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秦烈睁开睡眼,眸光宠溺的看着靠在他肩上装睡的宇文筠然,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浪费。
正在脑海中琢磨陶妙淑退婚一事的宇文筠然觉察到秦烈突然靠近的气息,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温软袭上额头。
他竟然……
宇文筠然垂在衣袖下的手猛的收紧,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秦烈得逞的看着她微颤的睫毛,邪魅一笑,唇再次落下,轻柔的印在宇文筠然的莹白透亮的眼帘上。
宇文筠然的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就在她纠结要不要醒来的时候。
秦烈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不醒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
很显然,她已经暴露了,她自然不能让秦烈继续。
强行压制下心中的悸动,恼怒的睁开眼,迎上秦烈的视线,故装淡定的道:“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秦烈落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深情的望着宇文筠然,叹气道:“然儿,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你还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然儿!
他的这个称呼让宇文结婚然心跳再次乱了节奏,一时迷失在他墨染的眼眸中。
秦烈看着怀中佳人眉眼迷离的模样,越发的觉得那面具碍眼,他的手在心的驱使下来到面具边缘。
在他的手触碰到耳垂时,宇文筠然陡然转醒,拦下秦烈的手,凉声道:“多谢陛下,本宫已经休息好了,请陛下放开本宫。”
听这称呼,秦烈就知道,今晚只能到这里了。
待他的手从腰上移开,解除禁锢的宇文筠然立即起身,几乎逃离的离开马车。
夜色中,脸颊绯红,脚步匆忙的进了驿所。
紧跟着下了马车的秦烈看着她的背影,活动了活动已经几近麻木的肩膀,然后向马车背面看去,“没想到达奚公子竟然有听墙角的癖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马车的暗处走出,达奚丰赡脸上并无尴尬之色,“有劳陛下亲自送女皇回来,慢走不送。”
不知道是不是蒋凌宏特意的安排,两国驿所相隔甚远,步行一个来回,可能需要半个时辰。
但达奚丰赡说完后,就直接向驿所里走去,丝毫没有给秦烈安排马车的打算。
缓解了手臂酸麻的秦烈也不恼,正好他需要借着这夜色思考些东西,步行回去倒是正合他意。
这一晚,宇文筠然房间里的灯亮了足足一夜。
翌日一早,失眠了一整夜的宇文筠然如约顶着一双通红的双眼来到慈宁宫时,太皇太后已经起床,此时正坐在屋檐下,指挥着秦烈修剪院中的盆景。
宇文筠然的视线经过秦烈时,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被她隐藏好。
太皇太后向她招了招手,眼睛却一直盯着秦烈的剪刀,“多了多了。”
秦烈将剪刀向后移了一点,问道:“这样行吗?”
“再少一点。”
秦烈又退了一点,“现在呢?”
太皇太后看位置差不多,这才点头,“剪吧。”
说完后,目光这才转到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宇文筠然身上,注意到她挂满血丝的眼睛,关心的道:“是昨晚没休息好吗,你这眼睛怎么这么红。”
正在下剪刀的秦烈听到太皇太后的话,不由向宇文筠然的眼睛看去,果然很红,看来昨晚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波澜的。
看归看,想归想,但他手上的剪刀也没停,只是不知不觉偏离了刚刚的位置。
“咔嚓!”
“停!停!停!”秦烈这一剪刀干净利索,一直不放心注意着这里的太皇太后看到他落剪刀的位置阻止时已经晚了,他这一剪刀,直接给刚刚看上去还是花团锦簇的盆栽划了个大豁口。
太皇太后心疼的看着这盆已经无力挽回的盆栽,“你这孩子,怎么又剪错了,好了好了,你还是把剪刀还哀家吧。”
这次确实是他的失误,秦烈乖乖的交上剪刀。
宇文筠然注意到太后话中的“又”字,往旁边一看,果然看到几盆修剪的不怎么理想的盆栽。
不用说,这一定是秦烈的杰作。
太皇太后惋惜的看着被修残的盆栽,对福公公吩咐道:“回头将这几盆送到廉清王府,看看还有没有挽留的可能。”
廉清王府,又这手艺的,自然是与陶妙琴定了婚约的五公子。
宇文筠然倒没想到,他这门手艺倒是受到了太皇太后的青睐。
发生这么个插曲,太皇太后还是没忘记宇文筠然的眼睛,“怎么会这么红,待会御医来了还是让御医来看看。”
宇文筠然上前撒娇道:“不用了,皇奶奶,会红是因为昨晚我做了个噩梦,被吓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随后休息休息就好了。”
噩梦!秦烈的嘴角抽了一下!捉狭的追问道:“哦?不知是什么噩梦竟能把郡主吓的失眠。”
宇文筠然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让说她就说吗?
