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回寝室刚刚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童洁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他忙过去打开门,对童洁道:“你稍微坐下,我带些东西就走。”
童洁道:“你把洗漱用品带上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带。”
郑方答应着,将毛巾牙刷什么的收拾了起来,他突然发现,他居然没有装这些洗漱用品的东西,当然,他从郑家湾出来时,娘曾经为他准备了一个包裹,用来裹些吃食和杂物,他有心用那包裹来装这些牙具,可又想到那包裹实际上就是一块破布,带在身上实在有点不太雅观,正在犹豫着,就听童洁催道:“快点,再晚赶不上车了。”
郑方给她催的焦急,索性把东西就在手里攥着,出了盥洗室的门,对童洁道:“走吧。”
童洁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打算就这样走?”
郑方道:“就这样,爽利得很呢。”
童洁取下自己背着的帆布背包,对郑方道:“搁我这儿吧,拿在手上碍事。”
郑方道:“你不是着急走吗?来来回回的收拾,耽误时间,我还是拿在手里的好。”
童洁白了他一眼:“收拾点东西,能耽误多少时间?快给我!”
郑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童洁,心道:小丫头就是婆婆妈妈的,一会急一会不急的,也没个定数。
童洁收拾好东西,两人急急忙忙下楼,一路小跑,在学校大门边总算追上了回家学生的大部队,甄右钟见了两人,笑道:“童洁,请007上家玩去呢?”
童洁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甄右钟讨了个没趣,挠挠头,没再言语。梁菲菲倒是靠了上来,和童洁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郑方虽离得不太远,但也没听明白多少,好像是梁处国庆还要出差,梁菲菲去她小姨家过节。其他人也没多话,急匆匆地赶车,一个个归心似箭的,没谁有那闲心思扯淡。郑方发现张衡水莫名地看了自己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郑方想起两天前,在楼道上,他看向自己的神秘微笑,心中不禁惴惴,这姓张的小子,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他啊,神神叨叨的,发什么神经嘛?
众人出了校门,一路走到岔路口,大家就在路口等着,过不多久,一辆大巴开了过来,在人前停下。郑方跟在童洁后面上了车,发现车上座位都已坐满,就和童洁一路走到汽车后部,找了个空档站好,抓着扶手,好奇地打量四周。
童洁不知道郑方从来没坐过这种车,正新鲜着呢,她小声对郑方道:“要坐十几站呢,时间还早,可以趁这功夫再眯一会。”
郑方笑了笑,低声道:“我不困。”想了想又问道“你奶奶平常都有啥嗜好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童洁好奇道:“你干嘛问这个?”
郑方道:“我这不是怕去你家,不懂事,惹你奶奶生气吗?”
童洁道:“不会的,我奶奶最和气了,不会生气的,她平常在家,就喜欢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没其他嗜好。她经常让我带同学回家玩,我带你回去,她一定很高兴。”
两人说着话,大巴又发动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前驶去。开出去不大一截,又停了下来,上来一拨人,这样走走停停,不大功夫,整辆车便挤的满满登登的,郑方和童洁缩在人堆里,只能通过车厢的摇动,感觉车子是开着还是停下。
接着,车辆似乎是拐过了一个弯,然后便陡然加速起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再停车。然后,好像又拐了一个弯,车辆继续行驶了一截之后,又停了下来,这时,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下车。这样又开始走走停停,郑方和童洁周围的人也开始稀少起来。
待梁菲菲和童洁打了招呼下车之后,郑方蓦然发现,同学们大部分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都下车了,等到徐大祥和俩人打过招呼下车之后,车上的学生只剩下他和童洁俩人,郑方不禁心道,小丫头的家够远的啊。
