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口血喷出来,李承乾顿时慌了,连江承紫也是吓了一跳。一旁刘轩赶忙替李世民把脉,神情格外凝重。
“如何?”李承乾急切地问。
“有部分毒素冲破我师兄下的针。”刘轩严肃回答。
“啊?”李承乾彻底慌了,转过来脸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江承紫,神情无助,语气里全是恐惧。他问,“阿芝,怎么办?你,你师承仙者,有没有办法?”
“殿下,只是部分毒素冲破了封锁,暂且无碍。我师兄与孙先生正在积极想办法。”刘轩连忙回答。
李承乾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江承紫,一脸期盼。
“我,我作为仙者,只学习了吐纳呼吸之法。就是听力与视力灵敏些而已。”江承紫歉疚地说。
她一说完,就看见李承乾脸上的神情更加颓败了。江承紫觉得不忍心,便又改了口,说:“我尽力试试,看看什么毒素。”
“嗯。”李承乾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点头。
江承紫便上前一步,问:“刘先生,陛下的毒,你们可知晓到底是什么?”
刘轩摇摇头,说:“世上草木千万,即便是我师祖都未必知晓。何况,有些毒物是动物提炼,还有些是矿物。因此,一时之间,不知陛下这多出来的毒物是什么情况。”
“多出来的毒物,可知是如何多出来的?”江承紫问。
刘轩摇摇头,说:“我不在这里,你可能要问一问我师兄。”
江承紫听完,对李承乾说:“你且守着陛下,我去问问王先生。”
“好。”李承乾应答,一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承紫快步走出去找王景天,莫小宋和元宝站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元宝想要说什么,被莫小宋伸手一拦。元宝便没说话。
江承紫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去了王景天与孙思邈的那里。
两人还在争论毒物。江承紫走进去,径直问:“王先生,关于陛下的毒物,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王景天看着她,说:“阿芝姑娘,请问。”
“第一,这种毒是如何产生的?是单一的,还是复合产生的?第二,这毒素是隶属于植物,还是动物,又或者是矿物?”江承紫问。
“姑娘真冰雪聪明,问题切中要害。这也是我们争论的。”孙思邈说。
“你们不确定?”江承紫心里顿时没有底。
“第一个问题可以确定,这毒是单一的,是潜伏在先前的毒素中。先前的毒素被除去,这种毒就被释放。”王景天缓缓地说。
“但你们不能确定是动物,还是植物?”江承紫问。
孙思邈摇头,说:“我们确定是植物,但不确定是什么植物。”
江承紫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植物就好办,这可是她的长项。
“这毒可有气味?”江承紫又问。
“无色无味。”王景天叹息一声。
江承紫心一沉,但随即又说:“总是有气味的,只是浓淡而已。只要我找出是什么植物,二位就能救陛下,对吗?”
“这——,也不敢百分百保证。”王景天说。
江承紫听到这话,就摆摆手,说:“王先生,谨慎是好事。我就不喜欢你这性格了。我先去看看什么植物。”
她说着跑了出来,身后,王景天“哎呀”一声,说:“我怎么忘记了,九姑娘可是研究植物的行家了。”
江承紫没理会,径直跑回大殿。李承乾连忙迎上来,问:“阿芝,如何?”
