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肩膀上的伤口,死死地咬着牙齿,半个字也不说!
看着城门之外,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错?”
明烟笑了笑,执拗地看着我,“我没错!”
“你……”我又一次抬起手,却被杨析拦住了,“头儿,明烟只是个姑娘,数了吧!”
我甩开杨析的手,看着明烟,又一次问道,“知、不知错?”
“我没错!”明烟竟然对着我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跟本就不知道张乔儿与云子傲是心情!就凭那一点,我一点也没有做错!”
我微微楞了一楞,我一直以为……明烟,虽不至于说,是个无情的人,但也绝不是善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她会冒着死,将离昊放走,甚至不惜与我这般,竟然只为了答应张乔儿的一个承诺!
“在我手下做事的,绝不能拖我后腿!”我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明烟肩膀中的匕首拨了出来,哪一瞬间,那些血热热的喷在我脸上,明烟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意,要知道,那匕首,可是有倒勾的,而且……异常的锋利,这么拨出来,那种痛意,并不是一个女子足以承受的。
明烟的痛,通通凝结在了眼睛里!
脸上微微有一丝颤抖,可是,我还是冷冷地说道,“答应你的,待之后,我定会给你,可是现在……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明烟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却依然没有半个认错的字眼,果然……这拗起来,还真与凌荷一般无二。
“你起来。”我伸手去扶明烟。
将我的手打开,明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你认为我错了。大可以罚我!”
“……”
“修罗队律法中不是有这么一条吗:大错则离,不离,则自断一臂,或。挖眼一只!”明烟咬了咬牙齿,拨起头发上的簪子便往眼里戳去,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有的……只是一股凌厉与无畏。
……
明烟看着自我手上流出来的血,歪着头看我,“你一定要将我赶走?哪怕我自挖一眼也不可以?”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离昊已经走了,答应张乔儿的事,他已经做到了,现在……只要他随便道个歉,说声自己错了。我最多……也就给他几鞭而已。
可是……
明烟从来不是死板教条之人,我不知道,倒底是怎样一种信念要他宁愿毁了一只眼睛,也不肯低头认个错。
“明姑娘,你就跟头儿低个头吧。”杨析抱着着白狼。在一旁劝慰道,“头儿怎么可能真要了你一只眼睛。”
明烟低下了头,我心里刚一松……
看了一眼倒在城门口,以身为锁的云子傲,明烟悠悠地抬起了头,又说了一遍,“我没错!我不要认错!”
明烟笑了笑。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她开始一下一下,十分用力地从我手里想将那发簪重新拿回来。
如此执意地要用一只眼睛来交换!
……
“算了吧。”庞亦看着我与明烟,“明姑娘,你先起来吧,离珏。你也冷静一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惩罚谁都没有意义。”
一阵马蹄响起,最先下地的是林江,见明烟如此。一从马上下来,他便也跪了下来,“头儿……”
我微微一楞,林江便牵住了明烟的手,“原谅她吧,她本不是修罗队的人,怎么可以用我们的纪律来约束她。”
从明烟手里,将他的发簪夺走,我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刺了七下,“有意徇私,是我的错!”
“起来吧。”林江伸手去扶明烟,“没事了,我们去医馆。”
明烟瞪了林江一眼,一把将自已的手臂从林江的手心里址了出来,“别烦我,我对你没有意思。”
哪怕明烟已经捂着伤口离开了,林江轻轻一笑,还是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这辈子,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林江想偷却偷不到的,包括……你的心。”
离昊前脚才刚走,梁沫后脚便到,阿九和小八,一左一右地托着我,也顾不得我手臂上的血,火急火燎地说道,“老爷叫你立刻进宫。”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人已经被两小鬼架到了马上……
“到底怎么回事?”
小八一边扬鞭子,一边道,“你忘记了今天是离仁回来的第几天?”
“十五天!”话音才落,我猛然想起……假死药效!离仁便是要在今日真正死去吧!