郑方身周彻底松快了下来,他扭了扭脖子,看向车窗外,此刻,天已经亮了起来,大街上人流在渐渐增加,住了一个月学校,郑方此刻就像出了笼的小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快活。
快到站点时,童洁拉了拉郑方,郑方心领神会,走到后门边,当车辆停稳后,他和童洁一起下了车,郑方发现,自己下车的地方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是一些高大的楼房,童洁在一边对郑方道:“我们先回家吃早饭,吃完饭,我陪你出去玩。”
郑方笑着点点头,跟着童洁向前走去,走不多远,童洁领着郑方拐进了一条小一点的街道,行不多远,又拐进一条窄窄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人家,有的门已经打开,烟囱呼呼的冒着热气,郑方以为就要到了,却不料,童洁领着他穿过这条小巷,又走上一条马路,接着穿过马路,再次走进一条小巷里。
郑方瞧着童洁小小的身体扛着个大大的背包,晃着两条小辫,在前面颠颠地跑着,既觉得有趣,又觉得小丫头有点辛苦,便追上前道:“还有多远?你把背包给我拿着吧,看你背着累得慌。”
童洁扭头看看郑方,摇头道:“没多远,再穿过一条街和两个胡同就到了。”
郑方撇了撇嘴,这还不远?当下伸出手去,想要取下童洁的背包,童洁闪了闪身子,对郑方道:“我不累,真的,包里没什么东西,比负重轻多了。”
说到负重,郑方也笑了起来,说道:“喂,说话不带刺激人的,现在那负重可都是我在扛着呢,再说你背着不累,我看着累,你咋弄这么大个包?快有你人大小了。”
童洁嘿嘿一笑:“大点省事,有什么东西往里一塞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又穿过一条街道,郑方看见街拐角是一个农贸市场,门前人来人往,排着几条老长的队,看上去好不热闹,他突然站住脚步,对童洁道:“你等我会儿。”说着话便向农贸市场走去。
童洁停下来,疑惑地看着郑方走进农贸市场门边一家售卖花鸟虫鱼的门市部,不大会儿,捧了盆开着硕大金色花朵的菊花跑了出来。
童洁嗔道:“你干嘛呀,花那钱?”
郑方嘿嘿笑了笑,对童洁道:“咱奶奶不是喜欢种花养草吗?我看这花不贵,又挺漂亮,不知奶奶喜欢不?”
童洁道:“像这种菊花,我家不知有多少盆,谁稀罕?”
郑方一只手托着花盆,一只手在头上挠了挠,尴尬地道:“我不懂这玩意,要不,这盆不要,你去替我选一盆?”
童洁白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道:“不是我说你,家里没钱还死要面子,省省吧,我奶奶不会在意的,我也没闲工夫陪你在这瞎逛。”
郑方看着童洁走远,低头看看手里的花,不是挺好看的吗?看童洁这样,好像还不高兴了?真奇了怪了,送她东西她还不高兴?不过也是,这花不能吃不能喝的,我这钱花的有点糟践了,不过,总不能扛袋大米送她们家去吧?咦?对啊,她家一老奶奶在家,扛袋大米过去,倒是不错。可……买米自己也没粮本啊?
郑方正胡思乱想着,见童洁突然在远处停下,气呼呼地扭头看着自己,赶紧跑了过去。
童洁见郑方走近,说道:“没看出来,你气性还不小,说你两句就生气了?和我赌气呢?”
郑方赶紧道:“没呢、没呢,这不在想你说的有道理吗?这花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倒不如给咱奶奶送一袋大米的,可买大米咱也没粮本啊?”
童洁给郑方气乐了,跺着脚道:“送啥大米啊?你咋那么庸俗啊?不就是上我家玩玩吗?至于吗?你到底和谁学的?以后我都不敢领你上家来了。”
郑方愣了愣,问道:“庸俗是个啥意思?”
童洁看着郑方一脸懵懂的表情,气道:“庸俗就是你,你郑方就是庸俗,懂了没?懂了就赶紧给我走,我奶奶指定等急了。”
郑方抓了抓脑袋,赶紧随着童洁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就是庸俗?这庸俗好像不是个好词啊?平庸、俗气,应该是这么个解释,可我郑方哪里平庸了,八方风雨都练成了,老黄都觉得我很天才的好不好?俗气?送花、送米是俗气?那送什么才不俗气?特么的,老黄也不教教我,这小丫头好深奥,三界引都解释不清楚。
郑方满肚子疑问,随着童洁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了一个静谧的胡同,郑方看见童洁脚步骤然加快,估计是到家了。
童洁顺着胡同跑了没多远,就往右一拐,进了一个逼仄的巷子,出了巷子,眼前是挤的密密的几户人家,童洁在巷子里就叫了起来:“奶奶,奶奶!”
郑方随着她走出巷子,就见左手边一户人家,正有一大汉蹲在门前,手里捏着个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