“殿下,不要慌。你先前说蜀王去抓用毒者,又说那花是陈姑姑放过来的,消息到底如何?”江承紫问。
一旁的元宝插话,说:“那老太婆招了,说花御花园的刘花匠送来的。刘花匠已自杀,查了查,这些墓黎都来自水磨亭花圃,一个叫萧云起的老头培育的。蜀王已带人去水磨亭抓人了。”
“原是水磨亭花圃。之前,我家里检查出的有毒的兰花也是水磨亭花圃送的。当时,我才知晓有墓黎这种东西。正想着找证据再抓人,却不曾想,他们这样丧心病狂,竟敢谋害陛下。”江承紫说。
李承乾大惊,问:“竟有这等事。”
一旁的刘轩点头,说:“若非九姑娘嗅觉敏锐,感觉那花香不对,怕当时也中毒了。”
“是呀,若不是我侍弄花草,在永无岛修习期间一直帮助师父照料各种植物,怕也不能察觉。如今,陛下体内的毒是植物提取,但到底是哪一种植物,孙先生和王先生还在讨论。我就且来分辨分辨这是什么植物,希望对两位神医有帮助。”江承紫作了一番铺垫。
刘轩也配合着从刚才李世民吐出的那一团黑血中,用一根针沾了些许的毒。
“九姑娘,切不可多闻。”刘轩叮嘱。
“我知。”江承紫回答,然后轻轻闻了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清香气味带着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像是万年雪山似的,让人浑身一僵。
“好霸道的毒。”江承紫一下站起身来。
“是。”刘轩说。
“至寒之毒。”江承紫判断,“我一时还搞不清是什么植物的。”
“至寒吗?不是至烈?”刘轩惊讶地问。
“是。至寒,只稍一闻,便觉得像是万年雪山,寒气逼人。”江承紫直接出感受。
刘轩连忙又为李世民把脉,仔细审查,也是大惊,道:“果然是寒毒。先前却又是霸道热毒之症。这下毒的人真是狡猾。”
“莫小宋,你去告诉王先生,这是寒毒。”江承紫立马对站在一旁的莫小宋说。
莫小宋“嗯”了一声,就乖乖出去了。
“殿下,这宫里可还有水磨亭的花?若有,快与我搬一盆来。”江承紫问。
“还有几盆兰花。”李承乾说着,就吩咐一个内侍去搬来。
内侍们很快搬来了一盆兰花。江承紫拿了先前沾了毒血的银针给那盆花插在一旁。随后,她搬了个小马扎坐下。尔后,闭目养神,凝神静气,仔细询问那盆花的来历。那盆花回答得很干脆,说是来自水磨亭花圃,不过它是一盆真正的蕙兰。
“你花盆里这根针上,有一种气味,你可知晓是谁的?”江承紫径直问。
那蕙兰惊恐地叫起来:“快拿开,快拿开。”
“你怕?不说,我立马就可以灭掉你。”江承紫冷冷地威胁。
那兰花哀嚎起来,说那气味是主人弄回来的一株开蓝色大碗花的根提炼出的汁液,喂给那墓黎的。
“那墓黎也真是邪门,长得像我们,开花也像我们,却能吃那样的毒。”蕙兰带着巨大的惊恐。
“那蓝色大碗花,长什么样子?叶子什么样子?”江承紫问。
蕙兰描述了一番,江承紫算是基本有个谱了。然后,她睁开眼睛,问人拿了纸趣÷阁,将大概的样子画了下来。随后,让人给王景天和孙思邈送了过去。
“如何?”李承乾很是关切。
江承紫很是疲惫地坐在小马扎上,说:“我能力有限,并不能探明是什么。”
“那你方才画的是?”李承乾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努力探查的结果,希望,能帮到王先生与孙先生。”江承紫也觉得有些累。
刘轩一看,立马搭上她的手,说:“阿芝,你脸色不太好,让我为你诊脉。”
“好。”江承紫顺水推舟。免得日后,别人说她有异能啥的,会能者多劳。
“阿芝,毒素有入侵。”刘轩缓缓地说,却还对着江承紫挤眉弄眼。
江承紫顿时明白刘轩这是帮她,让她就此休息,不然做得多就显露得多。于是她也顺水推舟,说难怪自己觉得手脚凉寒。
“什么?阿芝中毒了?可有大碍?”李承乾大惊。
刘轩躬身回答:“不是中毒,只是这毒霸道。九姑娘先前被人下毒未遂,那会儿有所损,方才耗费精力查毒来源,被这毒入侵了些许。并无大碍。”
“如此甚好。”李承乾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有在门外值守的侍卫匆匆而来,说蜀王已经抓到水磨亭花圃下毒的老把式。
“快,让他进来。”李承乾焦急地说。
不一会儿,李恪进来了,江承紫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她不想让他担心。
李恪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多看,如今时刻,还是父亲的命重要。于是,他看了看床榻。他一看到李世民那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老三,你可抓到水磨亭花圃的那老头了?”李承乾忙问。
“抓到了,五花大绑丢在殿外。”李恪说。
“快抓进来,问他解药,可饶他不死。”李承乾说。
“行。”
李恪随后命人将水磨亭花圃那老者抬进来。可任凭如何逼问他,他就是阴鸷地笑,说:“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解呀?”
江承紫看他神情很是猖獗,便忍不住问:“喂,沈千愁的儿子是你下的毒吧?你不是喜欢你师姐么?为啥还要毒害她的儿子呢?”