我进入离仁宸宫的时候,他的气色尚好,一点也看不出是快要死了的人。
离仁见到我后,瞳孔放大了好几倍,好一会后才平复了下来。
“想不到……”往椅子上一座,安公公给离仁披了件衣服。
“朕真想不到你能找到那里!”离仁无奈之余,眼里亦多了一分轻松。
我的到来似乎有些突兀,没有说话,我只是看了看周围的人。
不多,一个朝子然,一个梁沫,一个安公公,还有两个,便是我与离仁。
梁沫毫无尊卑地坐到了离仁面前,将离仁面前的茶水抬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离仁也没有怪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写诏书吧!”梁沫看着离仁,“不过……不写也行。”
离仁看了一眼安公公。
“唉!”安公公答了一声,便从床头取来了纸墨。
“你说的话,果然实现了。”离仁握住毛笔,“朕自已也想不到,朕会真的……亲自写下传位诏书。”
梁沫没有理会离仁,品了一口离仁的茶……竟当面吐在了离仁脚边,眼中有些不置信!
好久之后,才甩甩衣袖,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喝这茶?”
这几个字,便是梁沫在这一整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直到离仁死去!
等了好久,离仁才回答道,“没错。”
离仁这两个字才出来,梁沫竟然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桌子,来到离仁面前,一把抓起离仁的领子……
安公公要去拉,却被离仁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我不知道梁沫与离仁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只是此刻,离仁竟会心甘情愿地让梁沫拳狠打一通。
梁沫打完之后,将那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砸,转身便出了宸宫,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抹了抹嘴上的血迹,离仁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抛开帝王的身分,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朝子然走去,蹲下身子闻了闻那茶水,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骗我!”朝子然狐狸一般的桃花眼睁的很大,隐隐有些血丝闪出。
……
“很好!”桃花眼中是死一般的空洞,“离仁……原来从第一天相遇,从我还不知道你是青羽帝的时候,你就在骗我!”
安公公一声轻叹,将脸别到了一边!
刚才写的诏书已经被茶渍打湿了,离仁重新拿了纸笔,垫在安公公背上,又写了一遍传位诏书,并且……用力地将地玉玺印在了纸上。
“既然上天逼得我不得不赌!”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
离仁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一笑,“那么……朕就赌上所有的筹码!”
说完,他将诏书递到我的手中,又对着安公公伸出了手。
安公以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地名册,小心地递到我的手里,“这是陛下花了三十年时间才完成了,本打算交给靖王殿下的。”
“但愿……青羽江山没有毁在你手上,但愿……你能成为九国霸主!”此话一完,离仁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玉,离仁道,“想办法拿到离昊手中的血玉!”
将那丝帕从腰间拿玉,当着离仁的面,我让那一红一黑……两玉合壁!
窗外,夕阳如火!眼看着就要落日!
朝子然颓然地坐倒在地,手中紧握着那茶杯的碎瓷,就算棱角深入骨肉也不自知。
……
“没有。”离仁蹲在了朝子然面前,将朝子然的手扳开,拿掉了那碎瓷,甚至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小心而又温柔地递朝子然上药。
我猛然一惊,总觉得朝子然与离二之间有些怪异,却不料,他们……竟是这样一种关系!
离仁的指尖不停地在朝子然的桃花眼上来回滑动,“子然,相信朕一次!朕,我……我不可能对你没有感觉,哪怕不是爱!”
朝子然枯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似是猜疑,似是兴奋,又似悲哀……
离仁将朝子然轻轻抱住,当着我与安公公的面便开始亲吻朝子然……
……
唇齿相依,我能听见津液相交的声音。
很温馨……很悲伤!
慢慢地,桃花眼中的疑惑与悲哀通通不见,只剩下……逃不了,忘不掉,避不开的无奈!
环住离仁的腰,朝子然终是闭上了眼睛,慢慢回应起离仁的那一个吻!
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离仁手中猛地出现一根黑色的银针,一看便可知道……那上面的毒,绝不可解!
我离他们太远,跟本来不及阻止离仁,眼看着朝子然就要被毒针刺到。