏了头,命人将他打入大牢。
可是,苻长御如今已经是正正经经的皇子,杀一个敌国的俘虏也不算什么大罪,即使那个俘虏是他皇帝陛下的枕边人,苻长御也不应该被判死刑。更何况,慕容凰的身上并没有半丝刀伤,他这样不明不白的一下子死去了,连太医也查不出原因,凶手就难以确定到苻长御一个人的身上了。
况且目击证人——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确定的是,慕容凰在死前确实见到了苻长御。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
因此,不管怎么样,他就算再冲动,也明白自己不能够就这样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上断头台。可是,即便他心里再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儿,怒火又是一回事儿;此时他怒气未消,满脑子的都是认为是苻长御弄死了他心爱的人儿,听到满朝文武大臣让他收回成命,将苻长御从大牢里释放的谏言,更是怒火中烧。
朝堂上,大臣们站得笔直,而皇帝陛下则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在龙椅旁来回踱步。气氛一时间僵硬极了。
这个时候,不怕死的钦天监也站了出来,进言道:“陛下,经臣等夜观天象,连日以来彗星形成冲月之象,经久不散,是不吉之兆啊!十年之后,燕国皇族必定会重振国威,灭我大秦啊!长御殿下数次劝谏陛下远离燕国慕容公子,也是为陛下您着想,是怕陛下的江山易主!因此,就算长御殿下这次真的做出什么僭越的事情来,伤害了燕国慕容公子,也是情有可原,还望陛下以国家为重,宽恕长御殿下的罪过!”
“还望陛下以国家为重,宽恕长御殿下的罪过!”群臣见状,纷纷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皇帝陛下气得浑身颤抖,说道:“你们这是逼宫!”最后,他气冲冲的一甩袖子,吼道:“此事改日再议,退朝!”
皇帝陛下怒气冲冲的出了大殿,立刻就有太监应了上前,跪在皇帝陛下的面前叩首道:“恭喜陛下,慕容公子醒过来了!”皇帝陛下愣了一下,才疾步朝内宫冲去。后面,肖公公连忙喊来了轿子,追着皇帝陛下气喘吁吁的跑着,一面喊道:“陛下,慢点儿,您的轿子!”
皇上冲进了凤栖宫,宫女们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太医连连拱手拜道:“陛下,慕容公子福泽深厚,上天显灵,让慕容公子复苏了!臣已经查验过了,慕容公子除了有些疲惫,需要静养外,已无大碍!”皇帝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喜得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他冲上床前,一手揽起了慕容凰,叫了一声:“凰儿,你真是吓死朕了!”
慕容凰却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一脸惊恐的望着皇帝陛下。良久,才捂着胸口问道:“我是做了一个噩梦吗?”
很快,慕容凰死而复苏的事情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皇宫内外,更是传到了那些大臣的耳朵里。他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果然,当天傍晚,苻长御就被人从死牢里迎了出来,送回了王府。苻长御在得知慕容凰没有死之后,竟然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他心想,或许他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取出镇魂镜碎片而不伤人性命。
而在寒府,听到苻长御得到赦免的消息后,寒夫人终于大笑了一声,然后仰头饮下了早已准备好的毒酒。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注视着寒夫人,直到她将杯中的毒酒喝光了,才满意的笑了。
一丝血迹从寒夫人的嘴角涌出,她笑着,挣扎着让婢女李婉儿扶她坐下,口中不停的喊道:“叫御儿来,叫我的御儿来……我要见他……”话还没有说完,寒夫人头一歪,就闭了眼。
侍婢李婉儿和郭翠儿早已泪水连连,她们喊了一声夫人,见没有人应答,就压抑着嘤嘤哭泣起来。那宫女这才起了身,匆匆进宫去回禀皇后娘娘了。
当夜,寒府哭声震天,设起了灵堂,大门外也挂起了白色的灯笼。苻长御在牢狱里没有睡好,才脱了衣裳躺下,就听到了这个噩耗。他连衣裳也顾不得穿好,急匆匆下了床,骑了马就朝寒府奔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一片哭声。苻长御风尘仆仆的冲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了曦照居大殿正中央摆着的那口红漆木的棺材。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灵堂里,挂满了白布,一群仆役们都身穿白色孝衣,跪坐在灵堂的地面上。而棺木前,两个头戴白花的女孩也嘤嘤哭泣着。那是秋姨娘和黄姨娘的女儿,寒凌霜和寒凌兰。
灵堂里,哭声一片,苻长御站在门口,脑子里嗡嗡直响。他的母亲,那个精明强干的女人,那个狠辣强硬的女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他的眼眶红了,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景象。风吹得灵堂里的白布猎猎作响,飘扬着蒙在了苻长御的脸上,他也不伸手抚开。
良久,苻长御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棺材旁边,俯身朝下望去。棺材还没有合上,里面,寒夫人安静的躺着,那张美艳的面容仍旧鲜活无比,宛如陷入了沉睡一般。苻长御看清了躺在棺材里面的那张熟悉的脸,猛地倒退了一步,双眼通红的扭头怒吼道:“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