老头一听,蓦然抬头,阴鸷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江承紫并不回答,只问:“你为啥要害你师姐的孩子呀?”
“那孩子害死了我师姐。若不是生他,我师姐会死?”老者恶狠狠地说。
“你师姐赔上命也要守护的珍宝,你却毁之。啧啧,你还口口声声说,你爱护你师姐。”江承紫讽刺。
“我不爱护她。我恨她。”老头的情绪激动起来,“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沈千愁?她有眼无珠,选沈千愁。连师父也处处赞美沈千愁。他有什么好?木讷得让人觉得恶心。”
“所以,你要害死他的儿子?”江承紫咄咄逼人地问。
“害死?我可没有。我只是下毒了,是他技不如我,解不了罢了。”老头又哈哈笑起来。
元宝走过去就是几个巴掌,阴沉沉地说:“陛下寝殿,容不得喧哗。”
老头只对着元宝阴惨惨地笑着。江承紫却是怕拖得太长,问不出解药来,便继续问:“那你为何要害弘农杨氏的一个小辈?”
“小辈?你说那杨宏?”老头盯着江承紫问。
“正是。”江承紫点头。
“那不是我,那是我徒弟,看着愚蠢的人在给那杨宏治胎里带出的病症,顺手下了毒,看他能解不。”老头说着,就指了指刘轩。
刘轩大感意外,自己一直治疗的杨宏中毒居然是因为自己。
“多谢阁下解惑。”江承紫说。
“用不着谢我。居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是很厉害。”老头扫了江承紫一眼。
“不过,我还有一事很疑惑。”江承紫搬了小马扎在一旁坐下。
“什么事?”老头问。
“你为何要对陛下下毒?”江承紫问。
“为了出名。”老头回答。
“是么?”江承紫语气里全是不信。
老头冷冷地说:“爱信不信。日后,史书上总是会有我的一趣÷阁。”
“不得不说,你是个用毒的天才。发作时间,药物分量都计算得很精确。而且还能让隐藏的毒物呈现出截然相反状态。明明是至寒之毒,却能让之表现出烈火态势。”江承紫继续说。
老头神奇一凝,问:“你懂毒?”
“略懂。”江承紫回答。
“可惜我今日沦为阶下囚,不然,定然收你为徒。你这悟性根骨都很不错。”老头语气居然很遗憾的样子。
江承紫轻轻一笑,说:“我对纯粹研究毒物没有任何兴趣,多谢阁下美意。不过,我对植物很感兴趣,你提炼毒物的植物叫什么名字?”
“你想诓我?我偏不告诉你。”老头阴沉沉地怪笑起来,笑得人浑身鸡皮疙瘩。
江承紫同情地看着他,说:“唉。那就没办法了。”
“萧云起,你以为陛下去了,我会容了萧氏一族?”李承乾径直喝道。
老头愣神瞬间,立马就否认,说不知李承乾在说什么。
“不用废话。我已经查清楚,他是萧氏三房私生子,自幼被送去习医。”李恪说着,将一封信拍在桌子上,“证据确凿,还有你的画像。”
“谁的信?我不是萧氏的人。”老头叫起来。
“不管是不是,陛下好起来,那还好,我们可以彻查所有。若有啥不测,萧氏一个不留。萧云起,我既然敢这么说,定然早就知道你身份了。”李恪缓缓地说,“若你替陛下解毒,自然只是弑君未遂,不至于诛连。”
“若负隅顽抗。那不好意思,在所不惜,萧氏是无论老幼都要为陛下陪葬的。”李承乾接着说。
那老头呆了几秒,哈哈大笑,说:“与我何干?你要杀萧氏,尽管杀呗。”
李恪在老头身边,低声耳语:“不管你是想祸水东引长孙家,还是隐太子家,反正我们打定主意,就灭萧氏。”
萧云起听到这话,顿时真正变了脸色,喝了一声:“你敢!”
“有何不敢?”江承紫反问。
“草菅人命。”萧云起厉声喝道。
“何况其实根本不需要你的解药,陛下的毒马上就解了。”江承紫说。她方才是听见孙思邈与王景天的对话,两人找到了这种植物,也研制了解毒剂量。
“你骗人。”萧云起听闻自己的毒被破,叫吼起来。
“堵住嘴,捆严实点。”李恪吩咐。尔后,忽然一声震天巨响。几人一并抬头看,只见墨黑的夜腾起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