“既然是噩梦,自然不愿再想起。”
“不过是个梦,说说又如何,说不定一说就不害怕了。”
看到两个小主要掐起来,刑嬷嬷连忙出面,“太后、郡主、幽王殿下,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上吗?”
“既然是噩梦,还是早点忘了好。”太皇太后握着宇文筠然的手起身,“哀家让御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糕点,刚刚才送来还热着呢,走,去尝一尝。”
“太后,您这偏心是不是也偏得太明显了点吧。”
秦烈看着满桌丰盛的早膳,一脸的受伤,“我来这么久,就光闻味了。”
在宇文筠然搀扶下坐下的太皇太后被他逗乐,“你这孩子,说的倒像是哀家委屈你了似的。”
她用指尖隔空点了清炖鸭掌、白扒鱼唇、腰果芹心几道菜,“连翘,把这几个撤了吧。”
她点的正是秦烈打小喜欢吃的,也是她特意吩咐御厨房做的。
秦烈的目的本就是为逗太后开心,自然不能真的看着连翘真的把菜端走,“我就知道太后您老人家心里还是疼我的。”
宇文筠然笑容清亮的看着此时的秦烈,若论讨太皇太后开心,蒋凌宏这些孙子孙女外孙女合起来都未必比得上他。
太皇太后欢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菜不用撤了,留下吧。”
然后亲自夹了一块水晶桃花糕放在宇文筠然的盘子中。
宇文筠然其实并不喜甜食,喜欢这些的是陶妙筠,很显然,这些都是按陶妙筠的喜好准备的。
但不喜欢,却不代表她一点也不能吃,“谢谢皇奶奶。”
她夹起轻咬一口,香甜的桃花香气在唇齿间弥散开来,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么甜,这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刑嬷嬷看她不紧不慢的将整块糕点吃完,又意犹未尽的夹起一块,这次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位是真的不是安庆郡主。
这也就表示,幽王殿下,不,现在该称呼陛下才是,一往情深的并不是安庆郡主,而是眼前这位。
是的!就是这样!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了。
难怪幽王,不,陛下会叮嘱她让御书房不要将糕点做的太过甜腻。
这时候再去注意秦烈的神情,就发现了了许多以前被忽略的细节。
陛下对女皇……
可是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可能吗?
当年恐怕也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女皇才会选择不告而别的吧。
她打心里为两人感到心疼,转过头,便看到站在大殿门外的蒋凌宏,她如果没有看错,皇上好像在看眼前的这位女皇。
难道皇上也……
还不等她再次确认,蒋凌宏就已将目光收回,迈进大殿,神色间再找不到丝毫端倪。
难道是她看错了?
刑嬷嬷收起疑问带着玉竹和连翘请安道:“老奴(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筠然放下碗筷,微微向蒋凌宏颔首,笑着问道:“太子哥哥这是刚下早朝,还没用早膳吧。”
这也正是太皇太后想问的,看到蒋凌宏点头,太皇太后忍不住责备道:“宏儿,哀家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监国,你不想让你父皇失望,但也不能不用早膳,这样下去,恐怕你父皇此次南巡未归,你就先倒下了。”
因为蒋云宸每日不管再忙都会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若是一天两天不来,倒还说的过去,但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的。
为了避免太皇太后亲自到御书房找蒋云宸,蒋凌宏索性告诉太皇太后,蒋云宸昨日便已带着七皇子御驾南巡。
如此一来,拖上十天半个月自然不是问题。
早朝结束后,他又换了衣服,这才过来的晚了。
蒋凌宏在秦烈和宇文筠然中间坐下,玉竹新添了一双碗筷放在他面前,连翘则为他盛了一碗慧仁米粥。
“皇奶奶教训的是,宏儿记下了,若是皇奶奶不嫌弃,宏儿每天都过来陪你用膳可好?”
太皇太后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最好不过,刑嬷嬷,通知御膳房,让他们好生拟个食谱送来给哀家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